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軍使者走后,先且居對眾人說:“戎狄多詐,為了預防不測明日不可不做準備。”眾人商議,讓郤缺、欒盾各領一支人馬護住兩翼,若有交戰,便來夾攻,狐鞫(jū)居、狐射姑與先且居守在中軍,與翟軍交換尸首。
第二天,兩軍出營排好陣勢。先且居身穿素服,催車來到陣前,迎接父親尸首。
白暾因為對先軫的敬畏,拔去箭翎,將先軫的身體香水沐浴,清洗干凈,用錦袍包裹,裝載車上,如同活人一樣,推出陣前,交給先且居,晉軍也把白部胡首級,交還給翟軍。
翟軍送還的,是香噴噴一具全尸;晉送去的,只是血淋淋一顆首級。
白暾看著哥哥的首級,心懷不是滋味,身邊眾將憤憤不平,叫道:“晉家好欺負人,如何不把全尸還我?”
先且居血氣方剛,也揣著一肚子氣,讓人答話:“若要全尸,自去山谷亂尸堆里去取。”
白暾大怒,手執開山大斧,指揮翟軍沖殺過來。
翟國軍隊,都是騎兵,晉軍這里用戰車圍在外面,結成車陣,連續沖突數次,都不能沖進去。氣的白暾在馬上撒歡咆哮,有氣沒出撒。
忽然,晉軍中鼓聲驟起,陣門開處,一員大將,橫戟而出,乃是狐射姑。
白暾看到來將也不答話,怒目圓睜,掄斧便剁,狐射姑讓開大斧,執戟便刺,兩人就戰在一塊兒。
打了沒幾個回合以后,左有郤缺,右有欒盾,從兩翼殺出,直奔翟軍隊伍。
白暾見晉兵勢眾,急忙撥轉馬頭回撤,晉軍從后掩殺,翟兵死者不計其數。
狐射姑認定白暾,緊追不舍,白暾怕沖動了本營,不敢回營,拍馬往遠處跑去,狐射姑隨后追來。
眼看就要追上,馬頭快要碰到馬尾了,白暾回首,問道:“將軍面熟,是否是賈季將軍?”
賈季,是狐射姑字。
射姑答道:“然!”
白暾放慢速度,說:“將軍別來無恙?將軍父子,在我國十二年,待你們不薄,請今日手下留情。我是白部胡的弟弟白暾。”
人都是有感情的,十二年,時間不能算短,狐射姑見提起舊事,心中不忍,回答道:“我放你一條生路,你速速撤軍,不要在此地耽擱。”說完,也不等白暾答話,調轉馬頭,回營去了。
晉兵得勝,雖然沒有捉住白暾,眾人也沒有話說。
當晚,白暾乘著夜色,班師回翟。
白部胡沒有兒子,白暾為哥哥發喪,即君主位。
第二天一早,營門軍兵來報,翟兵已退,先且居命令班師。
晉師凱旋而歸,參見晉襄公,先且居呈上父親的遺表。
襄公憐惜先軫,親自裝殮。
只見先軫兩目有神,勃勃生機。
襄公輕輕撫摸著尸體說:“將軍為國捐軀,英靈不泯,遺表所說,字字忠心,寡人不敢忘。”即在靈柩前,拜先且居為中軍元帥,代替他父親的職位,先軫雙眼這才慢慢閉合。
晉襄公為了表彰郤缺射殺白部胡的功勞,仍舊把冀地分封給他,對他說:“你父親有錯,但是你為國建功,抵消你父親的過錯,所以把你父親的封地歸還給你。”又對胥臣說:“能夠為國推薦賢能,沒有你國家不能任用郤缺。”把先茅縣賞給胥臣做封地。
這段時間,許國、蔡國因為晉文公去世,認為晉國會衰落,不如楚國強大可靠,重新依附了楚國。
晉襄公知道以后,派先且居帥師伐許,侵蔡,報復背叛之仇。
許、蔡剛剛依附楚國,楚成王不能不救,派斗勃和成大心,帥師救援,到達汦水河畔,隔岸望見晉軍,就在汦水河南安營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