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臉紅通通的,聲如蚊蟻“誰急了誰急了。”
紫蘇小臉跟石榴似的,又紅又鼓,“大奶奶嘴也是個厲害的,慣會關起門來戲弄我們。”
“哈哈!我哪敢戲弄你們!唉,可憐我留在侯府,半個娘家人沒有,還指望你們嫁了出去,像娘家姐妹走動走動的呢。”周朦朧邊說邊裝作用袖角抹眼淚。
紫蘇一聽有些心軟又有些感動,主子張羅她們親事,還說把她們當娘家姐妹,可是瞧著周朦朧拿袖角擦淚的動作太假,咬咬舌頭說道,“大奶奶演戲也忒作假,奴婢還真沒見過您哭過,還拿袖角去擦淚,包媽媽規(guī)矩里可是說的,得抽帕子側(cè)臉避人才擦拭的。”
青黛剛剛還覺得眼角濕潤,一下子被紫蘇戳破,又瞧得周朦朧四不像的哭樣,捧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死丫頭!沒良心!”周朦朧舉起的袖角好生尷尬的舉著,憋著氣咬牙切齒的嘟囔。
這幾日沒在廣玉山房看到潘氏的影子,嚴氏也沒再前些日子那樣煩心樣子,周朦朧就沒去關注潘氏段氏婆媳最后怎沒個說法。其實不用費心思,大體她也猜得出,潘氏到現(xiàn)在也只會哭,還不敢鬧,段氏的段數(shù)和年輕的潘氏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段氏幫兒子挑上潘氏,圖的是潘氏架起來和潘家搭上線的橋梁。但是潘氏在潘家,并無什么舉足輕重的地位,嫁了人也沒那底氣去娘家拉幫手。從氣場上看,兩人就高低立現(xiàn)。
嚴氏不作為的態(tài)度,周朦朧看的理智,并沒覺得太心寒。就算作為她來看,頂多覺得潘氏作為弱勢可憐了點兒而已。但是反過來想,潘氏只是沒認清自己,沒摸出自己的處境。娘家都不敢回去聲張,還指望太婆婆出頭?既然是“家徒四壁”,潘氏該想辦法在她的一畝三分地里盡量舒服過日子就好,這樣折騰豈不是把自己放在泥沼里,越折騰境地越不如。
戚廷岳走就在這幾日,還是出門忙的多,嚴氏就****讓素荷把早飯送去落喬院,讓小夫妻倆趁著早飯能單獨說說話。不過有時卻是戚廷岳早早起了出門有事時,周朦朧還在被窩里睡眼朦朧。嚴氏的體貼,讓她們多了點兒膩歪的時間,倒是更便宜了周朦朧一早的瞌睡蟲。
直到小丫頭們私下議論,說二爺已經(jīng)大明大擺不回涵碧居,氣得潘氏都病得躺榻上幾天了。這話小茴一日早飯時當八卦給周朦朧解悶兒,周朦朧聽了只挑挑眉,“病了有什么用,病了就拉得回人來了。”
小茴欲言又止,“聽說是二爺在外頭置了外室,話傳到二奶奶那兒,就病倒了。”
周朦朧吃著雞絲碧玉粥的粉瓷調(diào)羹頓了頓,“置了外室?”她搖搖頭,不再提。心想不知道這戚二爺怎么這么糊涂,母子倆不待見潘氏,那是侯府關起門來的事情。置外室,連日不回,這豈不是啪啪打潘家的臉面么。
潘家的女兒嫁出去,受點氣忍忍委屈,潘家不可能跳起來指手畫腳,大家有大家的身份不愿跌份兒。可這事兒一出,那完全是在外頭給潘家沒臉。打狗不還得看主人么。
果不其然,她早飯剛放下碗筷,青舸就來送信,說是太夫人今兒有事出門去了,讓周朦朧不用去廣玉山房,中午飯怕是嚴氏不會回來吃,到時她再送來。
周朦朧招呼青舸坐下喝茶,小聲問道,“太夫人去哪了這是?昨兒個吃晚飯還沒聽她說要出門呢,早知道就央太夫人帶我出去見見世面的。”
青舸臉上有些訕訕的,“太夫人說去潘家見見老姐妹,怕是去了都是老人家說無趣的話,而且大奶奶您月份還淺……”
周朦朧柔柔一笑,她想跟出去不過是個問路話,兩下一聯(lián)想,就明白了,嚴氏這趟是不得不去善后了。唉,在家再不待見段氏,但是還得給姓戚的孫子擦屁股去。
多的也沒問,周朦朧就送青舸回廣玉山房去了。嚴氏出門,春眠素荷必定是跟著的,青舸留下也不單是為了照顧她吃飯,廣玉山房的大大小小還得青舸看著點兒的。
不過落喬院倒是難得的不斷有來客。青舸還沒走多久,周朦朧都差點拋到腦后的廷嶸來求見,帶著幾件小孩兒衣裳。
“這是我做的幾件衣裳,大嫂看看可還入得您眼的。”裝衣裳的小包袱廷嶸親自拿著,交到青黛手上。
“來,我看看,你的手藝自然是比我的要上乘多了。”周朦朧接了解開包袱當著廷嶸的面一一翻開來看,“這針腳真漂亮,嘖嘖,還是小姑娘家的手工活兒拿得出手。”
一邊說,周朦朧臉上笑容化開,順手指派道,“青黛你帶三小姐身邊的幾位妹妹去茶房吃茶去,記得可要拿點好點心出來招待招待,三小姐做這些小衣裳怕是費了不少心,多虧她們在一邊兒穿針引線挑燈添油的。”
“是。”青黛款款走出,朝幾個小丫頭招手,“幾位妹妹隨我去坐坐去。”
那幾個小丫頭臉上一喜,得了廷嶸頷首,又朝周朦朧福禮道謝,這才隨了青黛身后出去。
果然,待屋里沒了第三個人,廷嶸才有些忐忑的從袖籠里掏出那本小冊子來,“這是大嫂借閱與我的醫(yī)書,廷嶸謝謝大嫂提點。”
周朦朧若有所思的看看廷嶸雙手奉到桌案上的書冊,歪頭看著她道,“看懂了嗎?”
“看……看不太懂……”廷嶸吞吞口水,禁不住又咳嗽兩聲,“以前沒看過,看了覺得好像懂了,又好似沒懂,許是廷嶸資質(zhì)有限,不得要領。”
周朦朧笑了,這話說的有水平,即便屋里有第三人聽見,怕是也覺得聽的似懂非懂不得要領吧。只是,當時既然指了這本書給廷嶸,周朦朧可不是要這個效果的,她眨眨眼問道,“那廷嶸最近身子可好些了?還吃往常那些藥么?”
戚廷嶸大驚,大嫂一番好意,她不忍裝聾作啞,只是這般挑到明面上來,跟她平日里所受的閨訓是不一樣的。“沒……沒好沒壞,藥……藥也有些天沒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