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紫蘇摸摸額頭憨憨一笑,“奴婢在這侯府,覺得跟以前山然居和瀝州的戚宅都不一樣,就是覺得渾身舒展不開來,又說不清楚哪里不對勁兒,反正不得勁兒,今兒大奶奶把大小姐一頓訓斥,奴婢就覺得跟吃了一劑猛藥一樣,渾身通泰了!”
紫蘇說著還站起來有模有樣的舒展一下胳膊腿兒,看得青黛簡直笑彎了腰。
“哦?那敢情我還幫你出了心中一口惡氣了?人家戚大小姐得罪你了?”周朦朧哭笑不得的看著一點兒淑女樣子都沒了的紫蘇,明明比她還大兩歲,怎么總是這般直率可愛呢。
“嘿嘿。”紫蘇傻乎乎的站直了。“奴婢哪里敢惹戚大小姐的,人家平時鼻孔都朝天走路,恐怕都沒正眼瞧過奴婢幾個的。”
周朦朧任由紫蘇插科打諢,心里卻是明白了,紫蘇說不明白,其實她渾身不得勁兒,是到了侯府這樣的大宅大院,被上上下下的做派給震住了。
而不像是在山然居在瀝州戚宅,大奶奶那是說一不二的主子,她們這幾個貼身婢女做事也不束手束腳。今兒她在氣勢上徹底壓倒了歇斯底里的戚廷嵐,所以紫蘇覺得渾身通泰了,她是忽然發現了,自家主子在侯府也是能大聲說話昂首走路的,所以她們底氣也就上來了。
唉,周朦朧在心底嘆一口氣。其實她自己何嘗不是呢。在侯府,即便嚴氏愛護有加,碰著段氏那邊兒的事,她是能繞著走就繞著走,雖然不至于怕了,但是也是抱著能不沾惹就不沾惹的逃避心理。
再看看今兒去的大公主府,大公主殿下當眾抬舉她,小侯爺當眾給她送禮,那又怎么樣,恐怕如果后來再遇到凌陽縣主,也不會是個好臉色,頂多少聽幾句諷刺罷了。看看后來遇到的昱親王妃,雖然明白是受了戚廷嵐的牽連,但是周朦朧一想到昱親王妃那孤傲不屑居高臨下的語氣和眼神,她就心里跟看到飯碗里有蒼蠅一樣膈應的很。
只是,事實擺在眼前,只要在尚京一日,她總是要在這個圈子里承受各種各樣的眼光。她所能做的,大概是期待在某一天,能讓那些質疑的打量的猜疑的不屑的眼光變少,變得越來越少。
而紫蘇她們也一樣,她們的興奮和通泰,不過就是幾天的事兒。回頭見了段氏見了戚廷嵐,出了侯府見到別家的主子奴婢,她們不還是一樣要夾著尾巴小心翼翼做人做事的。
吃過素荷帶人送過來的晚飯,直到準備看看書就睡覺去,小茴才回來報信兒,說是戚義安一直留在廣玉山房。戚廷嶠晚飯后才回來,還是嚴氏派出去尋人的管家給尋回來的。當然挨了好一頓罵,但是也不知道最終是個什么說法,被戚義安親自押送回涵碧居,聽說是也禁足了,嚴氏連夜讓人去她莊子上找幾個粗壯漢子來守著,不許他出涵碧居一步。
周朦朧聽了賞了小茴一把銅錢,讓她下去吃飯,晚上她還特意留了一盤子紅燒肉給小茴的。小茴樂顛顛的走了,周朦朧卻是直搖頭。這只是嚴氏才去的緊急措施,后頭嚴氏該頭痛的事還不少。
嚴氏雖然對著潘氏把難聽話都說開,但是哪個長輩愿意看兒女鬧分家的。就算潘氏不愿意在南山侯府過日子了,外面那外室,嚴氏又哪里看得上眼了,更別說潘氏一看就是沒那份骨氣和勇氣的。
和潘家這姻親,斷斷不是那么好斬斷的。暫時是束縛住戚廷嶠,算是給潘氏一個交待,給潘家一個說法。怕是下一步,就要對那外室下手了,不然不動真格的話,潘家哪里那么好敷衍。
但是周朦朧仍然不看好,根子壞在戚廷嶠身上,沒了這個外室,他難道就能好好跟潘氏過日子了?潘氏這樣盲目的用外力來蠻橫的拉回戚廷嶠,也只會將裂痕越割越深。況且,不能生養不是潘氏的問題,也不知道潘氏到底有沒有糊涂的把這事兒也告訴給娘家。
周朦朧揉揉眉心,忽然想到齊氏。若是齊氏,該怎么處理潘氏的問題呢。對于潘氏的最好結果,那就是留在南山侯府,讓丈夫敬重她,能和婆婆和諧相處,最好還能有個孩子。
這樣一想,周朦朧就想給潘氏的智商打個負分兒了。
要留在南山侯府,潘氏就不該鬧得娘家對她的處境人盡皆知,繼而讓嚴氏在大庭廣眾之下下不來臺。讓婆家人沒臉,只有蠢人才這么做。要讓嚴氏給她做主,不會偷偷去嚴氏那里告狀的?或者再高深點兒,設計一下,讓這事兒“自然而然”的抖摟在嚴氏面前不就成了。
要丈夫敬重她,她就不該總是一副懦弱好欺負的樣子,得有張有弛,想著法子把男人的心思哄回來,不說一頭撲在她身上,也該讓男人有那個尊重正室的自覺性,譬如活生生的例子就是齊氏了。潘氏拉著娘家壯大自己的聲勢,不過是啪啪打自己男人耳光,剝了他的面子,讓男人越來越憎恨她罷了。
要段氏和和氣氣的,呵呵,周朦朧搖頭。段氏本身就不是什么好鳥,怎么容得下兒媳婦如此作踐兒子的。難!
揉揉眼睛,周朦朧翻身上床睡覺去。準備養足精神第二天繼續看嚴老太太如何打壓無恥小三的戲碼。
她躺到床上無意識的摸摸肚子,快要睡著的時候還在想著,若是生個女兒,嗯,一定要從小好好教育她,絕不能是戚廷嵐那樣兒一肚子草包花癡的蠢貨。
嗯,還得瞪大眼珠子給女兒挑個好夫家。看看齊氏那么精明,祿王府那般富貴,齊氏那樣的日子也斷斷不行。噢,還有昱親王妃那樣的婆婆,那也是萬萬要不得的。
唉,陷入睡眠前的最后一刻,周朦朧心里哀嘆一聲,孩子還沒生出來呢,這得操多少心啊。她把自己嫁給戚廷岳都沒費那么多心思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