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于帳門口,云彌有些進退兩難。雖說,曾以為自己是男子時,也不是不曾在冬日里,與那些男女乞丐一起聚成一團,相互取暖,只是后來分清了身份,知曉了男女有別,自然也就有了顧忌。更何況,如今她還得瞞住這一營帳的士兵,更覺不自在。
猶豫不決間,忽聽得外頭有人喚著自己的名字,她忙撩起簾子步出了帳外,以至于錯過了營角的一抹探尋的目光。
灰色的營帳之外,韓覺正反剪著雙手側站于帳前,往來巡視的士兵,不停的與他打著招呼,見到她出來,不禁淺笑。
“韓大哥,你找我?”走到韓覺跟前,她抬頭望著他問道。
韓覺笑了笑,轉身提步慢慢地向前走去,她只得跟在他的身旁,聽他慢慢說道:“你也曾隨我學過些醫(yī)術,雖說后來有些荒廢,只是戰(zhàn)場之上生死無常,最缺的不只有藥草,還有大夫,所以這些日子,閑時你還是得隨我學醫(yī)。”
“是,就算韓大哥不說,我也正有此意。”
“那就好,那你就同我住一個營帳吧,省去一些麻煩。”他側頭望著她,笑道。
“這……”云彌遲疑了。
瞞一營帳的士兵,與瞞住一個韓覺,不管是選哪一個,她都覺得風險萬分,若是選了韓覺,只怕不久便會被發(fā)覺吧!
“我,還是住大帳吧,免得被人說我有……”
“可我已向元帥提了此事,且元帥也已同意了。”韓覺打斷了她的話,執(zhí)意不停的向著自己的
營帳而去。
元帥?!啊,那就是鞠繕了,現(xiàn)在他從將軍變成了元帥,自己對這個稱呼還真有些不習慣,總是回不過神來。
連鞠繕都同意了,那她還是順了他們的意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一步算一步。
從那日起,云彌便住進了韓覺的帳中,在一張小榻上和衣入眠。
每日天未亮,便要隨大軍由鞠繕指揮操練,吃了早飯之后,便由韓覺指導醫(yī)術,順道也替軍中的士兵看些小痛小病,日子過的比將軍府時忙碌的多。
最讓她覺得欣喜的,便是在這里,她每日都能見到鞠繕,能夠光明正大的,仔仔細細的肆意打理他,而不用怕被他人看透。
營地正中處的篝火燃得啪啪作響,只是四周卻無人圍坐,只有列隊巡視而過的巡邏兵時而經(jīng)過,在秋夜之中沾一點暖意。
營角一處,灰色的帳簾被人挑起,而后便見云彌走了出來,手中還捏著一個黃灰色的布袋,她正替一個傷患包扎好腳傷而回。
那士兵是探子營的,奉命去探查敵軍動態(tài),跟蹤進了干邪城處的大祁山脈時,卻不小心著了獵農(nóng)布下的陷井,被夾傷了右腿,韓覺便讓她來做些簡易的處置。
傷口是處理完了,然她心中的疑慮卻是絲毫未減。
為何敵軍會進入大祁山脈,據(jù)她所知,這大祁山脈連錦數(shù)千里,直至臨海城的海口才截然而止,其又林密草茂,珍奇草藥遍生,自然猛獸亦不在少數(shù),大宥國的一小支軍隊為何會深入
大祁山脈,還或是說他們發(fā)覺了探子的跟蹤故意為之。
若說敵方已將大祁山脈占為據(jù)點,以守為攻,那碧沉國的百萬大軍也確是耗不起。
但倘若撤軍,他們又時不時的夜襲進犯而來,不得不防,他們,不能拿干邪全城百姓的性命作賭注。
只是想著這些,她便覺得好生煩惱,只怕鞠繕要想得更多,比她的煩憂更甚吧!
輕嘆了口氣,她加快了步子趕向自己居住的韓覺的營帳。
“云彌!”驀然而起的喚聲,讓她倏地收住了步子,在昏暗的夜色中,戒備地搜尋著聲音的來處。
雖說那一句輕喚聽著甚是耳熟,只是她一時間竟想不起那是誰人的口吻,直到從暗處緩緩顯出一人的身影。
“衛(wèi)桑?”她一臉訝然地望著他,看著他與她相同的衣著,茫然而問道:“你怎么會在這里?為何是這身打扮?”
“你果然未發(fā)現(xiàn)!”衛(wèi)桑走到近處,望著她說道。
“發(fā)現(xiàn)什么?”
“太子爺說,我便是隨軍與你一道同來,你定然也不會發(fā)現(xiàn)我的存在。”他驀然一笑,臉上竟帶出一些訕意,“還真是被太子爺料中了,你果真是混然未覺。”
“你是隨大軍一同來的?你為何要來?你不是皇太子的侍衛(wèi)么,為何還要來參軍?”
她大為不解,明明衛(wèi)桑跟著皇太子樂正會有無限的前景仕途,又何必再上沙場一博生死,還或是說,他亦有成將成帥的壯士雄心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