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停住腳步,朝白影望去,這一望,卻發現這白影樣貌雖和朱晨逸別無二致,但渾身的氣息卻是強大了數倍之多,特別是那眼神變的格外的陌生,讓人有一種一望之下,頂禮膜拜的感覺。要說以前,他自負拿著斬妖劍和朱晨逸拼鬥起來,就算不敵,也能安然退走。可現下,只要一迎上白影的那雙眼睛,他就覺得心驚膽戰。甚至可以說,只要白影一個眼神,他就生不起反抗之心。
強大!恐怖!這是純陽子看到白影的第一反應。
在短暫的停頓之後,他聳動了一下喉嚨,連忙走上前去,叫了一聲:“師弟!”可話一出口,似乎覺得不妥,立時改爲:“師祖……”可叫完之後,又覺得不對勁,正欲改變稱呼,卻見張小花一臉驚恐的望著白衣人,急急巴巴的道:“你……你,不是我大哥,你到底是……是誰?”她跟隨朱晨逸朝夕相處幾年之久,對於他的一笑、一言、一行、甚至言談舉止都深深的印在腦中。現如今,見這白衣人雖然長相和朱晨逸一模一樣,但卻總感覺有些不對,當下停住腳步,不再往前。
白衣人淡然一笑,伸手她攬入懷中,習慣性的揉了揉她的腦袋。張小花臉色劇變,正欲掙扎,忽聞耳邊傳來那朝思暮想,極爲熟悉的聲音:“傻丫頭,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愛你。”張小花猛的擡起頭,看見白衣人流露出往日那熟悉的眼神,心中一喜,將腦袋深深的埋在他的懷中,叫了一聲大哥。白衣人伸手拍輕輕的撫摸著他的秀髮,輕聲道:“我就是你大哥朱晨逸。”
白衣人正是朱晨逸,他只不過獲得了前世朱破頭的記憶而已。按照道教的說法,人的元神由魂魄聚合而成,其魂有三,一爲天魂,二爲地魂,三爲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衝,二魄靈慧,三魄爲氣,四魄爲力,五魄中樞,六魄爲精,七魄爲英。
人死後,天魂歸天路,到達空間天路。地魂歸地府,到達地獄,因地魂可知主魂的一切之因果報應,也可指使在世肉身之善惡,所以肉身死亡後,地魂再進因果是非之地。
命魂則徘徊於墓地之間,而命魂同樣也是主命運的魂魄,朱晨逸之所以命格奇差,就是因爲前世的朱破頭,將命魂鎮壓在巫族聖地蚩尤大帝神像之下所致。
所謂的命格奇差,需要太陰女、七煞劍、茅山祖符、屍珠、七竅玲瓏心等物來改變命格,統統都是假象,目的只有一個,讓朱晨逸收集材料,命喪於天譴之下,這樣他才能恢復功力,恢復前世的記憶。
當年朱破頭在得到乾坤令之後,開啓了洞府,得到上古法術,算出自己命中將有大劫,再加上要找劉元慶復仇。
於是開始著手準備輪迴之事,從靠山村的地宮,到蛇蠍窪的地宮,再到相山寺的地宮……再到潛入巫族找到馮玲兒交代了一些事宜,並偷換了巫族傳承已久的那枚假的大巫令,換上乾坤令……
這一樁樁一件件,目的就是爲了讓朱晨逸由一個初入江湖的莽撞少年,逐漸成長爲經驗老道,法力高強的高手。事實證明,他的確算無遺策,一路走來,朱晨逸確實按照他預先劃定的軌跡行走,直到此時此刻,他多年的佈置和心血總算沒有白費,朱晨逸恢復了前世的記憶,前世對功法的領悟,對落霞谷的仇恨。
站在一旁的智清老和尚,以及靜蓮法師知道當年朱破頭跟落霞谷之間的恩怨,同時也知道他的脾氣秉性,心知他復仇之事,不屑假借他人之手。再加上他們遁入空門多年,早已不理俗世,當下打了一個招呼,便雙雙離去。
這兩人一走,朱晨逸便推開懷中的張小花,轉頭對純陽子說道:“師兄,我要閉關研習五行旗,小花妹妹就勞煩你幫忙照顧一下。”純陽子連忙站了出來,口呼一聲師祖,便撩衣襟下襬,行跪拜大禮。朱晨逸伸手將托住他下拜的身體,無奈的搖頭苦笑,道:“師兄,你這又是何苦呢?我只不過是恢復了前世的記憶而已,現在依舊是你的師弟。”說著,他見純陽子連連擺手,又要行跪拜之禮,心知於這迂腐的師兄說不清楚。當下,便不在言語,轉身往洞口內走去。
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在巫族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時間過的更快,從朱晨逸進入地宮的那天起,已經過去了八個月了。
在這個八個月裡,江湖上掀起了軒然大波,先是落霞谷下了懸賞令通緝朱晨逸,未果後,便嚴令各派追查他的下落,並放出風聲,有膽敢敷衍了事者屠其滿門,滅其九族。
爲了殺機敬猴,他們先是滅掉了幾個無關緊要的小門派,然後再重創了嶗山派。最終惹得金山寺智清老和尚悍然出手,雖打退了落霞谷的那些高人,卻引的劉元慶親自出手,兩人大戰了三天三夜,最終被打的口吐鮮血,斃命於掌下。聞訊趕來的靜蓮法師,也被他斬殺當場,只不過,劉元慶自己也身受重傷,率衆返回落霞谷。
江湖風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妖族聽聞落霞谷和正道開戰,便起了做漁翁的念頭。
這一天,一大早,巫族聖地的廣場上黑壓壓的站了數百人之多,他們分別是龍虎山天師教掌教真人,茅山派掌教真人,嶗山派掌教真人,佛法派住持方丈,鳳陽派掌教真人,金山寺了因禪師等人。
這些人之所以能夠找到這裡,是因爲靜蓮法師臨死時,留下的一句話:“普天之下能敵的過劉元慶的也只有朱晨逸。”落霞谷危害江湖,劉元慶天下無敵,爲了能夠將其剷除,這些曾經視朱晨逸爲眼中釘,肉中刺的正道各派,立即放下身段,前來相求。
純陽子畢竟是道法高深之人,懂的孰輕孰重,面對這些前來求助的正道各派,並沒有表現出過激的行爲,只是告訴他們朱晨逸在閉關。而張小花則不同,她記恨這些人曾逼死過大哥,逼死了鳳凰,心中憤憤不平,言語頗爲犀利,諷刺之意溢於言表。
但,這些正道各派,並不與她一般見識,他們一聽說朱晨逸閉關,便在巫族聖地等候,沒想到這一等就是數十天的功夫。
十天對於普通人來說,玩個牌,逛逛窯子,喝喝酒便過去了。但,對於這些心急如焚的各派掌教真人來說,那是如坐鍼氈。至於那些性格毛躁的小夥子們,更是煩躁不安。一時間,整個現場陷入一片嘈雜聲中,儼如菜市一般喧鬧。
就在此時,一陣長嘯聲陡然響起,聲如雷霆,響徹當場,震的旁邊的瓦礫紛紛作響,衆人臉色一變,如臨大敵。騰然間,一道白影自地穴中一閃而出。轉身間,手中的大旗猛的一揮,但聞,轟隆一聲巨響,整個地穴瞬間塌了下去。
“大哥!”
“師弟,你出關了?”
純陽子,張小花兩人驚喜的大叫一聲,迎向那道白影。那些正道人士看到白影那熟悉的面容,震驚的脫口而出:“朱晨逸!”當日裡,在鴻鵠山莊,朱晨逸的法力雖強,但各派的掌教真人,卻不併怕他,甚至還有的自負能在百招之內將他斬殺。但現下,朱晨逸給衆人的感覺,十分恐怖,且不說隨手一招便轟塌洞口,就是先前那聲長嘯,也令衆人氣血翻騰不已。
高手,絕頂高手,這是衆人看到朱晨逸時,心中紛紛涌起的念頭。
與其相熟的金山寺了因禪師口宣一聲佛號,走上前去,雙手合十,口中道:“一別經年之久,施主的法力竟然暴漲到如此程度,老衲自愧不如,只怕是我寺智清大師也稍有不如。”一說到智清大師,他的表情隨之暗淡了下來。即便身爲佛門中人,整日裡吃齋,唸佛,心無旁騖,依舊是無法靜下心來,因爲智清大師,是爲了天下蒼生,爲了阻止落霞谷的暴行,才落得個喪命的下場。
衆人似乎受到了了因禪師的感染一般,原本極度興奮的表情,隨之暗淡了下來。但,又考慮到朱晨逸神功大成,並非是昔日那個任人宰割的小人物,再加上有求於人。現場的各派掌教真人紛紛上去行禮,口中道:“恭喜道友神功大成,無敵於天下。”口中雖是說著恭喜的話,但表情卻是落寞無比。朱晨逸眉頭微微一皺,他對這些正道各派沒什麼好感,雖說現下誤會業已解除,可一想到昔日裡被正道追殺,惹得鳳凰橫死當場,心中不由的涌起一絲怒意。
但,考慮到這些人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更何況其中還有一個對他有大恩的了因禪師。當下,也不託大,雙手抱拳還禮,道:“見過諸位道友。”禮一行完,話鋒一轉,沉聲道:“不知諸位掌教真人,主持方丈,來我閉關之處所謂何事啊?”
“還能有什麼?這些人被落霞谷打怕了,來請你去對付劉元慶的。”不待現場衆人搭話,張小花半諷刺,半奚落的說了出來。衆人聞言羞愧難當,一想起昔日誤會朱晨逸之事,心中更是愧疚萬分。金山寺了因禪師長嘆一聲,再次站了出來,口宣一聲佛號,雙手合十,道:“以前正道各派,對施主多有得罪,還望施主以天下蒼生爲重……”話未說完,便聽得朱晨逸一聲大叫:“嘿嘿,又是落霞谷,我倒是想看看這劉元慶百年來功夫有沒有長進。”
衆人心頭一凜,猛的轉過頭去,齊齊將目光鎖定在朱晨逸的身上。朱晨逸點點頭,冷聲道:“好,我答應你們,剷除劉元慶,剷除落霞谷。”他與劉元慶本就是生死仇敵,就算正道各派不來相求,他也會去攻打落霞谷,剷除劉元慶。現下見各派主動相求,心中更是大喜,有了各派的支持,蕩平落霞谷無形中又多了一份把握,是以,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衆人大喜,正欲拜謝,忽然間,從林子左側傳來一聲頗爲陰柔的聲音:“朱兄,你也太不拿我當兄弟了,這等大事也不差人前去尋我。”聲音未了,林間騰起一陣濃濃的妖氣,朱晨逸雙眉一挑,嘴角含笑的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道:“小白,你也來了啊!”正道諸人暗暗的鬆了一口氣,先前他們看著濃郁的妖氣,還有些擔憂,現下見朱晨逸於來人相熟,擔憂也隨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