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阿依慕對胤祚一臉怨氣。
顯然是為胤祚答應讓弘歷去留洋而生氣。
胤祚受不住冷戰(zhàn),語氣不善的道:“行了,弘歷也是我的兒子!”
雖然弘歷自己不知道,但這句話與當年康熙所說,確是一模一樣。
可惜阿依慕不是德妃,她沒那么好的脾氣,當即就把枕頭一摔:“去云貴妃房里睡去!”
胤祚當即就被激發(fā)起勝負心,既然說服不了,那就睡服。
果然,半個時辰后,阿依慕老實了下來。
而后就是抱著胤祚一直哭。
而后胤祚便安慰她,講起了當年無逸齋的事情,說弘歷除了課業(yè)太好了以外,其他地方都很像當年的自己。
終于又讓阿依慕破涕為笑。
而后一天,輪到云婉兒侍寢。
她現(xiàn)在是中央銀行的行長,總管天下金銀,寢宮里堆的全是賬本,就算床上都擺著算盤,就算是侍寢前,也要噼里啪啦算個不停。
畫兒、丫丫、彩裳三個侍女嫁人后,她身邊的侍女就換了個叫鈴鐺的姑娘。
每次一打算盤,云婉兒便總是思念畫兒。
胤祚面色不善的對云婉兒道:“不許算了,快過來。”
云婉兒臉上有些發(fā)紅,她嫁給胤祚之后,便只生了一個女兒,取名叫平樂。
之后常常因為忙碌不能同房,錯過再懷一胎的機會。
云婉兒算完了最后一筆,放下筆,裊裊走到床邊,靠在胤祚肩上。
“吳澤回家去干得還不錯。”云婉兒以說情話的溫柔態(tài)度向胤祚稟報公事,“不僅將南洋吳家拿了下來,還幫銀行成功進入了呂宋和日本。”
“嗯。”胤祚手上已經(jīng)不老實了。
“子鈺在銀行做的不錯,再歷練幾年,應該能接臣妾的班了。”
“好。”胤祚敷衍。
“只是臣妾不明白,柳子輝做什么去了?怎么還動用了央行五百多萬兩銀子?”云婉兒綿里藏針。
胤祚手上攻勢為之一頓。
云婉兒盯著胤祚認真的道:“皇上,中央銀行是戶部掌控,其股權(quán)屬于國家,就是皇上本人調(diào)撥銀兩,也要審批,這可是皇上自己立下的規(guī)矩。”
胤祚尷尬的收回手:“婉兒,你催債的時候,就不好看了。”
云婉兒使出美人計:“皇上,你不妨透露一二,臣妾會保密的。”
果然,半個時辰后,胤祚透露了一二。
“他現(xiàn)在人在俄國呢。”胤祚心滿意足的道,“彼得一世同時和土耳其人還有瑞典人大戰(zhàn),國庫空虛的緊啊,央行這么多銀子放著也是浪費,不如去支援下鄰國。”
云婉兒瞇著眼睛審視著胤祚道:“皇上會這么好心?”
胤祚佯怒道:“懷疑朕?”
云婉兒一手搭在胤祚的胸口,笑瞇瞇的道:“資本家的心,都是黑的!”
“哈哈哈哈!”胤祚放聲大笑,“愛妃深知朕心啊!”
此刻,圣彼得堡的廈宮。
柳子輝正竭盡所能的向沙皇及俄國的高官們,推薦一份私人性質(zhì)的貸款計劃。
貸款利息不高,且沒有還款日期的限制。
而條件僅僅是允許一家名為“富春當”的當鋪在俄國開設,并且同居民交易俄國國債。
至于貸款總金額,竟可以高達白銀五百萬兩。
于是,正在為大北方戰(zhàn)爭的資金發(fā)愁的彼得一世,爽快的簽下了這份協(xié)約。
尊貴的沙皇甚至親自與來自東方商人握手。
盡管都把對方當成了傻子,但兩人的面容都很真誠。
此時的俄國人還不知道,這種名為國債券的新型金融工具,將在未來的幾個世紀內(nèi),給俄國帶來怎樣的災難。
……
乾隆十年二月十五。
康熙忌日。
胤祚攜皇后、皇貴妃及子女去往遵化,拜謁景陵。
禮成之后,發(fā)現(xiàn)景陵不遠竟有處人家,還開辟了田地。
按理說這附近都是皇陵禁區(qū),應當廖無人煙才對。
胤祚便問內(nèi)侍:“這是誰家?”
內(nèi)侍一窒,回道:“額……這是一本已該死之人的居所。”
胤祚聽的莫名其妙,繼而恍然,這應當就是雍正的家了,當年他繼位之后,便將雍正安排去給康熙守靈,沒想到過了十年連自己都忘了這茬。
“爾等在外面等著,朕進去看看。”胤祚說道。
內(nèi)侍想陪胤祚進去,也被胤祚留在原地。
胤祚自己走上前去。
只見那人家不大,不過三四個磚瓦房,門前田地也不過幾尺長,種的都是些蔬菜之類,周圍用柳條編成的籬笆圍著。
生活不算富裕,但也算過得去。
一個婦人帶著兩三個孩子正在籬笆里嬉戲打鬧,臉上滿是笑容。
胤祚上前敲門,他今天沒穿龍袍,只做平常人的打扮。
婦人一時沒認出來,給胤祚開了門。
胤祚對那婦人拱手行禮道:“阿嫂好,請問四哥在家嗎?”
幾個孩子都沒見過生人,害怕的躲在婦人身后,有個小女孩膽子大些,扯著婦人的衣衫問道:“額娘,這個叔叔是誰啊?”
婦人盯著胤祚,眼圈漸漸的紅了,嚇得渾身發(fā)抖,死命將幾個孩子護在身后。
而后屋里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六弟來了?請進來坐吧。”
胤祚向婦人拱手,走進屋里,只見屋內(nèi)的陳設簡單,只有一張床,一副桌椅,一個書柜,上面擺滿了書。
書柜前,一個男子正在看報,聽到胤祚進來,將報紙放在一邊。
雍正的面容看上去老了許多,鬢角已有些白發(fā),不過精神看上去倒不錯。
“今天是皇阿瑪?shù)募扇眨憔痛┻@身?”雍正開口道。
“今天我是兒子,不是皇帝。”胤祚解釋道,而后找個位置坐下道,“四哥,對不住了。”
雍正一笑:“沒什么好對不住的,天下本就是有德者居之,你真的不打算做皇帝了?”
胤祚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是都寫出來了嗎?”雍正用手指指了指那張報紙,報紙名字為“人民報”。
而后雍正道:“你用內(nèi)閣首輔代替皇權(quán)行政,想來就是為自己退位做著準備,可你將皇位變成虛君,恐怕弘歷不會滿足的,你百年之后,難免還會掀起腥風血雨。”
胤祚搖搖頭:“他不想做皇帝。”
“什么?”雍正色變,繼而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想當年大哥與二哥為了一個皇位爭得頭破血流,沒想到到了你這……也是,弘歷不會愿意做同英王一樣的虛君的,只是你只有一個兒子,這么一來,后繼之君就難找了。”
胤祚盯著雍正道:“四哥不是還有幾個兒子?”
雍正冷哼一聲:“少打我兒子的主意!你架空一個虛君之位,明眼人誰會去坐?”
胤祚笑道:“也是。”而后晃了晃茶壺,翻出兩個茶杯,給雍正自己都倒了杯茶。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是明眼人的,總有沒出息的。”胤祚喝了口茶道。
“這么說,你找好人選了,是誰?”雍正萬分好奇。
“這重要嗎?”胤祚反問。
雍正一愣,接著搖了搖頭。
許久之后,雍正道:“我從報紙上看到了,你連篇累牘的介紹英吉利的政體,加之實行內(nèi)閣,還搞出個不存在的內(nèi)閣首輔,想來定是要效仿此制。只是我不明白,這制度究竟好在哪里?”
胤祚隨意翻了翻報紙道:“好處太多了,三天三夜也講不盡。只是好處只有我一人清楚還不夠,要真的實行君主立憲,需要全天下人都知道立憲的好處,任重道遠啊,我這皇帝,恐怕要多熬幾年。”
雍正將身子探過來,盯著胤祚的眼睛道:“比起好處,我更想知道,你真能放棄皇帝的權(quán)力?六弟,你若能做到,那你就是圣人了。”
胤祚聳聳肩:“有些人天生愛權(quán),有些人天生不愛權(quán)的。”
“所以后一種,我們稱之為圣人。”雍正開了個玩笑。
“和為兄講講,你所要建成的大清吧。”雍正嘆了口氣道。
胤祚望著外面的田地道:“定立憲法,三權(quán)分立,兩黨制,議會制,內(nèi)閣制……”
“這不是照搬英吉利的政體嗎?”雍正打斷道。
胤祚啞然失笑:“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未來是什么樣,也許未來沒有大清了也說不定。”
望著屋外的春光,胤祚堅定的道:“不過我卻知道,未來百姓的日子會越過越好的。百姓能常常吃到土豆燉牛肉,這才是未來該有的樣子。”
……
乾隆十年六月初一。
盛夏。
陽光明媚。
十艘產(chǎn)自南洋吳家的遠航大帆船將要從天津港出發(fā)。
船上裝滿了兩千多名對歐洲充滿好奇的年輕人,他們將進入歐洲各行各業(yè)開始為期四年的學習生涯。
港口邊擠滿了送行的人,放眼望去送行之人綿延數(shù)里。
送別與祝福的話語,和海鷗的叫聲交織到一起。
人群之中,胤祚、阿依慕、云婉兒來給弘歷送別。
彩裳、丫丫、畫兒三對夫婦,彼此挽著站在胤祚身后,亦如許多年前一樣。
眾人身前,十一歲的濼晴牽著十歲平樂,跟自己的兄長告別。
濼晴高興的蹦腳揮手,笑容滿面。
而平色則哭的稀里嘩啦。
一對姐妹截然不同的反應,引的碼頭上的百姓側(cè)目。
今日胤祚沒穿龍袍,就站在民眾之中。
同無數(shù)的父母那樣,為子女送行。
午時初刻,汽笛聲響。
十艘大船即將揚帆起航。
百姓們這才發(fā)現(xiàn),這十艘大船中有一艘竟然是帶著鐵輪子的,而且通體金屬制成,雖然也有船帆,凡是桅桿間,竟豎起了數(shù)丈高的大煙囪,不斷向外吐著黑煙。
黑煙漸漸增多,輪船緩緩移動。
新奇事物看的多了,百姓已不再恐懼,反而有人加油叫好。
人群中,梅瑴成和戴言激動的抱在一起。
他們合制的盤古蒸汽機驅(qū)動輪船成功了!
十艘大船依次離港,蒸汽鐵船留在最后,兩個大輪子顯得分外笨拙,也走的最慢。
但隨著黑煙的不斷冒出,輪子的力量漸漸強了起來,很快調(diào)整好方向,緩慢但堅定的離港。
弘歷就站在船上,不斷得朝著岸上揮手告別,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淌。碼頭漸漸消失天邊,弘歷擦干眼淚,來到船頭,頓時看呆了,眼前是無邊無際的碧波汪洋。
大船離港后航向東南,一路順風順水,漸行漸遠,帶著無數(shù)民眾的祝福與希望,駛向遠方!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