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了揉被林音敲疼的腦殼：“好，既然你想去，那咱們現在就出發！”
從購物公園到小馬的場子，其實也沒多遠的距離，不過這一路上林音還是各種問題：地下賭場里有沒有打手？有沒有放高利貸的？有沒有警察幫著放風？問得我哭笑不得，看來，電影情節還真的是誤導觀眾呢。
輕車熟路到了小馬的那個公寓，下來接我的小胖墩見了我，還是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的狀態，你還別說，這個小胖墩還真的頗有職業跑堂的潛力，親切，有趣。
跟林音上到了小馬的場子里，一進門看見今天又開了兩桌，不過里面那桌撲克擺了一桌子，玩的似乎不是德州，也不知道是什么。
我帶著林音一進去，滿屋子的人都把目光投向林音，連兩個女荷官都在看，其實我的心情蠻復雜的，既覺得面上有光，又覺得有些不太開心：你們光盯著林音看干什么，沒看見我長得也很帥么？你們很羨慕我是不是？哎呀……如果你們跟我一樣帥的話，你們一定也可以的。
眼神在屋里掃了一圈，發現濃眉哥今天又在。我跟濃眉哥打了個招呼，跟他解釋說我今晚是去接女朋友，所以才不能跟他去吃飯，濃眉哥說改天再約，嗯，看眼神感覺濃眉哥也不像是個壞人。不過我發現他的眼睛時不時瞄著林音看……靠，你這個臭流氓，看我不洗了你！想想幾個禮拜前，我還領方珊珊在這兒玩過，現在又帶林音來，指不定老高還有其他幾個當時見過方珊珊的玩家會把我想成什么樣，想來大抵應該是羨慕嫉妒恨了。真是有夠搞笑，幾個月前有人跟我說我會再當三年單身汪我都會信，卻怎么也想不到，我竟然莫名其妙地過上了腳踏兩條船的生活！看來真的是德州撲克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呢。
濃眉哥下家正好有個位置，我買了兩千籌碼便坐下了，林音拉了條椅子坐在我身后，帶著女朋友看自己打牌有點兒像少年時候帶著心愛的女孩看自己踢球的感覺，能感受到內心迸發出的激情和熱烈，之前帶方珊珊來的時候絕沒這么激動，只是不知道這感覺對打牌來說是好是壞。
因為有點兒小激動，所以開玩半個小時都沒進入狀態，手牌質量還算不錯，但是偏偏每每翻牌都是零擊中，連值得一買的聽牌都沒有遇到，籌碼白白磨損了接近五百。若無其事的跟林音閑聊了幾句其他，心里難免還是有些小小的焦躁。
等莊碼轉到我的時候，我拿到了紅桃的A5s，還算不錯的牌。前面三家大盲位平跟，這一段時間翻牌都是零擊中，有點兒信心不足，所以只是跟了20，小盲位跟注，大盲位過牌，一個六家入池的牌型于是出現了。
翻牌發出來247的彩虹面，有一張紅桃。從小盲位一直過牌過到了我前位的濃眉哥，正在我想我要不要偷一下的時候，濃眉哥打出了100的籌碼。
這個牌面，我的A5s卡3成順聽后門花，底池原本也就120，濃眉哥或許擊中了7，我決定跟注一次碰碰運氣，于是點了100進去，其他所有人都棄牌了。轉牌發出來一張草花的2，我的后門花破滅了，依舊卡3成順。前位的濃眉哥略思索后過牌，底池比較小，我認為看免費的河牌也是不錯的選擇，于是也過牌。河牌發出了一張紅桃Q。面上五張牌是2s4h7d2cQh，濃眉哥在前面打了500——在320的底池里。
原本我預計的情況是和濃眉哥一直免費打到攤牌，但是濃眉哥卻在這樣一個底池里打出了這樣一個注碼，他就坐在我旁邊，不知是他動作不夠流暢還是怎么的，我只是隱隱覺得他的操作像極了詐唬，讓我想想……翻牌圈他在莊的前一位面對前面四個人沒打的情況下，打了接近一個彩池的錢，我跟注后，在公共牌發出了一對2的情況下他停止了下注，這有些可疑，以我對濃眉哥的了解，他不太控池，而且一旦擊中頂對，則對下一張牌充滿恐懼。根據以往他的幾次牌桌表現，往往他擊中的頂對越小他打得越重，假設237的面他擊中了7會打300的話，那么235的面他擊中了5可能會打500。據他自言自語的理由是，越小的頂對越容易被接下來的高張買死，所以得把聽高張的玩家打走。按照他這個邏輯，如果他擊中了7卻在轉牌圈沒有下注是十分可疑的，而如果擊中了2，轉牌圈翻出三條，他可能會判斷我手持7跟注的第一圈，轉牌圈不榨取任何價值，還是有點兒不對頭。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是他擊中了Q，或者Q7兩對，或者27葫蘆這樣的怪獸牌，但問題是，濃眉哥一旦中了大牌，往往打的注碼收斂而合理，而且濃眉哥面前一大摞籌碼，今天好像也沒輸，不是處于上頭狀態，中了怪獸牌他理所當然希望我跟注，更沒必要打這么重，這樣的牌面，大家都是20塊跟進來的，他倒是有可能手持35或者56，翻牌圈聽兩頭，轉牌控池觀望，河牌聽牌失敗企圖強行收底。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手上的高張A還是領先的，我忽然有一種強烈的沖動想用這張A去抓他的詐，但是我實在是從來沒干過用高張抓詐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
但是，感覺太強烈，太強烈了，強烈到我都控制不住點籌碼的手……我還是往池子里扔了500，一邊用頗為自嘲的語氣說：“我這牌就能抓詐。”
濃眉哥見我跟注了，搖了搖頭，把牌扔進了牌堆，看來這個家伙果然是在詐。不過用A來抓他詐這個事情的確是極為喪心病狂，面對一臉無奈棄牌的濃眉哥，我也并沒有展示我的手牌。
這一手憑借高張A竟然也能贏一個1300的池底，翻牌前實在是沒有想到，不過也怪濃眉哥形象實在是有點差，換做別人我還真未必敢抓這詐。
又坐了一會兒，我的籌碼倒是沒什么變化，倒是濃眉哥的籌碼越打越少，我發現濃眉哥好像一遭遇敗筆牌或者輸一點兒就特別容易上頭，眼看他打碼越來越重，明顯是開啟上頭模式，不過上頭后的濃眉哥運氣還行，不但沒有遭遇敗筆，反而用后追的更大牌贏了幾個底池，籌碼又有所爬升。如果桌上有一個處于上頭狀態的玩家，那么整張桌子上最好的位置是哪里呢？是上頭玩家的下家，因為在一圈牌的絕大多數時間，你都在上頭玩家之后開始行動，在信息量上有很大的優勢。
運氣逐漸恢復了正常狀態，籌碼漲漲落落，數了數發現盈利接近兩千，看了看表也十一點多了，心想這下林音的好奇心滿足了，我也贏了接近一手，也該走了。打牌又不能好好陪林音，于是便跟林音說等再轉到我莊就走，不料在莊碼馬上到我的時候，卻是風云突變，我在莊前一位拿到了一手勉強說得過去的牌，前面起的60，兩家跟進，我覺得位置還可以，值得一跟，莊位跟進，小盲位和大盲位棄牌。翻牌發出來5h7sJh的聽紅桃草花的面。最前位的女玩家過牌，我前面的濃眉哥打了300，我都想給他打回去，但是考慮到還能玩最后兩把，本來也沒贏太多，這一次若失手輸了許多，那一會兒心情可就不美麗了，于是只是跟注，莊位的玩家考慮后跟注，最前位的女玩家棄牌，池子里剩下濃眉哥、我和莊位的玩家。
轉牌發出來一張草花5，面上變成5h7sJh5c的牌面，池子已經擴張到1170，濃眉哥在前位又打了1170滿池，面對這樣的牌面，我能怎么辦呢？他比我擊中了更大的牌？看這注碼，感覺他的牌不像比我大，本著最后一把就別把池子搞太大的想法，我又跟注了，莊位的玩家秒棄牌。
河牌發出來一張紅桃A。牌面上三張紅桃，這張紅桃好像讓濃眉哥有些為難，他鎖著那一對濃烈的眉毛想了一會兒，在3510的池子里打了800。
哎呀……這個，我該怎么辦呢？算了，感覺濃眉哥人還不錯，小小的扭一下就是了，于是我加注到1600。
“All-in啦！”濃眉哥見我加注，想也不想，直接推了All-in——在這局之前他有6000多籌碼，而我只有不到4000，他這一推，我跟注就只能投入我的全部。也就是說跟注后，我今夜的盈利和本金要么一無所有，要么翻倍。
真的，我看著濃眉哥扔到池子里的那一個五元的籌碼，想到他‘全村的希望’的微信名，一個離奇的念頭冒了出來：知道深圳為什么沒有農村么？就因為‘全村的希望’都像濃眉哥這樣胡搞亂打，這才把村民們逼得不得不去城市自謀職業！
“我跟了。”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