我渾然不知道自己被人當成軟柿子，率軍離開云西之后，我一路上意氣風發(fā)，豪情萬丈。李勝、趙全等諸將更是一個個急不可待，一路狂奔，恨不能一下子就趕到戰(zhàn)場上。
楚莫給我指定的位置是山鄰縣，和英翎、涂安的大軍呼應，位于整個戰(zhàn)場的最南邊。四萬關西軍分成了三部分，李勝率一營位于北路，趙全居中，蘇文位于南路；直屬營、騎兵營和我一起，華累位于最后。雖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但是由于大家比較著急，所以只帶了四天的干糧，大家一路急行，把華累拋在了后面，二百余里的路程，第三天我們就趕到了山鄰縣境內(nèi)。
按照楚莫命令，關西軍的駐扎區(qū)域位于山鄰縣北部同和縣相鄰的地方。出發(fā)之前，我就如今眾將，和莫凡一起仔細研究了拒鹿一帶的地形。山鄰的東面是拒鹿府的射縣，南面是郭山。山鄰和郭山境內(nèi)多是平原，而射縣境內(nèi)卻多是丘陵地。以莫凡對云州地形的熟悉，我們很快就拿出了一個比較穩(wěn)妥的方案。
大軍分三部分，分別進駐盧臨、襄路和谷鎮(zhèn)三鎮(zhèn)。這三鎮(zhèn)呈三角形分布，其中盧臨位于最北邊，與和縣相鄰，這支人馬可以和英翎大軍策應；襄路鎮(zhèn)位于最東邊，同射縣相鄰，更重要的是這里扼守著射縣到山鄰縣幾個谷地的出口，可以防止趙軍突襲；谷鎮(zhèn)位于襄路之南，既可以防范從南面平原地區(qū)的攻擊，還可以策應襄路鎮(zhèn)。
李勝、李陵帶著各自一營五千人直奔盧臨，他倆有點不大樂意，因為大家都認為目前盧臨不會有大的戰(zhàn)事，畢竟其北面有英翎的十萬大軍在。蘇文、李志也各帶著一營五千人馬直奔谷鎮(zhèn)，按說他這一路也不會有多大壓力，大部分趙軍都被集中在拒水北岸，南岸的射縣境內(nèi)只有一些殘余軍隊和趙軍的探馬在活動，他們輕易不會從山里出來。
最有壓力的應該是襄路鎮(zhèn)，這里要直接面對有可能從射縣出來的趙軍，所以趙全的一營，直屬營和魏光的騎兵營全部集中到了襄路，我也把大帳設在了這里。由于提前了兩天趕到，所以我命令各軍原地休整，熟悉環(huán)境，嚴密防守。
我深知冷兵器的戰(zhàn)爭，雙方打探軍情的手段主要靠探馬刺探，消息傳遞不便，有時候敵人甚至已經(jīng)殺到了營門口，被攻擊方還渾著不覺。所以嚴令各軍不可懈怠，務必保持警惕。休息一天之后，我就接到楚莫將令，召我到大營議事。楚莫大營設在和縣和萊水縣之間的地方，距離我這里有五十余里，趕過去一趟還真不容易。
再見到楚信的時候我不由感慨萬千。一個錦衣玉食的親王殿下，如今已經(jīng)洗去了公子哥的浮華，整個身上散發(fā)著一種肅殺的感覺，也更多了一種穩(wěn)重與成熟。
“范大節(jié)度使，我在前方拼命，你在后面舒服得很吶，聽說還有美女相伴。”楚信一見我面就猛拍我的肩膀，連聲調(diào)笑。
他顯得特別高興，諸將之中，以楚信、我還有楚樂年齡相若。但楚樂見到楚信時總是很拘謹，兩人也就是保持著禮節(jié)上的距離。這段時間楚信鞍馬操勞，一直繃著神經(jīng)，今天見到我頓時覺得心里一松，心情自然大好。
諸將也進到營中，聽到我們的調(diào)笑，更是爆出一通大笑，一時之間大帳中少了幾許**與肅殺，氣氛也熱烈起來。楚莫臉上也難得露出幾分笑意，他看到諸將都已經(jīng)到齊，這才咳了一聲，帳中頓時肅靜下來。楚莫掃了一眼端坐的諸將，心中感到一陣滿意。他端起案上的茶杯，抿了一口，這才緩緩開始說話。我心中強烈鄙視他，“擺什么臭譜”，可還是帶著一本正經(jīng)地表情聽楚信分析軍情、然后下達指令。
楚莫說，如今雙方處于僵持階段，總體上看，趙軍人數(shù)上稍占優(yōu)勢，而且李素此人立于善于用兵，不可小覷。現(xiàn)在兩軍隔河相對，暫時誰也奈何不了對方。為了打破僵局，楚莫決定把前線向前推動。
郭林和楚樂的大軍已經(jīng)瀕臨拒水河，所以暫時按兵不動；楚信率領的中軍大帳從榆林向東推進二十里，到達拒南縣的重林鎮(zhèn)；英翎、涂安的大軍和關西軍齊頭并進，迅速占領射縣全境，并臨河擺開。這樣大軍可以有效地壓縮可供趙軍偵察的空間，尋機向趙軍發(fā)動總攻。接著楚莫規(guī)定了大軍的各種指揮號令和聯(lián)系方法，然后讓諸將各自回營。
英翎和涂安路上與我同行，我們需要商議一下行動方案。根據(jù)探子的消息，射縣內(nèi)約有萬余名趙軍，是云州的敗軍一部，他們利用射縣境內(nèi)的地形同大軍周旋，英翎多次派兵追殺，均無功而返。這次楚莫終于下令推進，英翎可是憋著一口氣非要把這股趙軍給滅了不可。
我這么一聽，頓時明白了，感情人家的意思分明就是說：這射縣境內(nèi)就那么點趙軍，都不夠我十萬大軍滅的，你就別來攙合了。人家話說到這份上我，咱不能不識趣呀，我只好表態(tài)：“二位將軍，我關西軍初來乍到，對射縣的地形和敵情都不明了，因此末將但憑二位吩咐。我軍位于右翼策應，以防有潰兵逃竄，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兩人一聽，不禁大樂，沒想到我還挺識趣。我心中罵娘，臉上帶笑，和兩人分手之后，直奔襄路。我郁悶地把路上發(fā)生的事跟莫凡講了，同時破口大罵這幫王八蛋。莫凡微笑著看我發(fā)泄得差不多了，這才緩緩說道：“由他們打頭陣也是好事。如今這拒鹿一帶表面上看兩軍都按兵不動，其實下面暗流涌動，不知道交手多少次了。這射縣雖說明著只有萬余名趙軍，可境內(nèi)山多路雜，大軍想擊敗他們恐怕并不容易。再者胡州方面增援的趙軍未必全部過河。以在下的估計，胡州方面應該至少有十萬援軍，可楚帥通報的情報說，拒水河以北的趙軍中，僅有六萬胡州援軍。”
我聞言沉思片刻，然后問道：“先生的意思是說，趙軍可能還有一支伏兵？”
莫凡點點頭說道：“我?guī)缀蹩梢詳喽ǎw軍必有一支伏兵位于射縣境內(nèi)。之所以一直沒有動靜，可能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現(xiàn)在大軍一旦向前推進，各部之間協(xié)調(diào)就難免會出現(xiàn)漏洞。這個時候趙軍就有機可乘了。”
我點點頭，然后向帳內(nèi)的親兵吩咐：“傳令，召李勝、李志、孫秀、魏光商討軍機。傳令各營加強戒備，增派探馬。探馬活動范圍擴大至五十里。”
然后我對莫凡一樂：“英翎愿意當先鋒，咱也不好反對。不過，我們還真得做好策應，讓他吃點小虧還行，損失大了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