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後兩天是高三的模擬考,令老師們大跌眼鏡的是,一向穩坐第一的陸與名一下子退到年級第五,更有趣的是,他都是前面的選擇題空著,而且越容易的越不填,後面的難題他一個不落地填滿,老師們算過,如果加上每門功課他空下的選擇題,他的成績比第一名要高上好幾十分,老師挨個叫他去談話,他只笑瞇瞇地應對,並不辯解。
這樣一直到高一開學,高一一開學,雖然只增加了一個年級,整個校園都覺得生氣盎然,校園角落裡的幾株桃花也開了粉嫩嫩的小朵小花,在枝頭巍巍顫顫地立著,無論風如何吹,它們依舊堅守崗位。再過不久,河旁幾株梨樹更是一片雪白,以純站在桃花樹下,身著一身粉紅的外套,看上去,真像九天下凡的仙女。
與名愛死了這個時候的以純,梨花盛開的那陣子,他天天拉著以純出來,以純三件外套都是紅色,極其耀眼,又加上以純本身的膚色白皙,更是襯得燦若桃李,她一笑,與名就想起一個詞語:燦如春花。不禁感嘆,春天真的來了。
只是春天來了,夏天還會遠嗎?高三的日子一天天緊起來,學校的宣傳欄裡也貼上高考倒記時,連一向主張給學生空間的副校長也天天在高三的教室外面轉,當百天倒計時在宣傳欄上寫上時,連以純都感到了一陣莫名的壓力。
和別的高三學生相比,與名的狀態可以說是完全放鬆,他週末照樣帶著以純四處遊玩,晚自習能逃就逃,一到吃飯比誰都跑得快,到一週一節的體育課,他不玩到不得不回教室絕對不回。別人都說他被愛情滋潤得太好了,他聽了也只不語。
冰心的詩寫得好:成功的花,人們只驚慕她現時的明豔!然而當初她的芽兒,浸透了奮鬥的淚泉,灑遍了犧牲的血雨。
以純覺得,這樣的話用在與名的身上再對不過了,別人都道他們你儂我儂,不可分割,其實多數時候,兩人都在討論題目,以純已經決定了選理科,大半精力便放在上面,加上她和教物理的汪老師的交情好,正好與名的物理是理科裡較弱的科目,兩人有小部分時候都在汪老師的住所,只是汪老師進校晚,學校的宿舍樓沒有分到,住在外面。
汪老師的家就在鄰鎮,所以家人都不住在這裡,雖是外面的房子,可也是一室一廳,十分方便,以純和與名有時下午來,就買了菜過來,正好做飯,吃了晚上接著做題目。
汪老師不會做飯,每天都是吃快餐,以純和與名肯天天來,他也高興。
三人多數時候在講題目,有時與名和汪老師也會下棋,以純就洗了東西擂茶,用溫水,又不放糖,做得極濃,幾乎可以當飯。汪老師時常讚歎,這樣的擂茶,家裡也喝不到。
擂茶一般是夏天才喝的,以純家裡沒有冰箱,就到山下井裡去提泉水,泉水冰涼,又香甜,夏天喝的多,擂茶就淡了,況且夏季天天喝,芝麻要四塊一斤,花生也是二塊多,怎麼吃得起,又不能不喝,只能做淡了喝。
與名不太喜歡這種味道,經常只喝半碗,以純看在眼裡也不說,仍舊是每天都做,有時明明看到與名不願意,卻還要強灌,她便覺得分外好玩。
有一次,與名去買東西,只剩下汪老師和以純,汪老師就說:“以純,他不喜歡喝擂茶,你就給他泡杯別的茶吧。”
以純不語,只是笑。
過了會兒,汪老師嘆氣道:“年輕人的世界啊。”
以純知道汪老師以爲是兩人的情趣,以純也不說破,她有時性子十分的惡劣,雖然嘴上一直沒說,卻一直記得那次與名鬆開她手的事,她平時裡不好明著找他的不是,但是有機會她卻不會放過。只是她這性子藏得極深,極少有人知道。
若說出來,只怕連她自己也不信。
這天,講完題目之後已是十點,必須回校了,只是那天晚上不知怎麼回事,兩人都不太想回去,與名就拉了以純,去找那條小船。
小船拴在江邊,與名把牽絆給鬆了,挽了褲腿把船推到江中。
以純坐在船頭,看著與名褲腿高挽,極力推船的樣子,她心中泛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柔情,月光下的人並不清楚,況且還是春天的晚上,風吹輕卻也涼,他當與名擡頭朝她笑時,她還是看得一清二楚,連臉上的笑紋都異樣的清晰起來。
那天晚上兩人也沒有去特定的地方,把船撐到江心之後,就任船擺動,只在偏得離譜的時候,與名才又把船拉回原位。
以純把老人用來躲的板子拿出來放在船頭,和與名並排坐著看遠處,遠山只剩下重影,連水面也暗黑一片,偶爾有些地方因爲光線折射而亮起來,卻也只是一瞬。這個夜晚,安靜得令人恐懼。
與名開始講小時候的事,很小很小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