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離開了座位,但是這并不能阻擋我熊熊的怒火:這個喪心病狂的,這個家伙拿個高張k。就敢來抓我詐,他不怕我有8么?不怕我有a么?就算這兩個都不怕,不怕我有手對么?我有任何比高張高一丁點兒的牌力,他的那5000塊就進了我的口袋,這個爛人,賤人,拿高張抓詐唬,好!對!以后你就這么玩,看不輸死你!
想到這里,我又恨恨地回頭看了方才那個方向。那個人還坐在那里,背影都透露著陰險與可憎,若不是懼怕賭場的淫威,說沖上去揍他一頓或也極有可能。
雖然我是那么那么的憤怒,雖然我在短暫的時間內,假想了各種讓他的高張k輸掉鍋底的牌型,但這還是改變不了現實:我偷雞被抓,抓住我這個偷雞賊的人拿走了我的錢,之前因為覺得贏得錢太少所以沒去找去去妹,等到現在輸了好幾個去去妹的時候,卻也追悔莫及。說起來也真是手賤,詐了兩條街還要去強行詐第三條街,偷雞遇到阻攔者,捅了這個阻攔者兩刀,兩刀沒造成傷害,還非要去搏命地捅第三刀,到底捅什么第三刀啊?傻么?難道直接把雞放到地上,說一聲good game,然后瀟灑的離開不行么?雞有的是,干嘛非要盯著這一只偷?非要去補那第三刀,結果刀尖下面用來打馬虎眼的5000塊錢被順走,刀被下了,自己還挨了個打耳光,成了一個牌桌笑話,這又是何苦?牌者詭道,這下把自己也給詭進去了,被人看出來了……他是怎么看出來的?讓我仔細想想……他是怎么感覺我詐唬的?是什么讓他有勇氣拿著k高張來抓我詐唬的?低于a的手對,第一槍和第二槍有點不合邏輯,擊中了8,這個打碼過程更不符合邏輯,而且面上三張8,加上我之前形象差,他不信我有8自然是正常,如果我手持ak呢?假設我有ak,那么,最后那一槍5000的確是有點兒假,如此說起來,這個家伙抓住了我偷雞的手,或多或少也是有些說得通的邏輯。我之前好像也從沒有過這種程度和這么多籌碼的詐唬,因為詐到第二條街我就開始心疼錢,現在看來,至少我還是有提高的,我好像變得不那么心疼錢了。想到這里,我忽然心里一緊:我靠,前前后后,這一鍋,一共送給了他8000港幣!好心疼,8000塊,8000塊啊!買一塊錢一個的包子,8000個包子都夠吃快一年了!
一邊想這些,一邊正路過百家樂陣列,又恰好看到有人贏了5000塊。
我記得兜里還有九千港幣。
……
十分鐘有多長時間?下課前的十分鐘和考試結束前的十分鐘有區別么?或許有吧,但對于此時此刻的我來說,我感覺最大的不同就是十分鐘之前我感到很是苦悶,而十分鐘之后,我由苦悶變成了悔恨。感覺腦子里好像總有個聲音在罵我傻逼,而且不知哪個角落里,還有一個聲音在輕輕吟唱‘風吹雞蛋殼,財去人安樂’的歌謠,就好像深夜里冰箱運作的聲音,擾的人煩悶不堪卻也沒什么辦法。
媽的,都怪那個穿藍胖子的家伙,他比賽不淘汰我,我現在怎么可能又輸個精光?還有什么牌者詭道,簡直就是蠱惑人心的邪教理論,現在好了,打牌輸八千,百家樂又輸九千,千日砍柴一日燒,又是這個結果!
踏著沉重地腳步走出了威尼斯人,雨已經停了,外面驕陽似火,沒走幾步,已經沾了一身粘汗,走著走著,感覺自己好像是一根移動的木棍,對周遭世界的其他信息都暫時性的失去了關注度。回假日酒店的路上好像有個女的跟我問路,只記得好像有一個,也不知是幻覺還是真的,反正我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在酒店收拾了自己的包,到樓下等了好一會兒,終于等到酒店往來碼頭的穿梭大巴,來到了碼頭,買完會深圳的船票,發現自己只剩92塊錢了。工資還要兩周才能發,92塊錢過半個月?信用卡還讓我注銷了,唉……算了,不想了,大不了早上偷拿酒店早餐里那些個干巴巴的面包,頂一天是一天了,真是太大意了。輸光,又是輸光,這*** ,真的就是我注定的命運么?可是問題是,輸成了這樣,我心里還是很不服氣啊!
給大偉還有大金蛋發了一條微信留言,本想給林音打個電話哭訴一下我凄慘的經歷,又覺得一個賭棍輸光的苦,林音這種澳門人聽的多了,不訴也罷。
全封閉的雙體船開出了氹仔碼頭,已近傍晚時分,夕陽下的澳門建筑群泛著一絲淡淡的鵝黃,悲傷地轉回了頭,無心欣賞。正看見客艙中央的座椅上有一對家長帶著一個七八歲大的小孩,那孩子站在座椅上,正在拿著一個塑料的灰太狼玩偶在椅背上蹦來蹦去。
灰太狼?好吧,澳門,我一定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