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樹的樹蔭下, 程易坐在圈椅里翻著手中的書不覺有些困倦,索性把書一合靠到椅背上合眼假寐,難得休沐在家爹娘兄弟又都不在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閑。
還沒睡著, 程易就聽到有人躡手躡腳地進了院子。這丫頭, 偷偷摸摸要干什么?雖然程易閉著眼還是知道進來的人是自己那小妹妹祁靖。
“哥, 二哥?”
這么壓低了聲音擺明了是在試探, 且看看這丫頭搗什么鬼, 程易不動聲色佯裝睡著了。
“真睡著了?”程易聽見幾聲竊笑,然后祁靖走近了,伸手到他腰上一陣摸索, “怎么沒有?”
這是找什么?程易不禁疑惑,自己這好像沒什么奇怪的東西。可是祁靖似乎很不甘心, 從一只手輕探變成了兩只手尋摸。
此時正值仲夏時節, 身上衣物很單薄, 祁靖那雙小手微涼的觸感透過汗衫印在程易的腰上。程易瞇著眼看她,如玉的臉上因為天熱染著薄薄的紅暈, 飛揚的柳眉下長而濃密的眼睫半遮著剪水雙瞳隱了精光更見朦朧,鼻梁挺直薄唇紅潤讓人忍不住想一吻芳澤。近幾個月沒見這丫頭似乎越發的動人起來了,程易忍不住揚起了嘴角,就是左眼角下那個淺粉色的蝴蝶胎記不見了有些可惜。
祁靖俯身在圈椅上兩人已是呼吸纏繞,程易甚至可以清晰地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體香, 她還如此毫無顧忌地在程易腰上一通胡摸, 時間一長程易不禁窘迫起來。
“咳。”輕咳一聲, 程易睜開眼, 問, “靖兒,找什么?”
祁靖顯然沒料到他會這么快醒來被嚇了一跳, 退后兩步將手背到身后螓首低垂漲紅了一張俏臉,小聲道:“沒、沒有。”
“沒有?”程易挑眉看住她。
“沒有。”祁靖的頭垂得更低,紅霞從兩頰一路暈染到了耳后。
“真沒有?”
祁靖抬眼看看程易,咬了咬嘴唇,道:“三、三哥說,上次你在軍營里被人嘲笑了。”
程易想了想好像是有那么回事,那是他前些天和程埔一起去南疆平亂在營房里換衣裳的時候自己藏在中衣里的荷包掉了出來被同僚看到好一頓笑。不過,那也就是玩笑,根本不打緊。程易看著她笑道:“沒有的事,你覺得你二哥哪里不如他們了?”
“不是,哥。”祁靖低著頭一臉歉疚的模樣,“三哥說,上次我給你繡的那個荷包太難看讓你被人嘲笑,所以,我重新繡了一個,想把以前那個換了。”說完了偷偷看著他。
程易笑出聲來:“你這個傻丫頭。”
“哥。”祁靖不滿地嗔道。
“真的要要回去?二哥我可是帶了好幾年了。”程易伸手拉她到跟前,替她把鬢邊垂下來的幾根亂發攏到耳后輕聲道。
“嗯,三哥說,上次那個牡丹繡得跟亂草一樣,所以我重新繡了一只老虎。”祁靖說著拿出一只靛藍緞面的荷包遞到程易眼前。
程易接過看了看,忍不住問:“靖兒,你繡的什么?”
“老虎。”祁靖重復道。
“靖兒,這繡樣誰給你畫的?”程易很想知道是誰把這老虎畫成了小狗,因為祁靖的丹青可是頗為先生稱道斷不可能把繡樣畫成這樣。
“繡樣?什么繡樣?”祁靖好奇的問。
程易一時間不知道該跟她說什么了,他這個妹妹一向聰慧過人,教什么都是一點就透,可是偏偏女紅……暗嘆一口氣,程易將荷包收了起來:“沒什么,兩只荷包一并都給二哥吧,嗯?”
“可、可是二哥你不嫌上次那個難看嗎?”祁靖怯怯地看著他問。
程易笑著搖了搖頭,展臂一攬祁靖的纖腰,祁靖跌坐在他的腿上:“來,讓二哥考校一下,看看你這幾個月的功課進步了沒有?”
“哥……”剛剛褪去的紅霞又一次飄了回來,祁靖有些手足無措地用手抵住程易的胸口羞得說不出話來。
“嗯?”程易伸手拿起剛剛被他扔在一旁小幾上的書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住被他圈在懷里兩腮酡紅面泛桃花的丫頭。
祁靖臉紅得耳垂上都快能滴出血來了,悄聲道:“先、先生說,男女授受不親。”
古語說男女七歲不同席,不知不覺祁靖已經是豆蔻年華的妙齡少女,再與自己如此親昵確實已是不妥,程易不覺心中悵然,卻也放下書松了手,黯然垂眸道:“二哥唐突你了。”
“哥。”
聽到祁靖輕聲叫自己,程易抬頭擠出一絲笑意:“怎么了?”
“哥,你不高興了?”祁靖的一雙眼里水波蕩漾。
“沒有。”程易偏開臉。
“可是,姨娘說你就快要成親了,我也是要嫁人的,總是這樣不避嫌不好。”
程易猛然轉過頭看住祁靖:“誰說我要成親?”
“姨娘說,姨丈已經在幫你物色了。”祁靖垂著頭低低的說道,聲帶哽咽。
程易一手圈住她一手扳了她的下巴抬起那張臉,半合的鳳眼里果然淚光盈盈。程易看得又好氣又好笑又心疼:“你這丫頭,真是傻。”
聞言,祁靖眼中的淚刷的掉了下來打在程易的手上。程易一把將她摟進懷里替她拭去臉上的眼淚,柔聲道:“我去跟娘說,這輩子,非你不娶。”
“哥。”祁靖抓住程易的衣襟把臉偎在他的肩上哭了起來。
怪不得自己從南疆回來看見她的次數越來越少覺得她在躲自己,原來是因為這個,到底是長大了居然也學會藏心事了。程易輕輕拍著祁靖的背哄著她,不過,這些年的心意有了回報讓程易方才心底的悵然盡釋。
不知什么時候祁靖在他懷里抽噎著睡著了,涼風習習從樹下拂過,程易看著她稚氣未脫的睡顏不覺笑了,傻丫頭,剛剛還說男女有別此刻又睡得如此安心,就算姨丈舍得把你嫁出去我也舍不得。
輕輕撩開祁靖頰邊的碎發,程易情不自禁地低頭湊近了那泛著粉紅光澤的薄唇輕輕一觸迅速把頭抬了起來,只覺面紅耳熱一顆心狂跳不止如擂鼓一般。就在程易驚魂未甫之時忽覺臉頰上被什么輕觸了一下,柔如鵝羽,垂眼去看只見祁靖嚶嚀一聲扯著他的衣襟埋首在他懷中再不肯抬頭。
程易淺笑,抱緊懷中佳人,此生有你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