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咽的風聲帶著沉重的黑棒,化作一道光芒,轉眼間打到朱晨逸的右手之上。朱晨逸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似乎早已算定苗人會有此一著,即將轟在苗人腦袋的拳頭,化拳爲掌,輕輕向左一挪,躲過那兇猛的攻擊。在苗人驚恐的眼神中,那一掌重重的擊打在他的胸口。
骨骼碎裂時發出的聲音令朱晨逸嘴角扯起微微的弧線,可惜他沒得意多久,苗人的黑棒中突然噴出一股黃煙。毫無防備的朱晨逸吸了一口,頓時覺得頭暈目眩,眼前陷入一片漆黑。
不好!中計了。朱晨逸心中暗叫一聲,還沒等他做出任何反應,沉重的黑棒夾雜著苗人復仇的的怒火,重重的擊打在他的頭上,朱晨逸只覺腦子嗡的一聲,口鼻流出熱乎乎的東西,接著就失去了知覺。
“任你奸似鬼,還要喝老子洗腳水。”
看著倒在地上七竅流血一動不動的朱晨逸,苗人用腳踢了他兩下,見沒有任何反應,這纔將黑棒往肩膀上一扛。蹲下身子探了脈搏和呼吸,發現沒有任何生機之後,苗人乾笑兩聲,從腰間抽出一把鋼刀,目光陰冷的盯著朱晨逸的頭顱。
一萬大洋!
這是師長給出的價格,只要拿著朱晨逸的頭顱回去就可以拿到一萬現大洋。
慘白的鋼刀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的鋒利,再加上亂墳崗三三兩兩燃起的鬼火,和陣陣的涼風,令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苗人如一尊上古魔神,手握鋼刀一步步的向朱晨逸的腦袋逼近,眼中嗜血的兇光嚇草叢中覓食的野狼夾起尾巴倉皇逃竄。
砰砰——
就在苗人的刀即將接觸到朱晨逸的脖子,連續幾聲巨響轟在他的耳邊,接著濃濃的白煙騰空而起,方圓二十米的範圍全部被煙霧包圍了起來。苗人大驚,連忙用衣袖捂住口鼻,向後急退。
煙霧來的快,散的也快,夾雜硫磺味的煙霧片刻之後消散開來。看著地上消失的屍體,苗人大吼一聲,不甘心的在四周草叢中搜尋著。
於此同時,三裡開外的密林中一道身影如風般的掠過三米開外的山溝,在她身後是一隻渾身純白的小動物,小腿伸縮跳躍間,數十米的距離一閃而至。
幾分鐘後這道身影出現在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土堆面前。
只見她小心翼翼的將背上的朱晨逸放在地上,半蹲在他的身側,伸出柔若無骨的小手撫摸著朱晨逸消瘦的臉頰,並不時的用一塊藍色手帕擦拭著口鼻間的鮮血。
這道身影長髮披肩,在月光下看不清容貌,嬌小玲玲的身軀柔嫩如白羊一般,被荊條劃破的衣服中露出潔白富有彈性的肌膚,特別是那對因激動而上下起伏的豐滿酥胸,給人氣血上涌的感覺。
面對如此絕色美人,從樹後閃出另一個身影看都沒看她一眼,焦急的問道:“小花妹妹,大哥怎樣了?”
說話的這個女人正是鳳凰,救人的身影是張小花。在朱晨逸匆匆離去後,張小花就將夜行八百里的疾風符貼在腿上,偷偷的跟了上去。潛伏在草叢中的她,看著苗人揮舞著鋼刀,大驚之下顧不得自身的安危,使出江湖上流傳極廣,用來脫身的“霹靂子……”將朱晨逸救了回來。
“大哥已經死了!”眼中噙滿淚水的張小花,捏著粉拳,掃了一眼氣息全無的朱晨逸,轉頭對鳳凰,道:“我要救大哥,你怕不怕死。”
“不怕!”鳳凰貝齒緊要嘴脣,使勁的搖動著腦袋,但眼神中透露出的懼意卻令張小花內心恐懼無限放大。
其實早在幾個小時以前,張小花和鳳凰兩人就接受了一項任務——替朱晨逸回魂。
死人還陽其實在很多流派中都有各自的方法,比如說人們熟知的茅山派,他們的還陽方法就是利用鋼刀,香燭,符籙,紅繩,鈴鐺,再加上柳樹枝,組成一個大陣,俗稱九陰鎖陽還魂。
再比如說三國時期張角的太平道一脈,他們替人還陽的辦法是準備一張草蓆,讓兩個活人穿上壽衣,將死人擁在中間,然後通過特殊的方法將活人的魂魄送下地府,找回逝者靈魂,不過這個方法太過冒險,在香燭燃完之前要是沒有能夠找到魂魄,不但兩個活人就此死亡,就連施法的術士也會受到反噬。
最厲害,也是最詭異的要屬白蓮教,他們替人還陽的法術簡直聳人聽聞。傳聞白蓮教大人物死亡之後,他們會佈下一座風水大陣,將死者葬入其中,並送入大量的陪葬品,最後在封墓的時候故意佈下三七召盜之局。一旦盜墓者踏入地宮,墓葬中的陰元大開,未腐的屍體吸入陰氣,養陰培元,再吸食活人的血液,最後以另一種形態生活了下來,那就是殭屍。
類似的例子數不勝數,相對於茅山,太平道,白蓮教這些令死者復活的法術來說,朱破頭這一脈讓人還陽的法子就明顯高明瞭許多。
他沒有反噬,沒有屍變,更沒有任何的危險,唯一要求的是施法者的是速度和絕對的安靜,只有在一炷香的時間內完成所有的佈置,這樣才能夠令死者復生。
將朱晨逸放置在早已準備好的茅草之上,爲了節省時間張小花將袋子中的東西全部倒了下來。從中取出七把桃木劍,七七四十九根紅燭,還有一團紅線。
由於時間倉促的關係,桃木劍只能用三年的桃木,不過這也足夠了佈陣了。張小花深吸一口氣,將第一柄桃木劍插在朱晨逸頭頂七寸外的土地上,然後是雙肩,雙手,雙腳位置。七柄桃木劍全部被插入泥土之中,只留半截劍身和劍柄露在外面。
堅硬的土地之上,七柄桃木劍插完之後,張小花的力氣已經耗費小半。鳳凰見此連忙將地上的線團撿起,用紅繩迅速的將七柄桃木劍連接起來。
聚陽闢煞的陣法雛形逐漸形成,張小花顧不得休息,在鳳凰的幫助下,七七四十九根紅燭被擺放在桃木劍的外圍。
而這個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數十分鐘,距離一個小時的期限已經過去了六分之一。汗水一滴一滴的從張小花的額頭滾落,緊張和焦躁不安的情緒吞噬著她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氣。
就這樣又過去了五分鐘,地上擺放的物品越來越少,張小花和鳳凰兩人的情緒越來越緊張,到最後呼吸都顯得有些困難。但是手中的動作依舊沒有停下,他們知道這關乎朱晨逸的生死,在荒郊野外,敵人的眼皮底下作法,能不能成功誰也無法預料。
提醒吊膽的二十分鐘過後,張小花擦拭了一下額頭的汗跡,重重的吐了一口濁氣。陣法已經佈置完成,能不能令朱晨逸反陽,她心中沒底。雖然她是按照朱晨逸所說的方法,在屍體外圍用桃木劍,紅燭佈下陣法,用紅繩驅邪,符籙鎮住元神,鈴鐺示警,柳樹枝驅逐煞氣,驅打惡鬼,但是效果如何,天曉得。
盡人事,聽天命!張小花輕嘆一聲,取出一根長長的柳樹釘,用力的打進朱晨逸的頭頂的百會穴。
柔軟的柳釘毫不費力的穿過顱骨,爆發出一道耀眼的黃光。
轟隆隆——
一個炸雷在張小花的頭頂響起,躺在地上的朱晨逸眉頭微微一湊,臉上的痛苦表情一閃即逝。
驚人的一幕出現在張小花和鳳凰兩人面前,雷聲過後,本是皎潔的月光突然間暗淡了下來,一道肉眼可見的月華照射在朱晨逸的身上,點點滴滴的黃色狀晶體,如雪花般的翻騰在月光之中。慢慢的,慢慢的這些晶體狀物體全部融入朱晨逸的體內。
不待晶體全部被吸收,張小花右手一拂,指縫間三根柳樹釘化作一道殘影,刷的一下釘在朱晨逸除去鞋襪的腳底。
堅硬且帶有韌性的柳釘毫不費力的穿透了皮膚,紮在涌泉,太溪等幾個穴位。
“三分陰陽,七分北斗。”
接著張小花大喝一聲,抄起黃布上的其餘四根柳釘,雙手如飛快的釘入朱晨逸的右腳。這時一個奇怪的現象發生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朱晨逸突然抽搐了兩下,接著臉上的死氣逐漸消散開來,取而代之的是正常的膚色。
人雖沒醒,但有了反應,至少能夠證明這個方法的確管用。
張小花大喜,連續施法造成的疲勞一掃而空。當下顧不得休息,夾起另外幾根柳釘朝住朱晨逸的左腳打去。
一枚!
二枚!
三枚!
隨著柳釘的扎入,朱晨逸的臉色逐漸的紅潤了起來,即使沒有呼吸和心跳,但傻子都知道左腳上的七枚柳釘扎完,人就會醒來。
當張小花抓住第六枚柳釘的瞬間,耳邊傳來鳳凰的尖叫聲,接著是一個男人冰冷的聲音:“七星迴魂?”
張小花轉過頭去,只見一個身著苗服的男人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冷冷的瞪著躺在地上的朱晨逸,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在月光下那貪婪而又兇殘的眼睛,不時的掃在鳳凰的身上。
敵人!看到苗人的那一剎那,張小花就知道這是殺害朱晨逸的兇手。來不及細想狠狠的剮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氣,運足功力將手中第六根柳釘打入朱晨逸的腳底。
噗——
一聲悶響,柳釘瞬間刺入腳底。
“想還陽!”
就在張小花抓住第七枚柳釘時,苗人大喝一聲,騰空飛起,一腳踢在她的右手,吃痛之下柳釘被打落在地。不待張小花有所動作,苗人一頓亂踢,將地上的七柄桃木劍,以及香燭全部踢斷。
“我和你拼了。”功虧一簣的張小花咬牙切齒的怒吼一聲,從腰間拔出匕首,朝苗人胸口扎去。
目睹快若閃電,帶著陰寒氣息的匕首,苗人毫無懼色,屈指一彈,一枚銅錢嗖的一聲,打在匕首之上。
叮——
銅錢上傳來的巨大力道震的張小花虎口迸裂,鮮血長流。不等她有任何反應,苗人欺身而來,接著張小花感覺胸口一麻,軟軟的倒在地上。
“點穴!”張小花心中暗罵了一句,將目光鎖定在大樹旁瑟瑟發抖的鳳凰身上,口中喊道:“快去找大哥的師兄前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