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著聲音,借著微弱的月光望去,朱晨逸頓時大喜,聲音的來源正是在歸云山莊所見到的龍虎山道人楊凡,和他的師弟龍嘯天。
有熟人好辦事,這是國人普遍的現(xiàn)象。看到兩個熟人,朱晨逸心中暗道:“有兩位相熟的龍虎山道長在此,想必事情好辦多了吧。”想到這里,他雙手抱拳,正欲給兩位龍虎山道人見禮,卻不曾想從人群中閃出兩人。這兩人一出來,便指著他的鼻子叫道:“眾位道友,此人乃是巫教高手林雄武的同伙。”
聽著如此熟悉的臺詞,和那惹人厭煩的聲音,朱晨逸就知道說話的是那兩個一直糾纏不清的茅山道人,一個使劍,一個空手。帶著這個猜想,抬頭望去,果然看到兩張熟悉,且?guī)е鴳嵟拿婵住?
正道之人,一聽說朱晨逸是林雄武的同伙,紛紛臉色驟變,一想起來他先前顯露的功夫,再看看他背后站立的三十多名巫族之人,心中大駭。而巫教的那些小哈羅,聽說朱晨逸和林雄武相熟,一個個笑逐顏開,比過節(jié)和逛窯子還歡喜。
至于巫族眾人,表情各異,有皺眉,有愕然,有不屑……很顯然,他們對于朱晨逸是林雄武同伙這個說法,并不贊同。
贊同也罷,不贊同也好。兩個茅山道人的一番話,令朱晨逸黃泥巴掉入褲襠中,不是屎——也是屎。
俗話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在兩個茅山道人指認朱晨逸是林雄武的同伙之后,又從人群中走出一人,他便是與朱晨逸有過一面之緣的鳳陽派掌教真人座下大弟子褚昊陽。
這人不知道是記恨朱晨逸當日震斷了他的寶劍,還是另有原因,在看清楚了朱晨逸的相貌之后,先是震驚的尖叫了起來,然后用手指著他,對現(xiàn)場的眾位正道人士,說道:“此人便是殺害嶗山派馮林,馮道友的那位邪修。”
三人一前一后,分別對朱晨逸進行指責。按理說片面之詞的東西并不可信,但朱晨逸先前弄巧成拙的表現(xiàn),已令眾人先入為主,再加上茅山道人,以及鳳陽派褚昊陽的身份擺在那里,沒人相信他們會說謊,更何況茅山道人又拿出女兒的名潔來說事,硬是給朱晨逸又扣上一個淫賊,妖人的名號。
正道陣營中先前還有些懷疑的眾人,不覺間已經(jīng)有六成相信了三人的言語。至于剩下的四成,三成是懷疑,一成是壓根不信。
相信的那部分人,當即大聲的叫嚷了起來,有義正言辭者的說要將朱晨逸斬殺于此,有叫囂威脅的說,他日廣邀天下豪杰,共商鏟除朱晨逸之事。更有人說就此拼命,同歸于盡,好為天下除害。叫的那可叫歡快,好似朱晨逸真的做了什么人神公憤的事情。
而帶著懷疑態(tài)度的那部分人,手握刀劍,一臉戒備的神色。至于剩下一成不相信的幾人,則是冷眼相觀,等待朱晨逸的辯解。
正道中人的表情被左護法冷無名盡收眼底,他意外的望了朱晨逸一眼,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心道:“看來圣主在正道中的處境也是不妙啊,如此一來,對我巫族卻是大有好處。”
冷無名看到的東西十分膚淺,右護法劉鐵看的卻是十分透徹,他見正道中人,雖諸多辱罵,并揚言將朱晨逸殺死,鏟除。而朱晨逸卻絲毫不為所動,既沒有出手,也沒有表現(xiàn)出憤怒的樣子。相反,卻是一臉委屈,幾次想張口解釋,最終卻是被眾人的叫罵聲打斷。
“看來圣主,與正道中人頗有誤會,我何不推波助瀾,令其不為正道所容。”想到這里,劉鐵摸摸嘴角的八字須,目光陰冷的轉(zhuǎn)向現(xiàn)場忽然間站出來的兩人。
這兩人便是龍虎山道人楊凡,和他的師弟龍嘯天。在兩位茅山道人,以及鳳陽派大弟子褚昊陽分別指認朱晨逸是林雄武的同伙,和殺害嶗山派馮林道人的兇手之時,楊凡心中便有些怒意了。
要說朱晨逸斬殺了嶗山派馮林道人,楊凡不清楚,不敢隨意下結論,也不敢擅自為其辯駁。但茅山道人說朱晨逸是林雄武的同伙,這就有些惡意栽贓了。當日朱晨逸和林雄武的拼命之時,他可是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不但兩人打斗異常激烈,而且朱晨逸那可是存心要殺林雄武。
因此,在眾人指責朱晨逸之時,他站了出來,道:“各位道友,且聽我一言。”
林凡道人,雖說法力不是很強,但他是龍虎山天師教的人,而且天師教又是名門大派,因此,他的話一落,叫嚷的正道中人紛紛靜了下來,轉(zhuǎn)頭望著楊凡道人。
巫教眾人亦是如此,一個個將目光鎖定在楊凡道人的身上。就連站在朱晨逸身后的巫族教眾,也不禁瞄了楊凡道人幾眼。只不過,巫教眾人的目光有些陰冷,特別是左右護法兩人,眼中閃現(xiàn)出一絲殺機。
在眾人的矚目下,楊凡道人緩緩的從人群中走到了距離朱晨逸兩米左右的位置。他先是回頭狠狠的瞪了兩位茅山道人一眼,隨即用手指著朱晨逸,大聲叫道:“此人,與那林雄武……”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聲厲喝打斷:“大膽狂徒,竟敢辱及我族圣主,給老夫去死。”話音未落,砰的一聲巨響,楊凡道人如一根斷了線的風箏啪的聲摔了出去。
死了!而且死的很徹底,連慘叫聲都未發(fā)出,就被站立在一旁的左護法冷無名一拳擊斃當場。在楊凡道人怒視兩位茅山道人之時,老狐貍冷無名就知道他站出來是為朱晨逸辯解的,因此,一拳將其擊斃。
老狐貍的手法卻是十分犀利,他早不擊斃,晚不擊斃。等楊凡道人將話說了一半,將其擊斃,特別是那半截話,此人與那林雄武……與林雄武如何,這里就要發(fā)揮眾人的想象了,可以說成,與林雄武一起打家劫舍,也可以說成與林雄武擄人妻女,也可以說與林雄武毫無關系。
事實證明,老狐貍左護法冷無名這一拳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在龍虎山楊凡道人被打死后,現(xiàn)場原本心存疑慮的,壓根不信的正道中人,紛紛叫嚷了起來。追其原因所在,無非就是楊凡的死給眾人帶來了無限遐想,其次就是左護法一句圣主。
不知道是造化弄人,還是天意如此。那句圣主不但令正道中憤憤不已,就連巫教之人也爆發(fā)出一聲堪比狼吼的叫聲。有一個看似領頭的人物,連忙看了一眼巫族眾人,當他看到扛著怪鳥的白衣少年霖楓時,忽然間噗通一聲單膝跪地,雙手抱拳,口中道:“巫教湘西分舵,舵主張大海率眾參見圣使。”
說話的這位叫張大海,是巫教的一位舵主。而巫教卻是巫族在外界的代言人,由于巫族退隱江湖多年,為了掌握外界的信息,因此白衣少年霖楓就成了巫族和巫教之間的聯(lián)絡人,所以張大海一見到霖楓,便將他認了出來。
隨著張大海的參拜,原先還有些擔驚受怕的巫教教眾,一個個如釋重負,叫喊著跪拜了下來。
這一幕落在現(xiàn)場正道人士的眼中,令其臉色劇變,眾人無法相信巫教居然是一個傀儡的角色。朱晨逸更是震驚當場,而巫族的左右護法則是哈哈大笑,笑聲中充滿了苦盡甘來的味道。
白衣少年霖楓,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在張大海跪拜之后,他指著朱晨逸,笑道:“這是我族圣主,見禮吧。”
霖楓的聲音透出一股陰冷,令人聽之不寒而栗。張大海聽在耳中,心頭一震,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口中道:“巫教座下湘西分舵,張大海攜教眾參加圣主!”
“參見圣主!”跪在張大海身后的那些巫教眾人,納頭便拜,叫喊聲震天。
這一叫,不但令朱晨逸從震驚中清醒了過來,也令現(xiàn)場的眾位正道中人清醒了過來。這些人一醒過來,立即從腰間抽出兵刃,背靠背圍成一個圈,狠狠的瞪著接受巫教教眾跪拜的朱晨逸。
眾人的表情,激動、緊張,甚至有些恐懼。朱晨逸見此,知道誤會已經(jīng)加深,于是,焦急吼道:“各位道友,我真的不是跟巫教眾人是一伙的。”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說罷,他從背后取出七煞劍,猛的劈向跪拜在自己面前的巫教眾人。
砰砰——
巨大的響聲洞徹云霄,震驚當場,二十多名巫教之人,在他攜怒的一擊之下,有八成當場死亡。
這一擊本來是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可落在正道人士的眼中卻不是那么一回事。龍虎山幸存的那位龍嘯天道人,看著朱晨逸渾身邪氣,雙手持劍,如同殺神一般。連忙沖其他正道人士叫道:“各位道友,此人已陷入瘋狂,自己人都殺,我等想辦法突圍,他日廣邀天下豪杰,鏟除此魔!”
隨著龍虎山道人龍嘯天的吼叫聲,現(xiàn)場的眾多正欲拼命的正道人士,紛紛躍起奪路而逃,并且口中還叫喊著:“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大家快跑啊,能逃走一個算一個。”
眾人一逃,令朱晨逸措手不及,他沒有想到自己斬殺巫族之人以示清白的舉動,竟然令在場的正道中人,誤以為是發(fā)狂。誤會已產(chǎn)生,想解開根本不可能,可是一想到,這些正道中人,逃出去必會大肆宣揚,甚至會添油加醋,朱晨逸感覺一陣頭疼。
殺吧,他下不了手,不殺吧,讓這些人一折騰,他日江湖上勢必寸步難行,甚至還會引的自喻正道人士前來圍剿。
朱晨逸想到了這個問題,左右護法同樣想到了這個問題,只不過,他們并不是出于幫朱晨逸滅口的想法,而是怕朱晨逸一怒一下,將現(xiàn)場的正道人士全部斬殺,令他的計劃完全落空。
在正道人士紛紛逃竄之時,右護法劉鐵背對著朱晨逸,沖三十六影衛(wèi)使了一個眼色,隨即喝道:“三十六影衛(wèi)速去將逃走之人斬殺,務必一個不留。”
那些逃竄的正道中人,一聽巫族之人下令要將自己等人斬殺,一個個叫罵著,使出吃奶的力氣,飛速逃走。而影衛(wèi)卻是冷哼一聲,唰的一下拔出腰間的長劍,身形一晃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