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我那刀法精準(zhǔn)的太子哥哥(求追讀,沖三江!)
八月。 天子車駕離京,去往三百里外的岐州九成宮避暑。
隨行的有太子李承干、魏王李泰、晉王李治、晉陽公主李明達(dá),以及嫡子們的舅舅長孫無忌。
其余庶子,一律留京。
朝中由尚書省左仆射、梁國公房玄齡監(jiān)國。
“你這幾日就乖乖呆在立政殿,小學(xué)也暫時停課,哪里都不要亂跑。
“你阿娘會來照顧你的。”
臨行前,李世民對最不省心的李明仔細(xì)叮囑。
“好噠。”李明滿口答應(yīng)。
李世民當(dāng)這小子的話在放屁,看向了李道宗。
“臣定然對魯王殿下嚴(yán)加看管,絕不生亂。”
李道宗認(rèn)真地回答。
李泰的那句無心之言他一直記在心里。
他怕最近真的有什么危險。
若皇子真的遭遇不測,先不說陛下如何如何,他自己就無顏茍活于世。
“我還不是魯王,你這魯王傅憑什么管我?你這是越級指揮!”
李明就像小長假被通知單位值班一樣,狼哇叫喚:
“父皇,此賊擅權(quán),皇斬了此獠!”
李道宗:=_=+
他也不顧皇帝的面子,當(dāng)著李世民的面,就對李明殿下的屁股重拳出擊。
“真錚臣也!”
李世民非常滿意,對李明諄諄教導(dǎo):
“等吾回來,就為你舉行魯王冊封典禮。
“道宗就是你的三品親王傅,你要好生聽他教誨,不得無禮?!?
“好耶!就等阿爺回來了?!崩蠲髡嬲\地期盼著。
封王是他最近為數(shù)不多的好消息了。
時移世易,之前他怕當(dāng)出頭鳥,所以拒絕封王。
現(xiàn)在反正已經(jīng)出頭了,找塊根據(jù)地才是破局的基礎(chǔ)。
“甚善?!崩钍烂褚埠苁切牢?。
這瓜娃子終于懂事了,不扯什么“父皇,我能辭職嗎”這種鬼淡了。
他安心地坐車離去。
走出沒幾步路,李世民忍不住拉開車簾,向后方騎馬的長孫無忌招招手:
“朕不想坐車,朕也想騎馬,朕又不是冢中枯骨?!?
國舅爺無語地看著這個任性的大孩子:
“陛下,我等此行的目的是暗中排查可能密謀刺駕的賊人,借口是避暑養(yǎng)病。
“若您一路雄赳赳氣昂昂,毫無病態(tài),恐怕被賊人看出端倪。”
李世民這才無奈作罷,手肘無聊地靠著車窗,貌似隨意一問:
“君集還是不愿歸附太子?他想開什么價碼?”
長孫無忌嘆氣道:
“恐怕不是價碼的問題。”
李世民錯愕地抬頭,盯著長孫無忌:
“拒絕高價收買,這還是侯君集嗎?”
他表情陰晴不定,不知是喜是憂,良久像下定決心道:
“讓人去大理寺,把侯君集也帶到九成宮。
“朕與他面談?!?
長孫無忌嘴角一勾,一勒馬頭:
“臣這就去找孫伏伽?!?
…………
長孫無忌干什么去呢……李明望著離隊的國舅嘀咕。
這時,一輛更小但精致的馬車路過李明面前,突然停了下來。
李明達(dá)從車窗里探出腦袋,笑嘻嘻地朝李明招招手。
李明乖乖地蹭過去,嘴里被塞了一顆棗子。
“要乖乖聽話哦,打雷不要怕找媽媽哦~”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李明忿忿不平地說:
“好噠?!?
李明達(dá)的馬車走后,第三輛低調(diào)典雅的馬車在他面前停下:
李治探出腦袋,認(rèn)真地對李明承諾:
“我會照顧好阿兕子的,小明弟弟你放心?!?
“哦……那我,謝謝你?”話題走向有點奇怪,李明一時不知這話該怎么接。
你其實沒必要專門向我匯報這個,還有你怎么也跟著叫小明了……
李明望著李治遠(yuǎn)去的馬車,一肚子槽沒處吐。
李泰的大車經(jīng)過,掀開簾子向他溫和地微笑著,簡短地留下三個字:
“籠中雀?!?
李明臉色一僵。
這比喻,和他目前的境況意外地貼切。
只是這貨怎么說話總喜歡彎彎繞繞的……
這時,一伙突厥族衛(wèi)兵騎著高頭大馬,在他面前揚長而過。
“皇弟,這幾天的表現(xiàn)不錯。繼續(xù)乖乖看家!”為首的突厥女首領(lǐng)和李明熟稔地打招呼。
“???”
李明愣住了。
原來這“女首領(lǐng)”是太子李承干。
因為披頭散發(fā),加上奇裝異服,讓他沒有一眼認(rèn)出來。
論cosplay,誰玩得過你啊……李明僵硬地向太子揮手。
別看李承干足疾行動不便,在馬上還是很英姿颯爽的。
而且他說的話也比李泰直接得多,就是字面意思——
他很滿意李明目前束手束腳、乖乖待宰的狀態(tài)。
“魯王殿下,后會有期了?!?
太子半笑不笑地扔下一句話,便一夾馬腹,丟下僵硬的李明揚長而去。
長長的儀仗最后,是擔(dān)任侍衛(wèi)的左右監(jiān)門衛(wèi),由中郎將阿史那結(jié)社率殿后。
他一路低著頭,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樣,路過老對頭李明也完全沒有表示。
李明對那個突厥人沒什么好感。
感覺他就像一條白眼狼,明明和自己周旋這么久了,還和陌路人一樣,根本養(yǎng)不熟。
反觀之下,他的前任韋待價簡直是條田園犬,給點剩飯就死心塌地了。
“若是李靖在的話,恐怕又要說,阿史那想造反了吧?!崩畹雷陔y得地露出微笑,打趣道。
李明升起問號:“為什么這么說?”
“此事還與侯君集有關(guān)?!崩畹雷诨貞浀溃?
“有一天,侯君集悶頭騎馬,越過了衙門也沒下馬,李靖就說侯君集意不在人,肯定是在想謀反的事。
“哈哈,李靖麾下也是位妙人啊?!?
“哈哈,他的受迫害妄想比我還嚴(yán)重。”李明跟著笑了起來,望向滾滾煙塵。
漫長的隊伍已經(jīng)遠(yuǎn)去,只剩煙塵中的一行剪影。
…………
“最后一課就上到這里。”
上午,小學(xué)就放課了。 房玄齡掛著營業(yè)性微笑,對各位努力學(xué)習(xí)、尊師重道的小朋友們告別道:
“下午起,我與諸位先生都要專心國事,無法為你們上課。
“希望我們不在的這段時間里,諸位皇子、世子、公子能繼續(xù)努力,鉆研圣賢之道。”
“嗚嗚~腦師,我澀不得李們啊~”侯寶琳哭得花枝招展。
房玄齡幾乎破功,忍著嘴角抽搐的沖動,一字一句道:
“只是陛下不在的這幾天不用上課,陛下回來后一切照常。”
其他剛要歡呼的同學(xué)們被當(dāng)頭澆了一盆冷水,也和侯寶琳一樣淚光粼粼了。
眾人漸漸散去,李明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
學(xué)不能上,宮不能出,甚至連立政殿都難以邁出一步。
那他豈不是被切斷了一切對外聯(lián)系,實質(zhì)上被軟禁了?
他莫名有種齊桓公、趙武靈王、隋文帝三幻神附體的感覺。
“再等一等,只要等父皇回來封我為魯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李明不斷地安慰自己,看見侯寶琳在位子上發(fā)呆,隨口問道:
“寶琳,你阿翁這幾天還好嗎?”
侯寶琳吸著鼻涕嘟囔:
“不知道,管大理寺的大叔突然不讓我進(jìn)了。
“學(xué)也不上了,阿翁也探望不了,好無聊啊~”
李明心里咯噔,追問:
“那孫大叔有沒有透露過什么原因?”
“不知道,我問他他也不說?!焙顚毩杖鐚嵳f道。
天空閃過一道蛇形,悶雷炸響。
孩子們急著回家,一一和明哥道別。
長孫延拖拖拉拉地拖到了最后。
等其他人都走光了,他貼上來,小聲告訴李明:
“吃飯聽阿翁說,太子殿下將要任命侯君集為東宮屬官,而且侯君集已經(jīng)欣然接受了,過幾天會同去九成宮,商量具體的官位待遇?!?
咦?
李明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說好的魯王府司馬呢?
總不能在王府和東宮兩邊兼職吧?
也就是說,侯君集,侯君集他……
“侯君集貪心不足,背叛了明哥,草他媽!”長孫延義憤填膺,慷慨激昂地與李明道別。
李明愣在了原地。
“沒想到,沒想到……”
沒想到太子黨不但動作迅速,動刀還這么精準(zhǔn)。
先從羽翼翦起,再動經(jīng)脈,最后是骨肉根本。
行家啊……
“殿下,該回去了?!崩畹雷谶m時地出現(xiàn):
雖然沒有了阿史那結(jié)社率,但李道宗對李明寸步不離,讓他的自由空間被進(jìn)一步壓縮。
這倒不能怪他。
李泰提供的信息讓這位宗室郡王非常警覺,總覺得“有賊人”這個可能性不能被完全排除。
本著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的精神,他果斷提高了對李明的安保等級。
“還有一個人呢?”李明喃喃,像是自言自語。
“嗯?”李道宗一怔,
李明慢慢抬起頭,眼神呆滯:
“還有一個人沒有我沒道別呢!”
“誰?”
“韋待價。他還在休沐嗎?怎么這幾天都沒見他?”
自從智破雍州水患案以來,韋待價就像人間蒸發(fā)一樣,從李明面前消失了。
這位本職是替皇帝監(jiān)視親王的典簽,已經(jīng)被李明改造成了自己的得力干將。
在他的規(guī)劃中,房玄齡咖位太高請不動,韋待價是文治的最佳人選。
而有了侯君集的前車之鑒,李明心中的不安陡增。
該不會……
“待價將要高升,他要去地方上做刺史了。這幾天,他也被韋氏宗族關(guān)在了家里,正在學(xué)習(xí)為官之道?!?
作為老丈人,李道宗滿心欣慰,一絲不茍的臉上浮起一些笑意:
“這也得感謝殿下您,他如果不在您身邊,現(xiàn)在還是個毛手毛腳的毛頭小伙,怎能成為今日的大器。”
遠(yuǎn)方悶雷滾滾,一下一下敲在李明的心房。
聽著李道宗出于真心的恭維,他一點也感覺不到開心。
只有大難臨頭的預(yù)感。
噩夢,成真。
他稚嫩的羽翼,正在被一點一點拔除!
計劃里的侯君集、韋待價文武兩翼,竟然全部……
確實還遠(yuǎn)不是太子和長孫無忌的對手??!
只是派兵一逼,他辛苦搭建的基礎(chǔ)就已搖搖欲墜。
加之小學(xué)停擺,他與十四黨其他成員被實質(zhì)上隔離開,與外界的聯(lián)系被徹底切斷……
李明雙眼放空,失焦地望著天空。
夏日午后,烏云在狂風(fēng)中聚集,宛如水墨畫一般風(fēng)云涌動。
“看在我把你女婿培養(yǎng)成才的份上,能放我出宮嗎?”他淡淡地問。
李道宗下意識地想給這熊孩子一個爆栗。
但看著這孩子如此認(rèn)真的表情,他也認(rèn)真地回答:
“恐怕不行,外面太危險了。
“您也不必感到太寂寞,就忍個幾天。
“等陛下避暑回來,封您為魯王,課堂再開,不就一切照舊了嗎?”
一切都不可能照舊了……李明在心中低吟。
朝堂各大勢力同時向他投來注視,瘋狂地挖他墻角。
被剃成光桿司令后,再封王……
娘的,光有塊地有什么用?
人,只有人,才是一切!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沒有一套自己的心腹班底,當(dāng)藩王也就是任人宰割的傀儡——
歷史上的李明,以及他的許多兄弟們,就是這么被輕而易舉地干掉的。
“我還不能回殿。”李明堅定地說:
“我還有一個人沒有道別?!?
“哦?”李道宗松了松渾身筋骨,隨時準(zhǔn)備重拳出擊。
李明這次倒沒有跑,而是靜靜地走到被人忽略的講臺邊。
房玄齡正在慢條斯理地收拾書冊。
“房長史,你也是我的王府屬官。”
李明坐在房玄齡坐著的席子邊上,誠懇地說:
“我如今有難,請房長史輔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