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妃面對季舒玄的疾言厲色,心中慌亂不已,一時間也顧不上侍衛在場,顧不上自己的形象,看著季舒玄,急切地說:“皇上,您別聽這賤奴才滿口胡謅!臣妾真的是冤枉的!臣妾什麼都沒做啊,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指使他這麼說!皇上明察啊!”
季舒玄冷冽的目光如利箭般,音量雖說不高,卻叫人膽寒:“之前你不是還信誓旦旦地說,願意與他當面對質嗎?怎得現在又滿口冤枉?”
楊妃狠狠地瞪著小忠子,聲音尖銳:“這殺千刀的奴才,你說,究竟是誰指使你在皇上面前如此誣陷本宮?本宮與你無冤無仇,你爲何要這樣做!”
小忠子在楊妃的陰狠目光的注視下,渾身哆嗦,顫顫巍巍地開口:“楊妃娘娘,天地良心,在奴才還在月華宮的時候,您就找到奴才,給了奴才大筆銀兩,讓奴才當您的眼線,盯著貴妃娘娘!這次也是一樣,您讓奴才事成之後,將一切事情都推給貴妃娘娘!您不能不認賬啊!”
小忠子的話聽得一旁原打算看熱鬧的貴妃也皺起了眉頭,她看著楊妃,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道:“楊妃!本宮從未與你有過大的爭執,也從未有過害你之心,你爲何要指使這奴才如此陷害本宮?”
貴妃知道今日這事不是她死,就是楊妃死,既如此,她必定會選擇站在小忠子的一方來指認楊妃!只是,真要較起真來,只怕這次楊妃也是冤枉的!她或許曾經買通過小忠子,想要對自己下手,可她絕對想不到這小忠子其實早已是另一人的奴才!如今看來,這小忠子背後的人,纔是用計的高手!
楊妃避開貴妃的注視,辯解道:“貴妃娘娘,您休要聽這奴才胡說!嬪妾與您同爲皇上的人,怎會做出這等傷天害理的事?”隨即,她又看向皇上,“皇上,事已至此,已經非常清楚!這小忠子的背後,一定有人!臣妾是冤枉的!”
“朕可看不出來你哪裡冤枉!”季舒玄一臉失望,“楊妃,自你進宮,朕待你不薄,從未看出你竟是這般心如蛇蠍的歹毒婦人!”
這話說的有些重,楊妃身子微微搖晃,隨即她極力控制自己,稍稍穩定些情緒,高聲道:“皇上,臣妾承認,對蘇太醫是心懷嫉妒。臣妾進宮多年,從未見過皇上對哪個女人有這般看重!臣妾一心愛慕皇上,怎會願意看著您寵愛她人?可是這一次,真的不是臣妾所爲!一定是有人在背後妄圖陷害臣妾!”說話間,楊妃的情緒再次波動,她甚至有些哽咽。
然而季舒玄現在滿心憤怒,哪裡聽得進去她的話?他一掌重重擊在桌案上,喝道:“夠了!你說的已經夠多,朕不想再聽!楊妃,如你所說,你進宮多年,竟還不知朕的性子。朕最厭惡的就是女人在朕的背後使手段!”
貴妃悄悄後退兩步,冷眼瞧著這一齣戲,心中只覺得慶幸。說來一切都是巧合,若不是蘇諾語承諾查出睿兒的死因,只怕上一次楊妃來出言挑唆,她便動心了。若真是那樣,今日被皇上斥責、厭惡的人便是自己。好在蒼天有眼,冥冥之中竟保護了她!
只是她實在好奇這齣戲究竟誰纔是幕後的真正高人?如今看來,無論真相如何,楊妃也難逃責罰。這樣也好,楊妃一心向往後位,除去她,也算是省了自己的麻煩!
楊妃傷心不已,想要辯解,卻也發現如今的情形對自己極爲不利,只怕是全身上下長嘴,也辯無可辯。但若是什麼都不說,就相當於是承認了,以皇上的怒火來看,只怕這一生再也沒有反轉的餘地。思及此,楊妃只能在季舒玄面前拼命喊冤,哭訴自己的委屈,精緻的妝容佈滿淚痕,並再三強調小忠子必是被人買通。
小忠子一聽這話,也急了,掙扎著想要起身,卻被侍衛緊緊按住,動彈不得。他也激動地吼:“楊妃娘娘,您不能東窗事發,便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奴才身上啊!奴才哪裡有這樣的膽量,敢去謀害蘇太醫啊!”
季舒玄見他們在大殿上吵得不可開交,也是心煩。隨手將桌上的茶盞狠狠擲在地上,“哐當”一聲,瓷片兒碎了一地。楊妃和小忠子被嚇得均閉上了嘴。季舒玄方纔說:“無論如何,這下毒之事都是小忠子所爲!來人啊,拖出去,斬立決!”
楊妃聽見這話,眉心猛地一跳,籠在袖中的雙手,禁不住地顫抖著。
侍衛應是後,就要將小忠子往外拖。小忠子拼命掙扎,那枷鎖深深地嵌入肉裡,有幾處傷口甚至深可見骨。然而小忠子什麼也顧不上,他瞅準時機,猛地一用力,竟然一把抱住了楊妃的腿,嚇得楊妃連聲尖叫,想要往後退,卻又擺脫不了他。
小忠子大聲嚷著:“楊妃娘娘,您不能見死不救啊!您答應過奴才,無論事成與否,無論是否事發,您都會保奴才不死的!您答應過奴才的,您不能言而無信啊!楊妃娘娘救命啊!楊妃娘娘救命啊!”
楊妃縱使平日裡善於心機,可自幼出身富貴之家的她,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她低頭看著自己衣裙上小忠子的斑斑血跡,被嚇得整個人都愣在那兒,沒有反應。
這一幕就連一旁的貴妃也面露不忍,想要開口相勸,話到嘴邊,還是嚥了回去。這楊妃竟敢將主意打到自己身上,那便是活該受這樣的罪!
季舒玄眉頭擰緊,不耐煩地說:“還愣著幹什麼?拖出去,斬了!”
楊妃聽見“斬”這個字,渾身一個激靈,整個人又清醒過來,她擡腿用力將小忠子踹開,看著季舒玄道:“皇上,這奴才既然口口聲聲說是臣妾所爲,可有具體的證據?臣妾的清白總不能由著他一個奴才說了算吧?”
季舒玄聽見這話,覺得有些道理,便擡手示意侍衛先放了小忠子。只是還未等他問話,小忠子便主動說道:“皇上,在奴才的牀底下,藏著楊妃娘娘所爲的證據!”
楊妃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當時這話說出來,就是爲了證明自己的清白。要知道,她素來爲人謹慎,每次同小忠子交代什麼,也都是口述,從不曾留下隻言片語!沒想到這奴才竟信誓旦旦地說他那兒有什麼證據?
季舒玄一聽這話,喚了章華:“你即刻去這奴才的住處搜上一搜,看看可有什麼東西!”
“是,奴才遵旨。”章華沉聲應是,轉身出了大殿。
大殿之內,一時間寂然無聲。然而這片沉寂,很快就又被打破。楊妃同小忠子兩人又開始在皇上面前高聲爲自己辯駁。楊妃一口咬定小忠子的背後另有其人,而小忠子則指天誓日的說這一切都是楊妃指使的,他不過是聽命而行。
正當兩人爭執不下的時候,章華回來了。他神色嚴肅地將手中的東西呈給季舒玄,說:“皇上,這就是奴才在小忠子的屋子裡收出來的東西。爲了準確,奴才也特意叫人找了太醫前來。”
季舒玄看一眼桌上的東西,冷冷地看一眼楊妃:“朕倒要看看,等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好說?”
楊妃臉色微變,她雖能肯定那些東西不是她的,可那包裹東西的布條倒是眼熟得很。
說話功夫,太醫就來了。季舒玄看一眼章華,章華瞭然地點頭,將東西拿給太醫看:“李太醫,你看仔細些,這些東西究竟是什麼。”
李太醫接過來,只一眼便大驚失色,接著又小心地拿起那粉末,仔細辨認了半晌,說道:“回皇上,微臣雖不知此毒的名字,但午膳時,蘇太醫便是服食了此物,才危在旦夕的。”
季舒玄聽到這兒,早已是臉色鐵青,青筋暴出,他問:“你可能確定?”
“此毒比較少見,蘇太醫中毒時,臣等雖不知是何物。但現在看見粉末,微臣還是能確定的。”李太醫肯定地說。
季舒玄默默頷首,揮手示意他退下。李太醫轉身離去的瞬間看一眼大殿上的情形,心中驚詫不已。看這樣子,只怕這事與楊妃娘娘少不了干係。
楊妃聽了李太醫的話,再看著季舒玄動怒的樣子,心中惶恐,連忙跪下道:“皇上,雖說此物同蘇太醫中毒之物是同一種,但這並不能證明是臣妾指使的!皇上,臣妾冤枉啊!皇上明察!”
“明察?”季舒玄冷哼,“朕還要怎麼明察?”說罷,他不耐地吩咐,“還不將這髒東西拿走!”
章華連忙躬身上前,將毒藥粉末拿走,仔細看了看說:“皇上,從毒藥上看,雖說看不出是何人所爲,但這包裹粉末的紙張與布條卻是可以叫內務府的人查上一查!”
“不必再查!”季舒玄喝道,“事情已經如此明顯,分明就是楊妃所爲!”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楊妃傷心欲絕,跪在地上,苦苦哭求,“皇上,臣妾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