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殿下這么說的么?”戚廷岳訝異的抿唇。
周朦朧沒去開鎖信封的匣子,憑記憶把陳英代筆的幾句話轉述給戚廷岳聽,“……尚京情況看來不太妙?”
兩個人吃飽喝足,又是多日不見,一說起話來都沒有困意,戚廷岳索性就把話都挑明了。他離家多日,原來周朦朧在家是這么多疑問和擔心都藏在心里。
“如今二皇子殿下風頭正健,太子殿下得暫避風頭,并且,吸取這次的教訓,就算太子殿下卯足了勁兒想打個翻身仗,也不急在一時……”戚廷岳停頓了一下。畢竟是天家手足,一較長短,文武百官天下百姓都看著在,明面上謙和忍讓一些,不失為保全名聲的法子。
“倒是咱們正好不在尚京,倒是筋骨能松泛點兒……”戚廷岳眸子里一陣閃亮,筋骨松泛點兒,正好能黑吃黑暴打無良的徐寧官府一頓。“明面兒上,我們這些******受點委屈,但是背地里倒是比在尚京的人要靈活的多,看得見的地方委屈就委屈點兒,再裝委屈些也無妨,背地里翻倍的討回來就成了,而且還能順便拉二皇子殿下一把……”
這拉一把,自然不是往上拉,而是往下拉了。
可想而知,單就是徐寧官府剿匪這回事,戚廷岳他們被派出去剿匪無功而回,不過就是挨幾頓損的事,官府跟衛所,合則兩好,不合也休想隨便潑臟水。
但是若是到了官府衙門大肆宣揚要去剿匪,領了朝廷的補給,沒剿出個好歹倆,還損兵折將不說,還被人搶去了官府的馬匹糧草,那可就不只是少點兒嘉獎封賞的事情了,朝廷可是要追究責任的。
二皇子殿下的人能扯下來一個,就多個坑,太子殿下自然是有準備的,瀝州離尚京也遠,有準備的算計沒準備的自然是容易多了,順手就能填上自己的人。
“黑吃黑倒是真刺激!”周朦朧眼睛里晶晶亮,內心里的興奮像是小火苗一樣躥動著。那就是太子殿下在尚京的人,韜光養晦,反倒是戚廷岳等這些鞭長莫及的,能“隨心所欲為所欲為”一點了。
“沒想到殿下還記得提醒你……我那里也是剛和尚京那邊達成一致,這兩年最好是不要回去,回了尚京反而受掣肘了,倒不如現在還能有點作為?!?
弄明白了這些曲曲折折,周朦朧懸著的心算是落了地,這下又關心起張家來,“那張老大人就這么乖溜溜的回鄉下去了?他老人家心真大……”
戚廷岳臉上一陣抽搐,勾勾嘴角道,“一輩子汲汲營營做到老大人那個份兒上的,就算是致仕了,也只是表面退出朝堂而已。他走的利索,也是俐落的收起了二皇子殿下能打壓到的觸須部分。你放心,張家小姐也就是表面上的風光差一點兒,其他的不會真受委屈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些張家可是看得明白的很。”
“那就好?!敝茈鼥V得了這么句準話,還是很為張麗玲高興的。張老大人貴為當朝第一首輔,門生故舊自然是粼粼遍布了。不正面接招,看似是乖乖收兵,實際上卻是極大的保留了自己的實力。
“早點睡吧,說這么久的話,太晚了?!逼萃⒃酪娭茈鼥V一張小臉不再緊繃繃的皺著,也覺得安心不少,拉她去歇息,“我明兒一早就得走……”
“這么急?我還以為你回來能沐休兩天呢?!敝茈鼥V不情愿的撅嘴,把戚廷岳強有力的胳膊牢牢抱在懷里,好似這樣就能拉住他不放手不讓走了。
戚廷岳無奈的摸摸她柔軟的發頂,“唉……我還得去剿匪啊……這春耕快了,工程暫時還擱置著不能開動……”
“那走多早?我們三個一起吃了早飯你再走……”周朦朧不忍心的節節敗退。
“噢……那趕不上,得更早……”戚廷岳語氣也軟了下來。
“唔……”周朦朧懊惱的一陣悶哼,伸長胳膊摟住戚廷岳的脖子,像個樹袋熊似的攀在他身上……
戚廷岳哭笑不得,心想你這姿勢能睡舒服么,他小心的給周朦朧用被子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再細細把她散亂的發絲理順,像是哄小女兒一樣細致溫柔,他還沒有全部理好,懷里的周朦朧已經噘著紅潤的唇睡沉了,均勻的呼吸在他耳邊吐氣如蘭。
戚廷岳愛憐的在周朦朧紅唇上親了親。
還沒來得及告訴她,他打算派幾個人手到這邊來守院子,今天匆匆回來時,隨口問了句門房最近家里可還安穩,門房就立馬匯報了周吳氏來鬧一場的事情。
戚廷岳可沒把周吳氏劃歸在友好親戚的范疇里,驚動了周朦朧惹得周朦朧不高興的,他統統列為敵對方,第一個念頭就是要派幾個人來把把門,不然這一大一小,不,是一大兩小了。雖然戚廷岳有自信周朦朧能機智應付大部分的突發情況,但是他可容不得這一大兩小受丁點兒委屈的。
第二天周朦朧醒來的時候,高高的日頭都把掩得嚴嚴實實的室內籠罩成一片瑩白的光。床上自然是空空如也。周朦朧一陣懊惱,真是不爭氣啊,還大言不慚要早起陪人家吃早飯,戚廷岳就是吃了早飯再走,她這也是拍馬都趕不上啊。
心虛的捂臉,心里鄙視自己半天,才叫了人進來服侍她穿衣洗漱。外面傳來小歡顏高興的跑跑跳跳的笑聲,周朦朧不由得奇怪,“蘭姐兒在玩什么呢?這么開心?”一般都是聽到她起床的聲音,小歡顏就回迫不及待的撲進屋來。
山梔給她將腰間松松的腰帶調整好,那邊小茴已經擰了溫熱的棉帕等著給她凈面了。小茴嘴快,“是大爺一早走的時候,順手削了好些根細竹篾,說是給大奶奶和小姐做紙鳶玩兒的,小姐正在外面將竹篾散在地上擺格子玩兒呢……”
周朦朧不由得汗顏,那么早起來,早飯都沒來得及吃一口,還記得她昨天跟他說的她們娘兒倆做風箏就差竹篾了。不過這點兒小愧疚立馬被泉涌出來的幸福感填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