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門口忽然響起一聲斷喝。
那女人嚇得猛一哆嗦,險些撞翻了夥計提過來的茶壺。
衆茶客驚愕地看向聲音來處,卻見本該已經走遠了的鄭嫺兒不知何時又折了回來,臉色鐵青地站在門口。
那女人被鄭嫺兒的目光盯得頭皮發麻,好半天才說道:“就是陳四小姐要告你們家逼奸民女啊,這會兒正在縣衙擊鼓鳴冤呢!你不信,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此話一出,堂中夥計都有些駭然。茶客們卻是興致勃勃,好些人眼裡都冒著興奮的光。
鄭嫺兒定了定神,緩步走了進來:“你剛剛說,陳四小姐告的是我們家五公子?不是二公子?”
“是五公子啊,就是考了解元的那個!”那女人說得很肯定。
劉掌櫃見鄭嫺兒臉色不好,忙走了過來:“您先別急,五公子的人品,我們都看在眼裡的……”
鄭嫺兒站在櫃檯前呆了半晌,終於扯出了一個笑容:“多謝這位大姐告知。今日您的茶水點心,我請了。”
茶客中又有人叫了起來:“樓三奶奶,您府上那位五公子看著端端正正的,想不到竟是個衣冠禽獸啊!嘖嘖……真是可惜了那一副好皮囊!”
鄭嫺兒瞇起眼睛盯著那人,冷笑道:“如今真相未明,我不便爲誰辯解。我只想請各位客官記著——流言止於智者,大夥兒可別被一個居心叵測的女人給耍了!”
“居心叵測的女人?說誰呢?”先前那女人不樂意了。
鄭嫺兒笑道:“我說的自然是那位借住在樓家二房院子裡的陳四小姐!——劉掌櫃,你即刻派個人去樓家問問二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劉掌櫃忙答應著。鄭嫺兒又向衆茶客笑了笑:“我們家五公子的人品如何,相信諸位客官心中自有判斷。耳聽爲虛,眼見爲實,諸位都是耳聰目明之人!”
此話說完,她便決然地轉過身,大步走了出去。
留下茶樓之中一片譁然。
顯然,鄭嫺兒留下的那幾句話還是有些用處的,馬上就有人想到了陳四小姐是以探望表姐的名義住到樓家去的,而且在表姐去世之後也並沒有離開樓家。
更有人通過鄭嫺兒的那幾句話,想到了陳四小姐一直是住在二房的院子裡,所以即使出了醜事,也只能是跟她那位表姐夫出。
再聯想到樓家二公子的風評,衆人越發堅信出事的不可能是那位謫仙一般的五公子,反倒是二公子的可能性極大。
但,還是有一部分人更願意相信先前那個女人的話。畢竟,“翩翩公子私底下其實是個禽獸”這種話題,是廣大羣衆最喜聞樂見的。
後面的這些議論,鄭嫺兒已經顧不上了。
她深知此時去管別人的嘴是最徒勞的。如果陳景真還在縣衙門口、如果陳景真一定要往樓闕的身上潑髒水,誰又能堵得住全城百姓的悠悠之口呢?
馬車急急趕往縣衙的方向,鄭嫺兒的心裡越來越慌。
胡氏攥住鄭嫺兒的手腕,急問:“事情很嚴重,對不對?”
鄭嫺兒定了定神,坐直了身子:“如果只是陳景真一個人的主意,那還不算嚴重。我只怕……”
“怕什麼?”胡氏忽然有些緊張。
鄭嫺兒搖了搖頭:“希望不是二公子搞的鬼,否則——這一招是要把咱們所有人全都踩死啊!”
胡氏聽得心驚膽戰,許久都沒有理清楚其中的利害關係。
鄭嫺兒在心裡細細地捋了一遍,越想越覺得心驚。
陳景真這場官司一旦升了堂,樓家是一定有人要遭殃的。
或許是二爺樓闓,或許是除了樓闓之外的所有人。
如今只能祈禱陳景真沒有跟樓闓聯手,否則事情可就真麻煩了!
鄭嫺兒揪心揪肺地想了一路,直到馬車停下來,她還沒有回神。
還是胡氏掀開車簾看了看,臉色煞白地縮了回來:“縣衙門口好多人!裡面好像在升堂了……”
鄭嫺兒立刻跳下馬車,轉身回來丟下一句話:“你即刻回去告訴太太和安姨娘千萬看住二公子,否則咱們這些人都要完蛋!”
胡氏一時沒有想明白,正要追問,鄭嫺兒卻已向著人多的地方飛跑了過去。
縣衙門前的鳴冤鼓不是隨便什麼人都敢敲的。一旦鼓響,必有冤情。也正是因爲如此,每當鼓響之時,必定會有許多百姓湊過來看熱鬧。
此時此刻,衙門外已經裡三層外三層地堆了一大片人。
鄭嫺兒不顧衆人異樣的目光,一路擠到了最裡面,果然看見陳景真跪伏在地上,痛哭不止。
黎縣令居然和顏悅色,似乎是在安慰她。
鄭嫺兒的耳朵裡“嗡嗡”地響成一片,許久都沒有分清哪一聲是陳景真的哭訴、哪一聲是圍觀者的議論。
也不知過了多久,混亂的耳朵裡終於聽清了一個聲音,卻是黎縣令的:“豈有此理!即刻帶樓闕上堂!”
立刻有衙役高聲答應著,跑了出去。
鄭嫺兒的心立刻緊緊地揪了起來。
從書院把樓闕帶到這裡來受審,書院裡的那些人會怎麼想?此刻在門口瞧熱鬧的百姓們又會怎麼想?
樓闕一旦出現在這大堂上,名聲就算是毀了!
可是,能怎麼辦呢?攔不住啊!
鄭嫺兒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偏偏黎縣令眼尖看見了她,立刻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那不是樓家三少奶奶?怎麼,您也來瞧熱鬧來了?”
鄭嫺兒知道躲不過,乾脆昂首挺胸地走了進去:“大人說笑了,我可不是來瞧熱鬧的。”
“哦?難道你是來作證的?”黎縣令皺了皺眉。
鄭嫺兒瞇起眼睛死死地盯了陳景真一眼,隨後又擡起頭,坦然笑道:“我公公婆婆不願跟小輩計較,特地叫我過來瞧一眼,看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奴才在誣告我們家呢?”
陳景真聞言立刻直著脖子叫了起來:“我是不是誣告,還輪不到你這個賤婦來說!”
“大膽!”鄭嫺兒厲聲斷喝,“我是受過朝廷誥封的正五品宜人,你說我是‘賤婦’,究竟是在罵我,還是在罵當今皇上?”
陳景真仰起頭來,惡狠狠地迎著鄭嫺兒的目光。
四目相對,鄭嫺兒勾起脣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陳景真忽然覺得心裡有些發憷,下意識地就縮了縮脖子。
黎縣令聽見鄭嫺兒主動提起“誥封”,只得叫人在書吏旁邊添了一張椅子,請鄭嫺兒入座。
鄭嫺兒半點都沒跟他客氣。
在這大堂上,她沒叫黎縣令站起來向她行禮,已經是很給面子的了。
陳景真看見鄭嫺兒坐下了,再想想自己依然跪著,心裡立時覺得委屈得受不住,又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鄭嫺兒舒舒服服地往椅背上一靠,笑問黎縣令道:“大人怎麼不審呢?”
黎縣令耐著性子解釋道:“被告還沒到,無法審問。”
鄭嫺兒懶懶地笑了笑:“被告沒到,可以先審原告啊——我聽人說,不管什麼時候,哪怕是在深更半夜,只要鳴冤鼓響,大人就必須升堂,是這樣的麼?”
黎縣令立刻答道:“不錯。鐘鼓一響官必上堂,這是父母官親民愛民、爲民做主之象徵。下官食君之祿,自然不敢不升堂。”
鄭嫺兒皺了皺眉,一臉苦惱:“這麼說,大人您可慘了!若有那無知小兒閒來無事便到門前敲鼓戲耍,大人豈不是要白白勞碌?”
“哼!”黎縣令冷笑,“你以爲鳴冤鼓是可以隨便敲的?我朝有律‘若無訴狀而以敲鼓鳴冤者,上堂先責二十殺威棒’,爲的就是防著刁民隨意擊鼓,擾亂公堂!”
“這樣啊!”鄭嫺兒瞪大了眼睛作恍然大悟狀。
黎縣令正在得意,卻見鄭嫺兒眼珠一轉,笑了:“既然我朝律法如此,大人還等什麼?——陳四小姐的二十殺威棒呢?”
黎縣令微微一愣,陳景真已經嚇得大哭起來。
鄭嫺兒笑呵呵地道:“我朝律法嚴明、鐵面無私,想來是不會讓老百姓失望的吧?”
黎縣令瞇著眼睛向人羣之中張望了一眼,並沒有接鄭嫺兒的話茬。
鄭嫺兒低下頭,掰著自己的手指算了一筆賬。
聽人說,衙門裡打板子是可以用錢買的,所以陳景真這二十殺威棒,黎縣令打算賣多少錢呢?
據說陳老爺很有錢啊……
可惜人不在!
鄭嫺兒斂了笑容,擡起頭來:“陳四小姐,我記得上次陳老爺說過,你若再敢做出些奇奇怪怪的事來,他就不認你這個女兒了?今日你到堂上來擊鼓鳴冤,陳老爺他老人家知道嗎?”
陳景真昂起頭來,冷笑道:“那老東西早已經被你們樓家收買了,我又何必認那個爹!你不用費盡心思來嚇唬我,我今日過來擊鼓就沒打算活著走出這公堂!我就是拼著一死,也要揭穿你們一家子衣冠禽獸的真面目!”
“這樣啊!”鄭嫺兒笑瞇瞇地感嘆了一聲,同時向黎縣令使了個眼色。
——明白了沒?陳景真那個有錢的老爹已經不要她了,你從她身上弄不到錢的!
黎縣令顯然已經明白了鄭嫺兒的意思。他臉色一沉,重重地敲了一下驚堂木:“其情可憫,法不容情!陳四小姐,你既然敲了鳴冤鼓,這二十殺威棒是非打不可的,得罪了!”
陳景真的臉色立時白了:“不,我是原告,我沒有罪!你不能打我……”
黎縣令可不管你是原告還是被告。他只知道今天這個案子未必能拿到錢,此刻他心裡非常不舒服。
於是,兩邊威風凜凜的衙役們立刻提著大棍走了過來。
陳景真擡起頭,迎著鄭嫺兒的目光。
鄭嫺兒面露微笑,向她擠了擠眼。
希望這個姑娘能懸崖勒馬,否則她真不知道自己盛怒之下還會做出什麼來!
陳景真顯然並沒有領會鄭嫺兒的意思。她把鄭嫺兒的動作理解成了挑釁,怒壯人膽,居然立刻又硬氣了起來:“打就打!姓鄭的,今日我陳景真只要留一口氣在,就一定會把你們全都拖下地獄!你們樓家,一個都跑不了!”
“是麼?”鄭嫺兒勾脣一笑,形象要多惡毒有多惡毒。
這時,門口看熱鬧的百姓已經等不及了。
“打!打!快打啊!”他們滿臉興奮之色,眼睛裡閃著期待的光。
沒錯,百姓們到衙門口看熱鬧,有一個通俗的說法叫“看打”。——就是爲了來看人捱打的。
確切地說,就是爲了來看女人捱打的。
眼看衙役的棍子馬上要落下去了,鄭嫺兒卻又皺了皺眉頭:“是不是少了點什麼?”
“還有什麼?”黎縣令有些不耐煩。
沒等鄭嫺兒回答,圍觀的百姓已經嚷了起來:“脫褲子!脫褲子打!”
鄭嫺兒攤了攤手,表示自己很無辜。
真不是她煽動的啊,百姓們就愛看這個啊!
你連褲子都不脫,這麼多人圍在外頭這半天爲的是什麼啊?
原本已經臉色慘白的陳景真,此刻早已嚇癱在了地上。
她怎麼也沒想到,案子還沒開始審,就發展到了這個地步。
門口那些人,難道不是她吸引過來的、期待著來看樓家笑話的嗎?
(門口的圍觀羣衆表示:真不是啊!我們就是來看熱鬧的,不管是誰的熱鬧都可以啊!)
黎縣令本來打算糊弄一下,以便將來見了陳老爺好說話的。這會兒門口的百姓鬧成這樣,倒讓他有些猶豫。
樓家、陳家、看熱鬧的百姓,他總不能三邊都得罪了吧?
認真地思忖了一番之後,黎縣令作出了決定:“照規矩來!”
門口立時響起了一片歡呼。
鄭嫺兒迎著陳景真投來的怨毒的目光,微笑著作了個口型:“自作孽。”
“不,不要!”陳景真嚎啕大哭起來。
行刑的衙役可沒有什麼憐香惜玉之心。這項差事他們早已駕輕就熟,一個人拎著陳景真的胳膊將她提了起來,另外一人便伸手到她腰間一扯,乾脆利索地把她的褲子拉下去一大截,剛好露出兩瓣白生生的屁股。
“嗷——”圍觀羣衆歡聲震天。
陳景真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呼,怨毒的眼睛死死盯著鄭嫺兒,不知情的人見了恐怕會誤以爲是鄭嫺兒糟蹋了她。
鄭嫺兒維持著得意的笑容,完美地扮演著“強大的惡勢力”的角色,心裡卻實在並不能感到愉快。
當堂脫衣受杖,這是任何一個正常的女子都不能忍受的屈辱。她一直在等著陳景真後悔求饒,可是此刻陳景真的態度已經很明確——她是真的豁出去了。
一個徹底豁出去的女人,是很可怕的。
今日,註定魚死網破!
衙役們手中的大棍狠狠地砸了下去,陳景真立刻殺豬似的尖叫了起來。
圍觀的百姓同時發出了震天的歡呼。
鄭嫺兒姿態悠閒地靠在椅背上,觀賞著這一出好戲。
既然接下來的硬仗已經不可避免,那就在大麻煩到來之前先欣賞一下對手的慘狀好了!
衙役們行刑都是很有經驗的,一棍子落下去之後絕不馬上打第二下,而是稍等片刻,等看客們的歡呼聲低下去、等那受刑之人鬆開緊咬著的牙關、等剛纔捱打的地方開始充血,然後再恰到好處地把第二棍子打在一個合適的位置上。
有經驗的衙役,只需要三五下就能把人打得皮開肉綻。
圍觀的百姓們看到打得好的,從來不會吝於讚美。因此有經驗的衙役們聽到的叫好聲並不會比戲臺上的名角聽到的少。
只不知道趴著捱打的那一位會是什麼心情。
陳景真是千金小姐,臀部比尋常人更加嬌嫩些,果然很快就見了血,染紅了她今日精心挑選的那條粉色繡白梅花的裙子。
圍觀者的歡呼和叫好聲一浪接一浪,外面不斷有新的看客聚攏過來,熱鬧非凡。
鄭嫺兒始終氣定神閒地迎著陳景真的目光。
二十棍子打完了,陳景真的眼睛已經因爲充血而變成了紅色,眼淚和汗水糊了滿臉,說不出的猙獰可怖。
比她的眼睛更引人注目的當然是那兩瓣飽受摧殘的屁股——這會兒,那粉白圓潤的嬌臀已經腫脹破碎,成了一片血淋淋的爛肉了。
看著行刑的衙役退回原處站定,鄭嫺兒便勾一勾脣角,加深了笑容:“陳四小姐,屁股晾在外面挺涼快啊?”
陳景真這纔想起自己可以把褲子拉上去了。
可是,這會兒她連喘氣都費勁,哪裡還有提褲子的力氣?
捱了二十棍子都沒哭出來的陳景真,忽然毫無預兆地嚎啕出聲。
鄭嫺兒涼涼地笑著,毫無惻隱之心。
圍觀的百姓完全把此事當作一場好戲來看,興奮都來不及,誰會同情?
於是,陳景真在受完杖責之後又悲慘地趴在地上晾了好一會兒。
此時此刻,也說不清究竟是疼痛更難忍,還是屈辱更難熬。
黎縣令顯然是見慣了這種場面的。他一點也不急審問,只管悠閒地喝著茶,等著。
鄭嫺兒以爲這個局面會持續到樓闕出現,不料沒過多久,人羣之中就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竟讓未出閣的千金小姐承受這種屈辱,實在豈有此理!錦香,你去幫她一下!”
一個珠圍翠繞的女子答應了一聲,越衆而出。
鄭嫺兒認出了來人,心頭立時一緊。
來人正是樓闓和他那個從枕香樓買來的侍妾錦香——最令人擔心的事發生了!
樓闓跟陳景真是互相憎恨著的。這兩個人忽然聯手,背後一定有一個很大的陰謀。
這個陰謀一旦得逞,倒黴的絕不可能只有樓闕一個人。
樓闓的野心從來就沒有掩飾過,陳景真這個瘋狂的女人,已經成了他手裡無往不利的殺器!
鄭嫺兒揪緊了手裡的帕子,目光移到了樓闓的身上。
對方瞇起了本來就不大的眼睛,向她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錦香笑盈盈地向黎縣令告了罪,走到陳景真的身邊跪了下來,要替她把褲子拉上去。
然而,願望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
這會兒,陳景真的臀部已經腫得比先前大了好幾圈,那褲子提到一半,便再也拉不動了。
錦香不服輸,一手扶住陳景真的嬌臀,一手拉住她的褲腰拼命往上扯。
陳景真剛剛習慣了疼痛,這下子又折騰掉了大半條命,忍不住又崩潰地大哭起來。
鄭嫺兒見了,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害人終害己,何苦來呢?”
錦香一邊努力拉扯著陳景真的褲腰,一邊皺眉道:“三少奶奶這是說什麼話呢?陳四小姐受了那麼多委屈,您怎麼忍心這麼說她?那件事又不是她的錯!”
鄭嫺兒在心裡默默地給了個贊。
瞧瞧,不愧是枕香樓出來的,這小白花技能滿分啊!
可惜了,這裡並沒有人想看她表演。
等到陳景真又一次忍不住哭叫起來的時候,鄭嫺兒適時地開了口:“既然‘那件事’不是陳四小姐的錯,錦香姑娘此刻爲什麼要下這麼狠的手?莫不是要殺人滅口永絕後患?”
“你……”錦香氣得白了臉。
陳景真卻忽然一顫,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力氣,竟猛然推開了錦香的手:“不用你假好心!”
錦香賺了個沒臉,越發不知所措,只得訕訕地退了回去。
陳景真自己把裙子拽下去蓋住了臀部,咬著牙擡起了頭:“大人,這殺威棒的滋味不好受,但民女不後悔——只要能使惡人得到該有的懲罰,民女死而無怨!”
黎縣令鄭重地點了點頭:“你放心,你所述之事若屬實,本縣必定爲你做主!”
樓闓的臉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鄭嫺兒越看越覺得心焦,忍不住冷聲向陳景真說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陳四小姐,當著黎大人的面說謊,那可是自尋死路!”
“不勞提醒,我自然知道!”陳景真仰起頭,瘋狂地笑著。
鄭嫺兒還想說什麼,外面已傳來了衙役的聲音:“被告樓闕已帶到!”
鄭嫺兒下意識地站了起來,正向外張望,耳邊卻聽見了一聲冷笑。
低頭,便看見樓闓正在看著她,脣角的笑容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