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家堡內的喊殺之聲漸漸淡了下來,又過了一陣,李志派人來報,已經控制了堡內的局勢,請我入堡。孫秀和魏光陪著我,策馬進入堡中。這孫家堡內就如同一個小城鎮一樣,房屋鱗次桎比,街道井然。此時關西軍已經控制著堡內各街道,一隊隊的關西兵在巡邏,見到我們無不停下施禮致意。
因爲戰前我嚴令不得亂殺無辜,所以關西軍攻入堡內後,只要孫家兵願意投降,安全就可以得到保障。而城內的百姓只要老實呆在屋裡,關西軍也不去騷擾他們。快到堡中心時,李志興沖沖地迎了上來。這傢伙身上沾滿了血跡,神色興奮,他湊到我面前,手舞足蹈地比劃著說:“範大,這次發大了。”
我精神一振,這次力氣果然沒有白費。“快帶我去瞧瞧。”我連聲催著李志。李志當前帶路,我們策馬向孫家堡東北方向馳去。路過堡中心一個大宅子的時候,李志對我說:“範大你看,這個大院子就是孫家的主宅,我們已經把孫家的人集中控制起來。你要不要先進去看看。”
我擡頭看向孫家的主宅,這院子真是氣派:兩扇硃紅、厚重的大門朝南開,門外立著兩尊巨大的石獅。門口兩邊各掛著一個大大的紅燈籠,上面寫著‘孫’字。放眼看去,我愣是沒看到院牆的邊,心中暗叫,好傢伙,這宅子可真叫大。李志說:“這孫家主宅房屋有一百多間,間間雕樑畫柱,後院更有一個大花園,樓臺水榭,景美無比。”說著他舔舔舌頭,有些羨慕地接著說:“NND,這些人可真奢侈,就是李侯爺府也沒這氣派。”
他口中的李侯爺指的就是兵部尚書、老國丈、安樂侯李浣。要說這李浣在大楚如今可是首屈一指的大人物,我一聽連他的府坻都比不是眼前這座孫家主宅,心中不由興起了想進去一睹的衝動。但轉念一想,我更關心的乃是糧草,所以還是先去看看孫家的存糧會不會給我一個驚喜。
孫家堡東北角立著一個面積巨大的糧倉。這裡就是孫家的儲糧之地了。看守糧倉的孫家兵如今換成了關西軍。我隨著李志進得糧倉,只見大院子裡足有二十餘座丘形的土包挺立。
李志告訴我說,這就是糧倉了。他不說我也知道和,這玩意我在電視上見過。恭候多時的負責後勤兵馬的將官走了過來,我問道:“統計出來了嗎,這裡共有多少糧草。”這位偏將顯得很興奮,他咧著嘴笑著對我說:“稟報大人,末將已經統計出來:此糧倉共有大米三百餘萬斤,小麥百萬餘斤,其它粗糧若干。”
我一聽不由咋舌不已,這個數目可是遠遠超出我的意料了。三百萬斤大米,已經足夠二十萬大軍一個月的口糧了。再加上小麥和粗糧,單是在孫家我就可以籌到近一個半月的糧食。再加上其他三家的,我粗略估計至少可以保障大軍三個月的糧食供應了。我這個樂呀,下令給這位偏將:繼續清點,看好糧食。然後我決定到孫家主宅去看看。
路上我命令向李勝、趙全和李陵三個傳令,得手後到孫堡來同我匯合。事前我已經大致調查過,孫、翟、餘和郭四大家族中,以孫家堡實力最強,城牆最高大堅固,其他三家就要差了好多。所以我料定李勝幾人必定已經得手了。
來到孫家大門口,我們下了馬,一起進到宅子裡去。一進大門,迎面是一排青磚大瓦的房子,東西向排列,足有六間,這還只是來客帶的隨從休息的地方。穿過這排房子,就是一個四合院,北面的四間主屋是客廳,是主人平常接待客人、處理事情的地方。東西旁邊的房子是給一些僕從休息的。從客廳的側面繼續向北進,又是一個四合院,這裡是主人的居所。而這個四合院的東西兩旁,並排還有幾個院落,那是孫家家主的一些直系親屬的居所。
整個大宅裡一律都是青磚鋪成的道路,路的兩邊種滿了花草,裝點的非常漂亮。我心中暗暗讚歎:瞧人家這綠化做得,可比我們連隊的營房漂亮多了。我一路上左瞧瞧右看看,我還是第一次進得這麼富麗堂皇的大宅子,我那關西節度使府跟人家一比,就好象是個破爛一樣,讓我汗然呀。
來到孫家家主居住的後院,我在客廳落座,李志、孫秀、魏光等諸將也都紛紛坐下。幾名士兵上來奉了茶,我老遠就聞到茶的香氣。雖說我對茶道一竅不通,但真正的好東西是人就能分得出來。這茶香浸人肺腑,只是聞聞就讓人感覺非常舒服。再捧起一看,只見茶水碧綠,如同翡翠一般,煞是好看。我抿了一口,只覺得清香怡人,回味悠長。“好茶,嗯,好茶。”衆將也是讚不絕口,看著這幫粗人一個個身上還沾著血跡,現在捧著茶杯裝模作樣在那裡品茶,我就覺得好笑。
好不容易忍下要爆發出的狂笑,我對衆將說:“既然大家覺得這茶不錯,回頭每人都分點,回去慢慢品。諸位現在都回營,換好了衣服再來議事。”衆將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尷尬樣子,一通亂笑,各自回營更衣不說。李志也要先回去換衣服,他走之前,我說:“把孫家的家主請到這裡來,我見上一見。畢竟咱們來到人家地頭上做客,不能失了禮節不是。”
李志聽我說得文縐縐的,不由撇撇嘴,接著又露出一副奇怪的鬼笑,對我說:“範大,您老是不是也要打扮一下再見這位孫家家主呀,免得失了禮。”“打扮你個大頭鬼。”我衝他一瞪眼,“快去給我請來,你可以滾了。”
不一會的功夫,只見李志從外面轉身進來,他一進門就衝我喊道:“稟節度使大人,孫家家主到。”我看這傢伙怎麼有點古里古怪的,沒好氣的說:“搞什麼名堂,還不把人請進來。”李志嘿嘿一笑,轉身對外面說:“請——”我看他一副裝腔作勢的樣子,大異於平常,不由定睛看去。這一看不要急,我立即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只見一個靚麗的身影走進廳來。這位美女外面套著一件翠綠色的紗裙,裙帶飄飄;裡面是一件白紗衣,兩隻袖子露在外面。她身材高挑,竟然和李志平頭,也就是比我略矮一寸的樣子。瓜子臉,可能是因爲緊張、憤怒、害怕等等,使得她臉色蒼白,毫無血色。但是這樣更增添了一種西子捧心的病態美,真是我見猶憐呀。
看她的年齡不過二十上下,頭上梳著一個宮髻,顯得高貴、大方。兩邊插著幾支鳳簪,垂下的流蘇襯托得她更加美麗。難得這就是孫家的家主?我心中暗暗稱奇,這才明白李志爲何會表現得如此奇怪。
這女子進得廳來,一直盯著我,一句話也不說。唉,被美女這麼‘不懷好意’地看著,我頓時手足無措,尷尬萬分。我把眼光向旁邊移開,正好看見李志還在那裡盯著我壞笑,我衝他一瞪眼,說:“還不快滾回去換衣服。”李志一樂,衝我施個鬼臉,扭頭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