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jī)艙內(nèi),燈光刺目,花雨晴舉起匕首的影子落在了艙壁上,既然是她聽不懂的語言,那麼她就再也不想聽了。
是陳奇陽讓她學(xué)會了鐵石心腸,是傑克讓她懂得了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可以相信的人。
再是一諾千金的人,也會經(jīng)不住金錢的誘惑。
沒有出聲,就算偷襲又如何,是他先對不起她,他該死。
想也不想的匕首倏然送出,卻不想陳奇陽居然卑鄙的一把拉過那位正專心聽他懺悔的牧師的身體直接就送向了她的匕首。
“撲……”匕首刺入了牧師的身體,鮮血再一次的噴了她滿臉,沒有擦去,她的眸中只有陳奇陽,她此刻的腦海裡是第一次逃跑後被人凌辱的一個個讓她刻骨銘心的畫面。
手腕一帶,牧師“啊”的一聲便傾倒在一側(cè)。
陳奇陽已無所遁行,他不住的向後退去,滿眼裡都是恐懼,花雨晴卻聽到了牧師還在不停的念著教義,那是用來超度亡靈的教語,那麼,他超度的是傑克,是陳奇陽,還有他自己。
他並不該死,但是殺死他的不是她,而是陳奇陽。
慢慢的,牧師口中所念越來越快,聲音也越來越小,那虔誠的聲音花雨晴聽著並沒有任何的感覺,可是,她面前的陳奇陽突然間開始混身顫抖不止,彷彿是受到了極爲(wèi)嚴(yán)重的刺激一樣。
匕首再一次狠狠的送出,這一次她勢在必得。
心,她要看看這個男人的心是不是黑色的。
牧師依然還在不停的念著什麼。
她聽不懂,那便不聽。
陳奇陽再也沒有退路了,他望著花雨晴手中的那把匕首,猶疑著要不要繼續(xù)下一波行動,他記得花雨晴手中的匕首是傑克的,傑克拿出了匕首不但沒有殺了花雨晴,卻成爲(wèi)了花雨殺了他的工具。
一切,都自有他的因果。
可是,陳奇陽還是忍不住了,他不想死。
袖籠微動,剎那間一把微型手槍就握在了手中。
花雨晴看到了,卻依然還是毫不遲疑的送出了匕首,剎時,血,再一次的噴涌而出,這一次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剛剛,因爲(wèi),匕首已準(zhǔn)確無誤的刺入了陳奇陽的心臟,他圓睜了眸子奮力的扳動了手中的微型手槍,花雨晴淡淡一笑,她不怕死,她活到今天已經(jīng)是奇蹟了。
那如罌粟般的笑落在了牧師的眸中,從未見過那般純淨(jìng)的笑,當(dāng)她心中的殺意頓去時,她就如一個天使一個孩童般的純潔。
可惜,她殺了人了。
牧師口中的低語越來越快了,隨著他的低語,他的手臂居然奇蹟般的舉了起來,好巧不巧的就擋住了那枚欲射向花雨晴的子彈。
“撲……”那貫穿了子彈的手臂慢慢垂下……
牧師的低語聲依舊……
花雨晴只覺身邊升起了一個奇異的漩渦,那漩渦迅速的將她捲到中央,“啊……”她一聲低叫,爲(wèi)那奇妙的漩渦而驚詫,螺旋的衝力帶著她的身子慢慢的飄升,她卻無論如何也掙不脫那漩渦的拉扯。
眸中,是牧師清澈的笑意,然後,是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那張安祥的容顏,在那一刻讓她永遠(yuǎn)的記在了心裡。
漩渦的彼端,如夢似幻般,花雨晴,看到了一個血染的天堂。
那天堂,正在向她招手……
醒目的刺紅慢慢的吞噬了飛機(jī)裡的一切,陳奇陽早已從她的驚詫中慢慢遁去。
飛旋,帶著飛翔的快感,她的身體彷彿長了翅膀一樣隨著那漩渦悠然而行。
沒有恐懼,只有記憶裡牧師送給她的笑意,清澈,魅惑人心。
漩渦中彷彿輕旋而起了浪花在她的周身流動,那觸感,滑膩而令人心顫,身上所有的髒污頓去,花雨晴就彷彿在沐浴一般的身心舒暢。
手指觸著一個個的小泡泡,她是清醒的,她知道自己遇到了一股奇怪的力量,這力量正在帶她走向一個不可知的世界。
那是天堂嗎?
可是,血色卻在眸中漸漸褪去。
眸中,黑暗越來越濃,象是在催眠一樣的讓她睡去。
溫?zé)岬纳碜与S著那暗流飄動時,花雨晴竟不知不覺的闔上了眼睛。
如果可以這樣一直飄流,又何嘗不是她心中所想,真不想再回到她所熟悉的那個世界,其實這如泡沫樣的地方雖然寂寞卻給了她尊嚴(yán),至少,這裡沒有人欺侮她,也沒有人嘲笑她。
身子繼續(xù)在漩渦中飄飛。
睡去了的夢裡,再也沒有了陳奇陽的出現(xiàn),那一個噩夢伴著陳奇陽的死徹底的從她的腦海裡解脫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