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境內有兩條大的河流,分別自西向東橫貫整個云州。北面的大河乃是大陸第四大河流淮水的支流,它蜿蜒著自燕州南部從淮水分出,從萊陽進入云州。在萊陽的這一段河流被稱做萊河。萊河繼續向東流淌,進入拒鹿府境內后,突然折向東南,然后又緩緩向東,流入上京境內。
位于拒鹿府境內的這段河流,又被叫做拒水。拒水河面寬闊,整個河道大約有兩百米寬。平常雨水少的時候,河面也就是十幾米的寬度,水深也就是在膝蓋以上。一旦到了雨季,拒水匯入云州境內無數條的小水流,河面可以達到上百米寬,水深也能到兩米以上。
萊河和拒水不僅給云州的百姓帶來了充足的水源,使得他們豐衣足食;同時,它還是趙國都城上京的重要水源。因此,趙國對于這條河流非常重視,沿途都加固了堤壩,以確保河流兩岸的安全。
楚軍和趙軍如今正隔著拒水對峙。楚軍一路挺進的勢頭終于在拒水河畔被抑止下來。這倒不是因為拒水河河深水急,而是因為趙國增援的大軍終于趕到了。趙軍眼下共有三十余萬人,更有名將李素為帥,楚莫不敢輕進,只好暫時和趙軍隔河相對。
楚軍沿拒水自北向南一字排開:郭林、楚樂率七萬人分布在萊水縣;楚莫、楚信率八萬人分布在萊水縣南邊的和縣;英翎、涂安率十萬大軍分布在和縣南面的山鄰縣。此時楚軍總兵力為二十五萬人,而河對對岸的趙軍卻有三十萬人。不過,趙軍中約有近七萬人是云州的敗軍,士氣正低,所以目前兩軍總體戰力相近。
楚趙兩國自立國以來,如此大規模的戰爭還是首次。加上燕州對峙的兩國軍隊,楚軍參戰總兵力達到了五十五萬人,而趙軍更是到了六十萬人。如今這么大規模的戰爭,其爭斗的焦點就集中在這拒水兩岸。可以說,此戰楚軍勝,大楚將揮軍東進,趙都上京危在旦夕,趙國甚至會有亡國的危險;趙軍勝,楚軍必將元氣大傷,國力軍力大損,長時間內再難對趙國造成威脅。
所以,兩軍主將表現得都很克制,也很冷靜。雖然拒水河水并不深,但雙方都沒有立即過河的打算。兩軍已經對峙了近半月,只是在各個方向上少量的部隊發生了一些撕殺。
楚莫和李素顯然都在等,等對方露出破綻。但他們又都不是簡單的死等,他們需要通過各種手段來布局,既要引導敵人上當,又要消除已方破綻,不給敵人以可趁之機。這么拖下去原本是對楚軍不利的。因為光是糧草消耗,將近三十萬的人馬,每月要吃掉百萬斤糧、無數的草料。
但是好在關西節度使已經籌備下了千萬斤糧,加上其他將領效仿,楚軍在云西和云中共籌供下足夠大軍約半年可用之糧。所以,楚莫可以從容不迫地和趙軍對峙著,他相信,趙軍也面臨著很大的困難。雖說趙國占據著地利與人和的優勢,但趙國前期大敗,急需通過一場大勝來挽回頹局。
如果趙軍遲遲不能擊敗當前楚軍,恐怕周圍的其它幾個國家也會趁機對趙國不利。所以楚莫并不急,能打到這里,他已經是大楚朝庭中的第一人,可謂功蓋前人。這一仗,他自信就算打不贏,也絕不會輸,至少也可以占據大半個云州。
他的對手李素很著急。這一戰開始階段,云州趙軍敗得太快。以至于燕州的趙軍也不得不隨著撤退。這云燕之地,乃是趙國的糧倉,這一下子就失去了大半個土地,給趙國帶來了巨大的困難。
趙軍表面上看是在本土作戰,糧草供給應該不是問題。但趙國相當大一部分的糧食是控制在地方上各大家族的手中,國庫之中存糧并不多。李素出征時皇帝趙顯對他說明了趙國的的困境,并明確地告訴他,眼下傾全國之力也只能為他提供六個月的糧草。
這一點李素倒不擔心,他完全有這個自信,擊敗楚軍完全用不了六個月,雖然看上去楚軍節節勝利,勢不可擋。但在李素眼中,楚軍的戰斗力與趙軍相比還要差上一截,楚帥楚莫的指揮與協調還并不圓潤,破綻很多。
擊敗這樣一支軍隊對于李素來說并不是非常困難。真正這他擔心的是趙國的朝庭和周邊的形勢。皇帝趙顯如今已經病入膏肓,隨時有去世的可能。但趙顯的兩位皇子,太子趙過和潞王趙亮,為了爭奪皇位,在此國難當頭之際仍然劍撥弩張、明爭暗斗。周圍的齊國和魯國,此時也有些蠢蠢欲動,在邊境線上有集結兵力的跡象。
這些對李素來說,甚至是比當前楚軍還要大的危機。因此,他迫切需要一場勝仗,一場大勝仗,一場能讓楚軍幾年內甚至十幾年內不敢再來侵犯的勝仗。所以李素打算要最大可能地殺傷楚軍,最好能把當前楚軍全殲于此,那么楚國就真的很難在十年之內恢復過來,畢竟要形成一支強大的軍隊并非短短幾年可以完成。
李素這個想法很大膽。雙方兵力相若,而且聽說楚軍已經抽調了關西軍四萬人馬再次增援,想全殲楚軍,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可是他是李素,戰無不勝的李素,他想到的,就能做到,從來就有人能夠阻擋,楚莫當然也不例外。至于說楚國又有增兵,李素根本就沒有看在眼里。他這不是自大,李素從來不輕視任何對手。這是自信,強大的自信。支撐這種自信的,不僅是李素自身能力超群,更是因為他手下有一批優秀的將領。
楚軍的三十萬人當然不可能被一口吞下,即便是李素也不能。但是要全殲這三十萬人,方法很多,其中一種就是蠶食。李素親自居中牽引楚莫的注意力,然后暗地里派遣他的心腹大將對兩翼楚軍展開進攻,稍然中扭轉兩軍的勢力。
聽說關西軍增援而至,李素不驚反喜歡。他認定這支人馬戰斗力一般,并且不是楚軍嫡系,即便被打垮也不會引起楚軍很大的注意,所以他決定派于建先拿這支人馬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