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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考試之後,必有假期。

以純這次反常地沒有背一大包書,原因無他,只放一天假。

陸與名一直送她到對岸才返身回校,兩人約好,陸以純早半天來校,他們兩人去一次情人島。

情人島上早已光禿禿一片,只剩一地的鵝卵石,個頭又大又圓,即便躺在上面也不會覺得硌人。與名來時準備了餐布,他逃了半天的課,在學校外面的市場上買了些肉,饅頭還有紅薯,帶著一大包,美其名曰是野炊。

以純難得地對他的這種說法嗤之以鼻,一邊檢視東西一邊循著她去野炊時要帶的東西問他,“帶火機了沒?”

與名的船已經撐到了江中心,一聽,整個人都呆了,“沒。”

以純嘆氣,接著問:“島上好像沒有柴火。”

“呃……”與名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十指不沾陽春水啊……

“還有鹽巴,竹籤…….”

與名望著江水,很想跳下去,最後卻只是無力地說:“好了,以純,我們回去把要買的全買上。”

“柴火呢?”

與名怔了怔。

以純笑出聲來,“呆會兒去對面的山上撿一些就可以了,還有啊,你不用再回去了,笨!這船不是有火機麼?陳伯一直在船上開火的。”

“……你故意消遣我?”

以純笑了,走到與名的身邊,“別生氣,不過是提醒你一下,下次野炊,可以什麼都不帶,但是不能不帶火啊。”她頓了頓,又說,“不過,你和我在一起,不帶火也沒關係,如果我們落在原始林中,我負責餵飽你。”

與名放下竹篙,“好大的口氣,你怎麼餵飽我?”

“你不信?”以純挑了挑眉,“我從小在山裡長大,當然知道餵飽你的法子。”

與名笑了,手已經摸上以純的眉,“以純,你現在的樣子同剛遇見你時,很不相同。”

“哪裡不同?”以純笑了,周晉也這樣說過,她現在把與名當家人,面孔自然與當初陌生時不一樣,以純的世界簡單的很,只分兩種人,熟人或生人,偶爾有灰色地帶,像同桌的周晉,卻極少。現在,她當週晉也不一樣。

或者,在每個女孩子心中,都會有這樣的區分,愛自己的人和自己愛的人,這兩種人,都是不可虧待的,可些人無法迴應,但相比陌生人,又是另一種親切的存在。

“哪裡都不一樣,你整個人都容光煥發了。”與名吻了吻她的眼角,“以純,我喜歡你。”

以純笑出聲來,“好了,快撐船吧,不然,我們得明天才能回去了。”

來到島上時還早,與名正往地上鋪餐布,以純從後面抱住他,“與名,你說這情人島是不是專門爲我們這樣的人設置的,還是資江邊上的情人都會來一次?”

與名轉身點了點以純的鼻子,“誰像我們一樣沒事做。”說著要移動去擺一塊,以純卻賴在他身上不下來,他嘆了口氣,“這麼大了,還撒嬌。”

以純從他身上下來,“稀罕,我還沒撒過呢,跟你撒一下,就生氣。”

“你沒撒過嬌?”與名一臉不信。哪有沒撒過嬌的女孩子。

以純見與名不信也不惱,低頭整理餐布,又將東西拿出來,到江中撿了幾塊大石壘了一個爐竈,拾了根木棍上去,等有幾分江湖中人打野食的樣子後,纔回頭對與名笑道:“把你的魚抓出來,烤著吃。”

與名忙從袋子把魚拿出來,那魚早就死翹翹了,以純拿到水裡洗乾淨了,把鱗片刮掉,又細細地灑了一些鹽巴,放在洗淨了的荷葉上,纔去找饅頭。

“這饅頭也要烤?”與名問。

以純點點頭。

拿東西串了,點了火,細細地翻滾。

與名嘆了嘆氣,“還真麻煩。”

“想吃好東西當然麻煩。”以純看看天,似乎有點不對勁,忙看看手錶,纔不過四點,卻像要入夜一般,她忙推了推與名,“與名,是不是要下雨了,這天黑成這樣?”

與名看了看天,“不挺好的,只是太陽落了。”

“哪有這麼早下山的太陽,肯定是被雲朵給遮住了。”以純不信他,“小雨還好,要是下大雨可怎麼辦?”以純皺著眉,當機立斷,“快回去吧。”

也不管與名如何的不甘,先趕忙收拾東西,烤了一半的魚還在架上發出呲呲的響聲,火光也很大,與名阻斷以純正要滅火的動作,“以純,我們吃了再走吧,我好不容易逃一次課……”

以純看看天,“可是,真的會下雨。”烏雲已從那邊過來了。

與名把以純手裡的東西都拿下,“下就下吧,以純,我不想回去。”

這下不知是誰在撒嬌了,以純嘆了口氣,“好吧,但是一下雨就得上船,這秋雨一陣涼過一陣,很容易著涼的。”

與名嗯了一聲,然後抿著嘴朝以純笑。

以純被他笑得極不自然,“你笑什麼?”

與名一把抱住她,“以前怎麼沒覺得,你這麼愛嘮叨。”

“現在知道了,不能退貨了。”以純想起雜誌裡的一句臺詞,笑著回道。

與名還是抿嘴笑,過了會兒,拿起烤得金黃的魚咬了一口,點點頭,臉上的神情越發的柔和。

兩人把所有的食物都消滅了,那雨也沒下下來,不過天地倒是一片暗了,烏雲蓋滿了天,與名略略有些小得意,多虧了他才能保住這頓野餐,以純卻一直對野餐這兩個字敬謝不敏,在以純的心裡,野炊是什麼都不帶,東西都是到野炊地點才找的。

但與名還是不敢耽擱,且不說是不是會下雨,這天要再暗下去,能不能找到學校都是問題,兩人匆匆忙忙上了船,但船行到半路,雨已從對面的山上直衝下來。與名趕忙去開機船,以純想起在家的時候,經常是在田裡做活做到一半,那雨點就從對面山上一寸一寸的趕過來,自己就和以潔在前面跑,雨在後面追,往往是剛到家,那雨也到家門口。

這次,肯定是躲不過的,雨行的方向與他們不一致,而且,我們距離學校的距離比田地與家的距離要遠多了。

以純趴在窗口看著雨往這邊衝,與名開了機船,一隻手掌著方向,眼睛半點也不鬆懈地看著前方。傾盆大雨傾刻就到了眼前,以純看著遠處的煙雨濛濛,一時竟不知身在何處,小時候總喜歡在這種日子出來玩耍,因爲除了她再沒有別人出來,出來踩水,濺到身上也無所謂,顧立錦就站在門口看著她笑。裡面有一絲心疼,她痛,她只怪她自己沒用,如果她有媽媽一半的勇氣,就沒人敢欺負她了。

到底還是她無能,她一直這樣想,懦弱,被人欺負也不敢還手;又沒半點志氣,那些小孩子剛欺負過她說兩句好的她又屁顛屁顛的湊過去,後來倒是學乖了,卻時時一張冷臉,半點也不懂長袖善舞,人前人後,喜歡即是喜歡,以純永遠也學不會對不喜歡的東西說喜歡。

與名的全身都溼了,機船得時時控制著前進的方向,那個掌舵的地方不在船艙裡,雨被風吹得傾斜,又是秋雨,涼得很。以純在船裡翻了半天,翻到一把斷了兩根軸的傘,沒說什麼,只把衣服裹緊了,給與名擋雨。

與名趕了以純幾次,以純這時卻是分外的倔強,她撐傘守在與名的身邊,半步也不退讓,雨水多半都到了以純的身上,身上的衣物已全溼,緊貼著身子,她被風吹得幾乎掙不開眼。那把本應該夭折的傘卻一直在堅守崗位。

不知過了多久,天地成了一色。完全找不到靠岸的地方,與名只能把握著船不要翻了,以純閉眼撐傘,到後來,身體都縮成了一團。雨不知什麼時候停的,在以純的印象中,這樣的急雨一般來的快去的也快,可是這次,卻出奇的長。

與名摸索著把船停靠在岸邊,回身時,以純沒形象地癱坐在地上,一張臉上都是雨水,過長的瀏海不停地滴著水,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乾燥的地方。

已經是農曆十月中旬,以純向來怕冷,此時更是凍得牙齒打顫。與名看得心疼,把船一停好就用力摟住她,“笨蛋,讓你去船艙你跑出來作什麼?”

以純是一句話也講不出來了,心裡倒不委屈,知道與名是關心她。但她不喜歡那樣的關心,如果發生事情,她更希望一起面對。所以,不管她是不是可以躲在船艙裡保持乾燥,她都要出來,即使是一直淋雨,她也情願。

會這樣,並不因爲眼前這個人是與名,換作任何一個人,以純都會如此。

兩個人全身都是溼的,也不能生火,現在更是連學校在哪個方向也不知道,只能靜靜地等天亮。天知道天亮還得多久。與名緊緊摟著以純,兩人也是累得很,漸漸的就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滿天滿地的陽光,以純瞇了好一會兒的眼才睜開,與名的頭抵在她的額頭,睡得正香。以純沒敢動,一晚上都維持一個動作實在太辛苦,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還好,正在她醒了,不能動實在是要命。

這樣過了二十來分鐘的樣子,以純終於忍不住動了動,太陽照在身上,一股不太好聞的氣味從衣服內散發出來,身上像是有蟲子在爬一樣難受。這一動,倒還真把與名給吵醒了,與名睜開眼,就看到一頭軟軟的頭髮,再往下,是以純的湖綠色外套,他輕輕笑了,手摟得更緊了一些,“以純?”

以純鬆了一口氣,醒了就好了。幾下把與名推開,掙扎著起身,也許是坐太久,剛站起來又倒了下去。與名一把接住,“太猛了吧。”

以純紅著臉站起身,頭還是昏昏沉沉的,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景物,但她沒敢讓與名看出來,睜大眼睛看著某一個地方,大概過了有一分鐘,前面的物事漸漸清晰了,以純才挪動腳步。走了兩步,又是一個趔趄,她忙扶住了船壁纔沒有倒下去。

擡眼看四周,還是在資江上,資江旁邊的景色差不多,卻明顯的不是學校旁邊的景色。她們在江上漂了一大半夜,現在到哪也不知道,但是不用說,肯定是在學校的下游。

她先去陳伯一向吃住的地方瞧了瞧,還好,有米,雖然被水浸溼了。沒有菜就熬點粥。以純催著與名開船,自己做粥,與名全身痠痛,此時就想坐著不動,肚子也叫個不停,那粥還沒熟,但透著一股香氣,與名更是不想動,只想吃飽了再好好休息。

以純熬了粥出來,與名已躺在炕上睡著了,那炕上還是溼的,與名的身子旁邊就是一灘一灘的水,手一劃,水就滴滴地往下流。

昨天那場雨真的很大。

以純遲疑著要不要叫與名起牀,他睡得這樣香。

想想,還是叫醒了他。不說上課已經遲到了,就說現在一身溼溼的睡,還不如洗了澡回到牀上舒舒服服的睡。以純幾下推醒與名,盛了粥給他喝過,也不等他去開船,自己先去了。

這個時候,以純才知道,與名也是有些惰性的。如果她不動,他一定會坐在船艙裡發呆。雖然,昨晚的確很累。

他一聽到機器聲,再累也被嚇醒了,忙起身去奪過以純手裡的舵手,“你去休息,我來。”

以純當然樂得如此,這本來就是她所要的結果,不過她沒有去船艙休息,而是把船頭的小凳子搬了過來,陪與名坐著。

她不是不累,只是覺得與名也很累,她不應該一個人休息。

船行了一個多小時,以純才漸漸地覺得眼前的景物熟悉起來,吊著的心也漸漸放下來。與名眼睛正瞧著前面,一眨也不眨。船終於靠了岸,以純只覺得天地都不一樣了,忙上了岸,東西也不要了,船就放在岸邊,只能等下午的時候才還給陳伯了。

進去的時候正是上課時間,也不知是不是他們運氣好,門衛室居然沒有人,與名拉著以純一陣猛跑,兩人在以純的樓下停住了,以純掙脫與名的手,“快洗洗休息一下,下午要去上課。”

與名點點頭,心中泛起一陣暖流。

以純也不哆嗦,衣服幹了卻還粘在身上的感覺太難受。她轉身就上樓。

衝了澡,像剛剛解放出來的農奴,以純倒在牀上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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