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某種不足爲外人道的原因,第二天鄭嫺兒依舊睡到將近正午才肯起牀。
早飯過後沒多久,便有小廝慌里慌張地闖進來,報說住在濟世醫館的虞叔被人帶走了。
鄭嫺兒聞訊大驚:“什麼叫‘被人帶走了’?被誰帶走了?”
小廝轉身出門,拽了一個孩子進來,正是濟世醫館的藥童。
藥童看見鄭嫺兒也不放在眼裡,草草地打了躬,隨後便昂起了頭:“這是要私設公堂審問我嗎?你們有什麼好仗勢欺人的?不就是狀元郎的外室……”
鄭嫺兒冷聲開口,打斷了他的話:“難道你不曾聽說過,狀元郎已經落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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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童呆了一呆:“既然已經死了,那——不對,你不是也死了嗎?”
鄭嫺兒瞇起眼睛,向他笑了笑:“對啊!你想想你是在跟誰說話?”
藥童醒過神來,大怒:“沒死就沒死,何必裝神弄鬼嚇唬人!那個老乞丐是皇上下令要治的,我們濟世醫館可不曾委屈了他!駱小瑩自稱是你們的朋友,你們見了他也是有說有笑的,誰能想到你們不是一夥的?我們醫館是治病救人的,又不是牢房,難道還能關著病人不許人帶走不成?”
“是駱小瑩帶走的?”鄭嫺兒心裡打了個突。
藥童“哼”了一聲,算是回答。
鄭嫺兒立刻揚聲吩咐小廝道:“叫上所有的夥計,抄傢伙計去興慶班要人!”
小廝應了一聲,飛跑著去了。
藥童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大瞪著眼睛問:“你要去砸人家戲班子?世上怎麼會有你這麼囂張跋扈的女人?”
鄭嫺兒“啪”地一拍桌子:“你說我囂張跋扈,我還真要囂張跋扈給你看了!——昨天你明明收了我們的銀子,也答應替我們照看病人了,如今人沒看住,你有什麼要說的?”
藥童翻了個白眼,不屑道:“你們給的那幾兩銀子,怎麼能跟定北王府比!”
小枝聞言不禁冷笑:“定北王府如今算什麼……”
鄭嫺兒止住了她的話,皺眉不語。
“奶奶,怎麼了?”小枝忙問。
鄭嫺兒搖搖頭,向那藥童擺了擺手:“你回去吧。回去告訴你師父,那乞丐平安則萬事全休,他若有半點兒不妥,你們濟世醫館有多少人,就給我賠多少條命吧!”
“呵,好大的口氣!黑老鴰插兩根雞毛就真當自己是鳳凰了!”藥童不屑地冷笑了一聲,轉身便走。
小枝氣得七竅生煙,提著雞毛撣子便要去追。
鄭嫺兒叫住了她,神色凝重。
小枝只得轉了回來:“怎麼回事?很嚴重?”
鄭嫺兒心煩意亂,手上無意識地急急敲著桌角:“你還沒聽明白嗎?駱小瑩是定北王府的人,虞叔現在落到了定北王府的手上!樓明安昨天已經被下旨圈禁了,但是這會兒聖旨還沒有下發,朝中還有一大半人不知道,民間更是毫不知情——中間這個時間差,對樓明安而言必定至關重要,他搶在這個時間裡做的,怎麼可能是一件小事?”
小枝被嚇到了:“你是說,駱小瑩帶走虞叔,看上去是一件小事,實際上卻是一樁大陰謀?”
鄭嫺兒搖頭:“‘陰謀’算不上,但是‘狗急跳牆’有時候比‘陰謀’更可怕!”
“是啊,”小枝的臉色有些發白,“這可能是那個王八蛋用‘定北王’的身份做的最後一件事了,他恐怕寧死也會從咱們爺的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鄭嫺兒想到了這一點,卻猜不到樓明安打算如何下手。
她想叫人去問樓闕,卻忽然意識到自己身邊根本沒有人能進得了宮門。
無奈之下,她只得打發了一個看大門的小廝去樓闕住過的狀元府報信。
報信的人剛出門沒多久,去興慶班要人的夥計們就回來了。
沒有要到人,也沒抓到駱小瑩。
興慶班人去樓空,只有正面的那張供桌上放了一封信,還有一幅畫。
信寫得十分簡單:“正午,待月樓。誠邀。”
小枝看罷“嗤”地一笑:“他邀咱去咱就去嗎?偏不去!他們最多就是撕票唄,真當咱們有多在乎那個乞丐吶?”
這時鄭嫺兒已拿起那幅畫,看住了。
小枝湊過來看了一眼,驚呼:“這是誰給你畫的像?比你本人還好看!——天吶,這個男人是誰?你相好的?”
鄭嫺兒沒有答她的話,眼睛已經酸澀了起來。
畫中的女子當然不是她。那是一個與她有七八分相似的盛裝少女,手執一柄紈扇,神色悵然地靠在牆上。
女子的身邊是一道月亮門,從門洞中可以看到遠處的長廊,廊下有一個眉目俊朗的青年男子在坐著撫琴,脣角含笑。
畫的左側題了兩行字,寫的是:“咫尺萬里,對面語難寄。感卿纏綿意,瑤琴一曲話相思。辛丑仲秋,清英記。”
這時小枝終於看出了門道:“不對呀,這幅畫一看就有些年頭了,應該不是你的畫像!”
鄭嫺兒揉了揉眉心,啞聲道:“畫上的女子是我娘。至於這個男人——看題詞的意思,這幅畫就是他畫的,他叫……虞清英。”
小枝認真地把那兩行字唸了兩遍,一臉驚喜:“這個男人好像跟你娘有一腿!這個可以啊,長得好看,會彈琴、會畫畫,好像還會寫詩,比你爹強一萬倍了!”
鄭嫺兒把畫收起來,擡起了頭:“現在這個男的被人抓了,可能會撕票,咱管不管?”
小枝愕然:“被人抓了?他是那個乞丐?——不會吧?!”
驚愕過後,再細想想那人的眉眼形狀,小枝忽然說不出話來了。
“管不管?”鄭嫺兒又問了一遍。
小枝忽然起身,搶過那幅畫來又看了一遍,“啪”地一聲將之摔在了桌上:“這還用問?當然管啊!你還不明白嗎,這個人才是你的親爹!”
鄭嫺兒苦笑了一聲,重新把畫收起放好。
“你不信?”小枝抓住了她的手腕。
鄭嫺兒隨手甩開,嘆了口氣。
小枝立刻懂了:“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鄭嫺兒百感交集,一時無言。
她倒不能說是“早就知道了”,但看到這幅畫上的題詞,再想想前幾天看到的那尊塑像上留下的時間,由不得她不往這上面想!
到了這個份上,管還是不管?
管吧,這分明就是一個連掩飾都沒有的陷阱。對方把這幅畫送給她,不就是爲了讓她明知是陷阱也不得不跳嗎?
不管吧,她這心裡過不去且不說,只怕那個樓明安還會生出別的毒計來,比如給她安上個“不孝”的罪名或者別的什麼,依舊很難辦。
既然事情已經落到了身上,不想管怕也不成了。
鄭嫺兒看看院子裡那些剛從興慶班回來的夥計們,嘆了一聲:“挑幾個伶俐的,陪我去待月樓。”
小枝有些遲疑:“還有點時間,要不要等一等?去狀元府報信的人還沒回來呢!”
她的話音剛落,外頭立刻有人低聲道:“人早回來了,只是不敢來見奶奶。”
“怎麼回事?”小枝急了。
兩個夥計拉拉扯扯的,把先前派去報信的那個小廝推了進來。
小廝一進門就跪撲到地上,哭了起來:“奶奶,咱們跟著爺那麼久,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委屈!”
“怎麼,在狀元府受氣了?”鄭嫺兒皺眉。
小廝大哭:“奴才受些氣沒什麼的,可他們……他們罵的是奴才,羞辱的卻是奶奶您啊!奴才實在爲奶奶不值!”
鄭嫺兒站了起來:“罷了,你去歇著吧。——二山子,帶幾個人跟我走!”
小枝跟著站起,冷笑道:“奶奶急什麼?還沒問問狀元府的看門狗都吠了些什麼呢!”
鄭嫺兒淡淡地笑了笑:“知道是狗吠,你還要聽?”
“我偏要聽!”小枝怒道。
鄭嫺兒擡腳便走:“你要聽,自己聽吧。我聽不懂狗吠,就不留在這兒白費工夫了。”
小枝無奈,只得攆走小廝,跟了上來:“怎麼就不能聽了?某人當面甜言蜜語哄著你高興,背地裡卻由著他的奴才羞辱你,你就甘心這麼裝傻,由著旁人作踐?”
鄭嫺兒敲了敲她的腦殼,神色淡然:“哄我高興,總比惹我生氣好。旁人背地裡罵我,我聽不見,正好少生一頓氣。難道我非要把罵我的話全聽一遍,氣出個三長兩短來,你就高興了?”
小枝無話可說,只得氣鼓鼓地扶著鄭嫺兒上了馬車,吩咐車伕催馬。
路上看到,原本的隨處可見的白幡已經撤了下來,或者正在撤。
路邊的人空前的多,隨處可見三三兩兩的人聚在一處,興奮莫名地討論著什麼,或者臉紅脖子粗地爭執著什麼。
車伕隨口一打聽,便有人興沖沖地圍上來向他解釋,說是朝廷下發了告示,原來狀元郎沒死,還搖身一變成了皇子,成了太子爺。
市井之中有關這位太子爺的傳言太多,這時候當然也難免再被人提起來議論幾遍,隨隨便便說點什麼,就能引來一大片附和或者爭吵。
鄭嫺兒坐在車裡靜靜地聽著,百感交集。
馬車穿過熱鬧的街市,在一座裝飾得十分富麗堂皇的酒樓面前停了下來。
待月樓,並不是尋常的酒樓。
尋常酒樓的招牌無非是好菜好酒,待月樓的招牌卻是,美人。
樓中酒菜尋常,但斟酒添菜的侍者皆是容貌嬌美身段窈窕的年輕男女,千依百順,有求必應。
說得再明白一點:關鍵就在於這個“有求必應”。
雅間的門一關,人在裡面可以做些什麼,用腳指頭想想都能猜到這裡頭的門道。
鄭嫺兒在京城各大茶樓戲院轉了有些日子了,對這待月樓當然也有所耳聞。
說是酒樓,其實不過是一座打著酒樓的幌子、在白天營業的青樓罷了。
如此“與衆不同”的酒樓,平時自然沒有哪個不長眼的女客敢光明正大地走進去。因此,鄭嫺兒下車之後,立刻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
門口是一個脣紅齒白麪目清秀的侍者迎著,滿臉堆歡:“您就是綴錦閣鄭姑娘吧?駱小公子在樓上,已經恭候多時了!”
他的聲音很大,與其說是在招呼鄭嫺兒,倒不如說是在向旁觀的人介紹鄭嫺兒的身份。
可以預見,今日之後,“綴錦閣鄭姑娘”輕浮放浪、寡廉鮮恥的名聲必定會比先前更加昭著。
鄭嫺兒不管不顧,隨手揪住那侍者的衣領拖著,徑直往裡面闖。
侍者沒想到會有這一出,踉蹌著跟了好幾步纔回過神來,忙道:“駱小公子在樓上雅間恭候,請姑娘放手,小人爲姑娘帶路!”
鄭嫺兒甩開侍者,甩開大步走到櫃檯前,向那個油頭粉面的老闆娘招了招手。
老闆娘忙湊了過來,大聲笑問:“姑娘是要點幾個哥兒服侍麼?駱小公子已經幫您預備了,您直接上去就是!”
大堂裡的幾桌酒客聞言立即豎起了耳朵。
鄭嫺兒冷笑了一聲,同樣不加掩飾地大聲道:“駱小公子算是什麼東西?他的眼光挑出來的貨色,能看嗎?”
老闆娘顯然沒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一時倒有些發愣。
鄭嫺兒不客氣地伸出手,像剛纔拎著那侍者的時候一樣把老闆娘拖了過來,姿態要多囂張有多囂張:“你知道我是誰嗎?”
老闆娘忙賠笑,大聲說道:“知道知道!您是狀元郎的心上人嘛!小店裡的哥兒們當不能跟狀元郎比,只是如今狀元郎不在,姑娘獨個兒在外頭吃酒,當然不能那麼講究,您說是不是?”
鄭嫺兒鬆開了手,撐在櫃檯上笑問:“你們待月樓,是定北王開的?”
“當然不是!”老闆娘慌忙大聲否認。
鄭嫺兒笑了一笑,站直了身子:“原來不是啊?我看你們跟樓明安那小子一樣蠢,還以爲是他的手下呢!你一個開酒樓的,消息這麼不靈通,是不打算把生意做下去了?”
“姑娘,何出此言吶?”老闆娘的笑容已經有些勉強了。
鄭嫺兒冷笑:“如今狀元郎已經不是狀元郎,定北王也不是定北王了,這麼大的事你都不知道?朝堂上的事一向是波詭雲譎,你若上錯了船可就是死路一條!——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你還敢幫著那個被削爵圈禁的定北王來害我,你說你是不是活膩了?”
老闆娘臉色大變:“姑娘……這話從何說起?”
“你真不知道?”鄭嫺兒有些詫異。
老闆娘回頭看向身邊的女侍。
後者忙道:“剛纔最新進來的那桌客人確實在議論狀元郎的事,說是狀元郎如今已經是太子爺了。至於定北王……還沒有聽人說起。”
鄭嫺兒撇了撇嘴:“不知道新消息,就趕緊派人去看告示啊!連點眼力勁兒都沒有,居然也敢學人家做缺德買賣!老闆娘,我今天若是在你這兒吃了虧,你有多少腦袋夠賠的啊?”
“姑娘,”老闆娘緊張地嚥了口唾沫,“小店並沒有害您的意思,真的只是駱小公子邀您來此一聚……”
“那好,”鄭嫺兒冷笑轉身,“我這便去京城巡檢司,告發你們待月樓窩藏重犯、圖謀不軌!”
老闆娘慌忙從櫃檯後面轉出來,賠笑上前攔住:“姑娘,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鄭嫺兒看著她:“看你這意思,樓明安果然在你這裡了?你們是不是還幫他準備了‘好戲’在等著我?膽子不小嘛!”
“姑娘,我們實在不知內情……求姑娘指一條明路!”老闆娘的聲音壓低了。
鄭嫺兒踮了踮腳,一屁股坐在了櫃檯上:“現在知道見不得人的話要小聲說了?樓明安蠢,你們也跟著蠢,做見不得人的事還要吵得天下皆知!你們若是幫著他悄悄兒地把我殺了裝麻袋一扔,什麼事解決不了?偏要吵嚷得天下人都知道,對你們有好處麼?”
老闆娘低著頭,臉上的脂粉都被冷汗衝了下來。
這事兒不怪她呀!她什麼都不知道呀!
正常女人被人約到這種地方來,不是應該遮遮掩掩不敢被人看到嗎?怎麼這個女人非但不怕人,反倒嚷嚷得比她還大聲?
而且還早看穿了這是定北王佈下的局!
更可怕的是佈局的定北王已經不是定北王了……
一個被削爵的王爺,還頂個屁用!
老闆娘終於醒過神來,猛然站直了身子:“阿龍!你們幾個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二樓‘辛’字號房間把那個設局謀害鄭姑娘的歹人揪下來!”
側門後面應了一聲,十來個壯漢衝了出來,直奔二樓而去。
沒等這幫人衝上去,二樓卻已經有了動靜。
一個房間的門打開了,駱小瑩扶著虞叔的胳膊走了出來,居高臨下地笑道:“這是做什麼呢,兇神惡煞的?”
鄭嫺兒仰起頭,看著他。
駱小瑩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後恢復如常:“鄭姑娘,您這是怎麼了?這才過了一夜您就翻臉不認人了?難道是昨天小瑩伺候得不好嗎?”
鄭嫺兒懶得理他,直接揮手叫夥計們上去救人。
駱小瑩纖手一伸,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已經架在了虞叔的脖子上。
鄭嫺兒笑了:“早這樣不就好了?你雖是個唱戲的,可這齣戲唱得實在不怎麼樣,不如真刀真槍來得討人歡喜。——樓明安呢?他還在裡面做縮頭烏龜?”
“姑娘,”駱小瑩的匕首往虞叔的脖子上壓了一下,“王爺只是想跟您說幾句話,您若是不肯賞臉,小人失望之下,可就保不定不會手抖了!”
鄭嫺兒仍然穩穩地坐在櫃檯上,氣定神閒:“你自尋死路,我不攔你。”
駱小瑩臉色微變:“你親爹的死活,你當真不在乎?一個如此不義不孝的女人,如何配留在太子爺的身邊!”
鄭嫺兒嘆了口氣,向小枝道:“我累了,你替我說吧。”
小枝立刻叉起了腰,冷笑起來:“駱小公子怕是瘋了吧?我們奶奶的父親是桑榆縣鄭木匠,這是人盡皆知的事!這會兒你隨便從大街上抓一個神志不清的老乞丐就說是我們奶奶的父親?我還說我家那個倒夜香的老奴是你的父親呢,你怎麼不認?”
駱小瑩也迴應以同樣的冷笑:“奶奶不用在我面前裝傻,您對虞叔有多關心,我可是看在眼裡的!那幅畫像您看見了吧?這老乞丐虞清英便是您的父親,您的母親是二十年前名動京城的安平郡主——那天你我都曾親耳聽見虞叔喊出‘安平’兩個字,您以爲還能瞞得過我嗎?”
說話間,待月樓的打手和綴錦閣的夥計們都已經向駱小瑩逼近了過去。
駱小瑩警惕地防備著衆人的動作,眼睛仍然緊盯著鄭嫺兒:“您當真是無情無義,爲了一己之私,可以置血親的生死於不顧嗎?”
鄭嫺兒聽得煩了,便扶著小枝的手,站了起來:“樓明安,你打算一直派些不成器的小魚小蝦跟我說話嗎?你的局已經破了,你再耗下去也不過是徒勞而已!你應該知道我的脾氣不太好,皇上雖不會殺你,我卻是睚眥必報的!”
駱小瑩的身後走出了兩個人來,卻都不是樓明安。
其中一人冷聲開口道:“你還配不上王爺親自來跟你說話!既然你不肯上來,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我倒要看看,你們會如何‘不客氣’!”門外傳來一聲冷笑,卻是樓闕的聲音。
一大幫羽林郎跟在他身後走了進來,威風凜凜。
但眼下的僵局依然沒有打破。虞叔的脖子上已經現出了血痕,顯然駱小瑩此刻已經很緊張了。
鄭嫺兒皺眉:“駱小瑩,你把虞叔放下來,我饒你不死!”
駱小瑩搖頭,苦笑:“姑娘,王爺費了這麼大的周折、冒了這麼大的風險,所求的可不只是一個‘不死’。”
樓闕徑直走過來,將鄭嫺兒攬進懷裡,仰頭冷笑:“你以爲你有資格跟我討價還價嗎?”
駱小瑩抿一抿脣角,沉默了片刻,隨後又笑了起來:“太子殿下以爲自己勝券在握了嗎?”
樓闕下意識地向四周環視了一圈。
駱小瑩見狀,笑意更深:“晚了!從您二位踏進這道門開始,你們就已經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