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二話不說,忙把身上的首飾摘下來用帕子抱起來交給狗子去當,狗兒不肯,她急了,“即然我在這里,那也算家里一份子是不是?你們要是把我當家人就放心收下,我們一起經營這個家!”
狗子眼睛濕濕的,撲到她懷里,“姐姐,我聽你的!”
狗子因為家窮打小沒有上過學,也不愛讀書,整天不打工的時候喜歡四處跑來跑去。
若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們到了這個年紀早都在讀書了,并為自己的前程開始奮斗了,狗子卻象個無憂無慮的孩子,心里沒什么事,唯一讓他當事的就是一日三餐。
自打來到這兒之后,她開始教狗子認字讀書,他總是寫上幾筆就溜,很耐不住『性』子?!耗獭弧耗獭灰蚕M纷幽軐W點出息,每每總為學習的事用棍子追著他打。直到現在狗子總算多少認了幾個字,可惜仍然對書本不感興趣。
琳瑯嘆了口氣,拿起桌上的銅鏡照了照自已,臉上依然是或青或青的瘡疤,難看的嚇人。
剛到這里沒幾天,鰲拜喂她的『藥』效發作,臉上開始起很多疙瘩,陸續布滿整張臉,疙瘩總是不撓自破,好了又長就這樣一段時間過來,往日光滑白皙的容顏消失不見了,如今看到的卻是一張瘡痍滿目的面孔,完全看不出她的本來面目。記得鰲拜說過,如果不服解『藥』,她永遠變不回原來的模樣。『奶』『奶』原以為她會為容顏盡毀而一蹶不振,誰知她對此視若不見反而變得超然平靜了。第一次上街是狗子陪著她去的,街坊鄰居頭回見到她先是嚇一跳,后來就慢慢習慣見怪不怪了。
那天恰好鰲拜帶著下人打馬從街上跑過,她站在路邊心平氣和的抬頭看著,鰲拜扭頭看了這邊一眼,沒有任何異樣的轉了回去,就這樣從她面前跑過。
如今連鰲拜也認不出她了。
為了生計,她拿起筆開始回憶一些好笑的相聲段子,然后教狗子背過讓他去茶館里當說書先生。
當她提出敢不敢去茶館里當說書先生,狗子不好意思的撓頭:“我又不認字,哪會兒講這個呀?!?
“我可以教你呀。”
琳瑯把以前說過的相聲段子逐個講給狗子聽,結果逗得他哈哈大笑,一個勁的纏著她再講再講。
狗子想了想覺得說書先生掙錢也容易便決定去茶館試試。
狗兒機靈,愛說笑,這樣的事對他來說簡單是最輕松的活計了。
但是琳瑯告訴他以前講的段子絕不能講給任何人聽,他很奇怪,她沒有告訴他原因,只說那些笑玩會給她招來麻煩,狗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于是從頭學起新的單口相聲。第一次去茶館講書,茶館不認,狗子說讓他試試,客人不笑不收錢,結果這一試滿堂爆笑茶館馬上敲定讓他天天來講書。狗兒一天就從客人們那里掙到了不少錢,他捧著銀子樂不可支的買了很多糧食,『奶』『奶』蒸起了大白饅頭,燉了肉,大家好好美餐了一頓。
從此狗子塌下心來開始跟她學習認字,學習相聲段子。不久,狗子講相聲成了京城一絕,男孩子講笑話放得開,神情也夸張,一個段子講下來常常令賓客抱以大笑。漸漸的,很多知名茶館都邀請狗子去他們那里講書,打那以后,他們的生活漸漸好轉起來,新衣添置上了,食物也越來越豐盛,『奶』『奶』常說這是她帶給他家的福氣。
琳瑯每次想起狗子講段子里的模樣便想笑,不得不承認,狗子比她有天賦,天生的笑料家。有幾次她蒙面紗前去聽書,聽到滿堂喝彩聲,心里高興極了,簡直比自己說書還開心。
狗子一說完,就捧起帽子逐個請賞,一圈轉下來銀子十分可觀。然后他樂不滋的跑到她面前,“收工,我們回家!”然后他們手拉手一同離去。
“姐姐,我來了,今兒又寫了什么新段子?”
琳瑯出神時,狗兒興奮的沖進來,一屁股擠在她身邊。她斜了他一眼,這小子也不曉得男女之防,還是個一心愛玩的孩子呢,于是笑了笑,“好吧,我來教你,仔細聽好?!?
兩個人并肩坐在一起教學起來。
兩天后,她陪著狗兒去京城最知名的茶館,狗子第一次在這樣大型的茶館說書,又是上新段子,心里沒底說是有她陪著心里才塌實。其實她心里明白,興許沒見過大場面的狗子是希望有人陪著,但另一方面也想趁此機會把她拉出來走走,不想讓她一天到晚窩在家里。她之所以不愿出門倒不是因為這張丑陋的容貌,而是不愿碰到那些熟識的人,那只會讓她為過去的事傷心,好容易才讓自己平靜下來習慣新生活,她實在不愿再被扯回到過去。
一般說書先生常穿一身灰衣長袍的行頭,狗兒不喜歡,他就喜歡穿平常的打扮,越普通越好,這方面大概受了她的影響。龍門茶館是京城最大名氣最響的一家品茶場所,是貴族大爺和公子哥們經常光顧的地方,能在這里說書往往是說書人的最高榮耀,狗兒想不到自己有天也會在這里給有錢人家的大爺們說段子。
只見茶館門口立著一塊醒目的牌子,上寫著狗兒的大名和表演時間及相聲段子的名字。
狗兒見了大樂:“姐姐,如今我也有名了,就是名字不怎么雅?!?
“你才知道呀,回頭姐幫你改個雅致的名字就是。”
琳瑯微微一笑,隨著蹦跳的他走進茶館。
狗兒先找了個偏僻的位子拉她坐過去,“你先坐這兒,一會兒完了活就來找你?!?
琳瑯點點頭。狗兒沖她咧嘴一笑轉身跑開,中途他拉著伙計小聲說了幾句什么,馬上店小二腳不沾的跑過來給她擦桌上茶,“剛才的小哥交待了,給你上最好的茶?!?
她點頭道謝。
“姑娘怎么面覆紗巾呀?”
伙計奇怪的問。她微微笑:“沒什么,皮膚受過傷不能見風。”
伙計理解的點點頭,“那成,您稍坐,小的馬上來。”
一會兒,熱氣騰騰的香茶送過來。來這兒聽書的多是男人們,偶而有零星幾個貴『婦』人也是在下人的安排下遠遠占據一角,即聽了書又不掉價。只有她不計身份加雜在男人們中間靜靜品茶。
“爺,你喜歡清靜,就坐這兒吧?”
身旁響起寶貴的聲音,接著傳來一聲低低的應聲,一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琳瑯身子一震,腦子嗡的一下瞬間空白了。
有個人在她旁邊的位子上坐了下來,是福全,他就坐在她旁邊!好久沒有見過他沒有聽過他的聲音了,她握著茶杯的手在微微顫抖,胸口漸漸被越來越多的空氣所沖斥,梗得她有些喘不過氣。她只要微微側下頭就可以看見他,不知為什么她卻沒有勇氣回頭去看,生怕被他看到自己這副面孔。琳瑯鼻腔隱隱發酸,呼吸漸漸不穩了,眼眶被驟然激增的淚水盈滿,一直打轉。
正想離開這兒,誰知一起身卻看到一個意外的人,鰲拜在幾位錦衣男子的簇擁下從門外走了進來,他也來了!她嚇了一跳,不由后退了幾步,在鰲拜的眼風掃過來之前,忙扭頭避開他的視線,誰知腳一軟一下子跌回原位。原本在這里聽書的女子很少,她的存在仍讓鰲拜留意了一眼,她沒有勇氣與他對視,借端杯掩飾著自己的緊張。
不由的,鰲拜停下腳步狐疑的上下打量起她來。她一遍遍提醒自己要沉住氣,但捏茶杯的手指還是不聽使喚的微微哆嗦。身旁的福全不明白鰲拜為何這樣在乎旁邊的姑娘,再看她氣息有些急促,明顯的提防著什么。隨鰲拜來的人們請他往里走,鰲拜卻沒有動步,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視著她。知道琳瑯服『藥』后會容顏大變的人只有他一個,會不會鰲拜看出了什么,她垂下眼簾,下意識的將身子往福全方向傾了傾。福全看看鰲拜,又看了看她,伸手拿過茶壺為她續水,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在外人眼中卻容易誤以為他們是一起的。果然,鰲拜看了福全一眼,扭頭朝里行去。
鰲拜與福全見面竟然連招呼都不打,難道因為琳瑯的事,面和心不和的他們已經到了公然對峙的地步了?見鰲拜離去,她輕輕吁了口氣,低聲向福全道謝。
福全的手一抖,突然抬眼朝她望來,滿眼吃驚的神情,仿佛遇到什么不可思議的事,但只是一瞬間,很快他就注意到她身上的粗布衣裳還有面紗下隱隱『露』出的面孔,他徒然的嘆息兀自喝起茶來。最里面有個說書的在表演,茶館里的人越來越多,到了爆滿的地步。誰來都要跟別人拼桌才行,琳瑯默默的喝著茶,忽聽身后又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王爺,怎么你也有雅興來聽書?”費揚古出現在福全身后,福全見是他,往旁邊移出一個位子,讓他坐下。
“聽說狗兒的段子紅遍京城,常寧跑去聽過說很有幾分琳瑯的風格,剛好今兒沒事就過來聽聽?!?
福全嗓音低啞了許多。費揚古同情的拍了拍福全的肩,“放棄吧,我猜琳瑯姑娘一定是有意避開我們,不然早就跟你聯絡了。我總覺得她已經離開京城了。太皇太后也常問我有沒有查出她的下落呢?!?
“不,她還在京城,我感覺得到?!?
福全低道:“如果我是她,我也會消失一段時間。前陣子找她的人那么多,鰲拜也在找,我們也在找,她哪里分得清誰是好的誰是壞的,為了安全起見她肯定要避一陣子再『露』面。鰲拜不是也沒有收手嗎,相信他也是這樣想的,他不放棄我也不放棄,等他收手的那一天我還會繼續等?!边€是福全了解她啊,不枉她癡癡的守著這段感情。她忍不住悄悄側頭朝他看去,福全的黑眸深沉的見不到底,正定定的看著前臺,心情沉重的他并沒有被周圍的熱鬧氣氛所感染。這是她的福全啊,本該享受快樂的年紀卻被陷入苦苦守望的情海。琳瑯癡癡的看著他,心里很是心疼。旁邊的費揚古扭頭看了她一眼,琳瑯方意識到自己的眼神有些失禮,忙低下了頭。
“王爺,皇上要大婚,你等也等不了多久了。聽說寧愨妃在四處張絡你的福晉人選呢。”
福全沒什么興趣,“隨她折騰吧,反正,我的事我自己作主!”
費揚古搖了搖頭,“我敢打賭你堅持不了多久,寧愨妃這些天一直泡在太皇太后那里,沒準在算計你呢?!?
前一個說書先生下去了,換狗兒上場了。他一上場就引起全場人大笑,兩人的談話也中斷了。狗子把袖子擼到肘部,桌上放著茶,他二話不說先灌了個水飽,然后笑呵呵的繞到桌前來了個開場白。
“狗兒在這里給各位大人請安了,多謝抬舉,小人是俗人,先說句不見外的話:等段子講完了,大爺若聽得美就請多打賞,要是覺得不好呢,也請體諒包涵點,麻煩您捧個人場,狗兒在這里先謝了!下面獻上的這個段子叫斗法。明成化六年,正值明朝鼎盛之時,萬邦來朝……”
狗子喋喋不休的講了起來。
費揚古低聲說道:“王爺,你沒有怪我當初秘密接了太皇太后的差事,瞞著你們尋找琳瑯下落的事吧。我一直為此事內疚,可太皇太后口諭不許我透『露』給任何人聽……”
福全點頭,“事情過去了就別提了,我沒有怪你。只恨那個『奸』險小人從中作梗,才『逼』得琳瑯下落不明?!?
兩人低低的談著話。狗兒的單口相聲講的精彩之極,每到出彩的時候,全場便發出一陣爆笑。
費揚古也跟著笑了幾聲,福全的唇型微微彎了個弧度,淺笑了一下,顯然他的心思沒在這里,分明在出神的想著別的,似乎在懷念著某人。
旁邊的琳瑯也沒笑,靜靜的喝著茶埋頭想心事。
她一直在想如何讓福全知道自己在這里的事,可中間隔著費揚古,而且在另一邊,鰲拜那雙虎視眈眈的眼睛一直若有若無的鎖定著她,稍有異動就會被發現。
“王爺,你注意到沒有……”費揚古低聲問了一句,話沒說完,福全已經嗯了一下,“早注意到了?!?
費揚古奇怪的扭頭朝琳瑯看了一眼,又轉回頭去。
不會被鰲拜發現了吧?她心一動,抬眼朝對面的鰲拜看去,正迎上他那雙深沉的黑眸。
周圍笑聲陣陣,唯有滿腹心事的福全和琳瑯沒有笑,當然,還有對面時不時投來怪異眼神的鰲拜。福全聽著*潢色?聽著忽而注意到什么,側頭看了她一眼,似乎很奇怪她即來聽書為何如此安靜?很快,他注意到對面的鰲拜也在關注著這位姑娘,他心一動,突然覺得鰲拜跟她之間好象有什么關系。狗兒的段子講到尾聲時,最出彩的地方到了,全場頓爆響一陣大笑,賓客們有的捧腹,有的笑得前仰后合,笑聲不絕于耳。狗兒捧著圓帽下場逐個收錢,輪到鰲拜時,琳瑯見鰲拜『摸』出一錠銀子,說了句什么,狗兒眉開眼笑的點頭應了。福全疑『惑』的低道:“聽說這個叫狗兒的小子沒讀過書,他怎么編得出這么有趣的段子……”
慢慢的,狗子收賞轉了過來停到福全面前,福全和費揚古都給了賞銀,狗兒沖她嘿嘿一笑:“姐姐,那位大爺說明兒請我們去鰲府說書,還說重重打賞!”
她心一跳,臉『色』驟變,慌道:“什么,你應了?”
狗兒不疑有它,開心的說:“應了,那位大爺出手大方干嘛不應?”
旁邊的費揚古和福全齊朝她看來,琳瑯身子微顫,氣息明顯不穩了。
狗兒說了聲等下,又跑去別處收賞錢去了。她緩緩抬起眼皮朝鰲拜看去,果然,他正一瞬不瞬的鎖著她。
完蛋了,似乎被他認出來了!她頓覺如墜冰窖般渾身奇冷無比。當初從鰲府中逃出來必定惹得他大怒,若被他抓回去不定落什么下場呢。
費揚古覺得這位姑娘的聲音好耳熟,不由跟福全交換了一下眼神。福全怔怔的看著她,一副仿佛看到故人的神情,末了,他失望的閉了閉眼,搖頭道:“算了,我腦子有點『亂』,先回去了。”
“王爺,你不多留一會兒?”
福全搖搖手起身離去,狗兒表演完之后又有別的說書人上臺,不感興趣的人紛紛趁此時離席走人。費揚古的視線重落回琳瑯身上,心想大概這位姑娘的聲音酷似琳瑯更讓他添了幾分心碎吧。琳瑯眼睜睜看著他的身影消失于門外,心里糾結不已,一旦錯過這個機會不知以后還能不能見到他,不行!她猛的起身追了出去。一出門口,她迫不及待的朝福全方向望去,腳步立即定在原地,這時,身后明顯感覺到有道視線在盯著自己,但是令她定住腳步的卻不是背后的視線,而是站在前方不遠處的人影,原來福全并沒有走,象是在等人似的留在原地。直到她追出來,正對上福全抬頭回望的視線,兩人打一照面。
福全……他認出她來了嗎?她眼睛濕濕的,鼻腔里的酸意讓她好想哭。
這位姑娘的身形和聲音跟琳瑯好像,怎么世上會有如此相似之處……福全癡癡的看著,就在這時,狗兒收完了銀子美滋滋的跳到琳瑯面前,“姐姐,今兒得的彩頭最多,猜猜有多少?走,我們回家告訴『奶』『奶』去。”
一聽這話,福全的眼神黯淡下來,搖了搖頭,傷心低語:“只是像而已,我在胡想什么,她不是琳瑯,琳瑯沒有家人……”
狗兒順著姐姐的視線望去,奇怪的問:“姐姐,他是誰呀?”
“他是裕親王,一個很好的人?!?
看福全象是要走的樣子,她心一急,正要追上去,狗兒忙拉住她:“錯了,回家是往這邊走,你又『迷』路了!”
不遠處的福全正要離去,聽了狗兒的話心倏的一緊,琳瑯也是路癡,怎么她也……
他狐疑看著他們。
琳瑯從狗兒手中抽回手要往他的方向走,就在這時,肩頭突然被人按住,回頭一看,鰲拜正立在她身后?!安恢@位姑娘怎么稱呼?”
琳瑯突然有種魂飛魄散的感覺,腿不住的發軟,她不能出聲不然定被他聽出來,狗兒勤快的回道:“她是我姐姐簡寧,老爺可有事?”
“簡寧?”
鰲拜的黑眸帶著幾分疑『色』瞇了起來。那邊的福全見鰲拜出現,頗為意外,想不到他也對那位姑娘感興趣。
雖然琳瑯的失蹤讓所有人都毫無線索,但福全確定鰲拜一定有辦法找到她,如今見鰲拜也留意到這位姑娘,他心里的懷疑更濃了。
不知為什么福全仿佛能感覺到那位姑娘的心情,她似乎很害怕面對鰲拜,不由的,生出幾分同情,打定主意若鰲拜出手他一定上前阻攔。
鰲拜一聽名字不對,又見那邊的福全遲遲不走,手略略松了勁。
“姐姐,我們走吧。”
狗兒拉著琳瑯離去。有鰲拜在場,她不敢有所異動,只好按下想見福全的心思,跟著狗兒匆匆離去。鰲拜望了一會兒她的身影,目光緩緩轉向另一邊的福全,兩人各懷心思的對視著。費揚古從茶館走出,一見福全停在不遠處,看了鰲拜一眼,便朝那邊奔去。
鰲拜的跟班跑過來,“老爺,要回么?”
“回,你過來,我交待你點事?!?
鰲拜與跟班俯耳交待了幾句,跟班點頭馬上走人,走的正是姑娘離去的方向。
鰲拜整整衣服,返身回了茶館。這些細節沒有逃過福全的眼睛,費揚古拍了拍發呆的福全,“怎么了?”
“我有個感覺,那個姑娘象是琳瑯……”
“只是象而已又不是她?!?
費揚古否定道??墒撬芏嗟胤蕉枷罅宅?,而且鰲拜似乎也很注意她……福全沉思少頃,口氣越發肯定了,“可是剛剛鰲拜派人跟蹤了那位姑娘……”
“跟蹤?”
費揚古意外極了。
福全肯定的點點頭:“剛才鰲拜想攔住她的,見我在看,鰲拜這才放手,我總覺得鰲拜刻意避著我什么。你不覺得這里面有什么貓膩?”
福全的心思比任何人都縝密:狗兒不認字,段子由誰所寫?她為何用淚眸望著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還有剛剛她追出來的樣子看上去象是要跟他說話,還有路癡的特征,越來越多的疑團將他重重包圍,使他更加重了心中的懷疑。
“是你想多了,她那副模樣怎么可能會是琳瑯,行了,別胡思『亂』想了,我看你該散散心去了。”
費揚古拉著他要走。福全還要說什么,也被費揚古打斷,硬是被他拖走。
另一邊,狗兒和琳瑯并肩往家走著,狗兒把收來的銀子裝起錢袋子里裝好,興奮地說道:“姐姐,這樣下去,過不了我久我們就可以買大宅子住了!回頭你多寫幾個段子,我多說幾場,肯定有賺頭!”
“說的容易,段子哪那么好寫,我都快忘得差不多了?!?
琳瑯苦笑。開心的狗兒喋喋不休的說著話,她卻無心陪他聊天,心里一直在為剛才的事心神不寧。最糟糕的是明兒還要去鰲府說書,鰲拜明確說的是他們,而不是狗兒一個人,會不會被鰲拜察覺到了?怎么辦,去是肯定行不通的,她可不能自投羅網,要是不去……
“姐姐,那個請我們去府上說書的老爺出手真闊綽,定金還有賞銀加起來有兩錠銀子呢!”
狗子笑道:“這樣的人多遇到幾次,我們也就發了!”
看他那股興奮勁兒,豈知人心險惡,琳瑯低嘆:“那有什么好,稍不留心情就會把命賠進去……”
“咱是說書的,招不著誰惹不到誰的,哪兒來的禍事呀?!?
狗兒見路邊有個布店,拉著她要進:“走,你也該做幾件漂亮衣服了,不能總穿『奶』『奶』的衣裳,姐姐還年輕,干嘛總把自己打扮得跟老太婆似的?!睕]等她拒絕狗兒已經拉她進門了。在老板為她量體裁衣的時候,狗兒便在旁邊嘖嘖的看:“姐姐,我決定了,打今兒起開始為你尋名醫,幫你恢復容貌,然后嘿嘿……”他『摸』著下巴鬼鬼的笑。
“然后什么?”琳瑯看了他一眼,
“然后娶你當媳『婦』!”
狗兒一副立下遠大志向的模樣。
琳瑯一怔,這小『毛』頭心思還真不少,繼而她想起了福全,若他知道琳瑯變成一個丑女是否還象以前那樣喜歡她愛她……
琳瑯正心情不好著,見狗兒還在旁邊夸張的鬼笑,她忍不住伸手拍過去,“別做你的大頭夢了!”
“哎喲!”狗兒頭一縮,嘿嘿的低笑起來,不說了。從布料店里出來,狗兒頻頻側頭打量她,象有話要說的樣子。這小子心里有話不說會憋得難受,她沒好氣的問:“想說什么?”
狗兒一味的鬼笑,笑得賊兮兮的,一看就知準沒好事。
她揚手欲打,狗兒動作快一溜煙的跑了,“嘩,干嘛打人,我還什么都沒說呢!”
“哼哼,等你說出來就晚了!先下手為強!”
她拔腿追了上去。狗兒一邊笑一邊躲,跟琳瑯在街頭打鬧起來。玩了一會兒,琳瑯累了,坐在街坊的門前休息,狗兒蹲在她面前抱著膝蓋,靈動的黑眸忽閃忽閃的望著她,“姐姐,我是說真的,你覺我怎樣?”
“你太小了?!?
她想也不想的說道。狗兒馬上分辯道:“我哪里小,你也不過比我大兩歲而已,等再過兩年我就十四了,個頭也會長得比你高,那時姐姐給我當媳『婦』行不?”
“不行?!?
琳瑯一口回絕。狗兒湊到她身邊坐下,反復磨著,“反正姐姐沒有家人,又沒心儀的對象,一個姑娘家跟我們住在一起名不正言不順的,會有人說閑話的。但是你要是我媳『婦』就不同了呀,那住著多安心是不是?”他一向自認口才出眾,見她不動心馬上展開三寸不爛舌對她窮追猛打,琳瑯聳拉著眼皮斜愣著他,狗兒嘿嘿笑道:“你瞧我,多好的小伙子,沒做過不法之事又沒前科,雖然家窮照樣人窮志不短,這樣的好苗子去哪里找??!現在咱過得不富裕,將來我準能掙到很多錢,養你和『奶』『奶』絕不成問題,姐姐,你好好考慮下我嘛,這樣的好男人上哪里找啊,錯過這村就沒這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