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年前夕,沃爾圖里們來到了北美大陸。
這是一個和歐羅巴的優雅精致完全不同的世界,仿佛從未有人類涉足過的原始森林,白雪覆蓋下的參天大樹高聳入云,呼嘯的風聲帶來了傳承自遠古的蒼涼氣息,在清晨的曦光中顯得壯美而雄渾。
好無聊啊……
面對如此壯觀的大自然,安琪還是發出了不合時宜的抱怨。對于她來說,不管再怎么美麗的風景,看個五分鐘的話也就差不多了吧——她需要的是可以充實頭腦的大量信息,而不是一個小時都一成不變的風景。當然,細微之處還是有變化的,可惜她雖然喜歡動物,卻絕對不是自然學家。她也曾經考慮過把手機拿出來,但……那實在是太不合時宜了,畢竟所有人都在行進中保持著優雅神秘的儀態,她還是不要破壞氣氛吧。
十分鐘后,自感為沃爾圖里的形象付出了極大代價的安琪終于看到了希望,前方出現了一片林間空地,即使是冬季清晨的微弱陽光也在那平整潔白的雪地上反射出了耀眼的光芒,照著一群早已等在那里的……狼?
那不是普通的狼,有著某種似乎是來自原始森林本身的自然而又狂野的氣質,覆蓋著長長披毛的碩大身體幾乎有小熊那么大,在空地中間松散地排成兩排,后面站著一群吸血鬼。
狼人在保護著吸血鬼?
但現在不是滿月之夜啊!
安琪疑惑地看向前方,琢磨著要不要給萊尼雅戈發個短信告訴他在北美有親戚——凱厄斯當然不喜歡狼人,不過現在這種情況他應該不會那么容易地做什么了。
庫倫家族充分利用了時間,27個吸血鬼和10頭狼……按照加減法來說沃爾圖里們處于劣勢。
遠遠地跟著的沃爾圖里的證人們三三兩兩地走出了樹林,差不多有四十多個,面對這種情況,他們顯得有些驚訝,但王室的權威立刻平息了他們的動搖,證人們安靜地站在邊緣,等待著。
安琪打量著那些犬科動物,很顯然,它們和狼人不一樣,沒有那種嗜血而瘋狂的魔力,更加沉靜而警覺……接近真正的狼。
隨后,她注意到了那個孩子,令他們長途跋涉了三分之一個地球的孩子。
很可愛的小女孩,大概五六歲,像是騎著馬一樣騎在一頭巨大的紅色巨狼身上,白瓷一樣的肌膚使得她如同玩偶一樣精致美麗,卻給人一種生機勃勃的感覺,大大的巧克力色眼睛天真而又好奇地看著他們。
阿羅走了過去,雙方進行了一番頗為克制的交談——對于吸血鬼和狼來說還算克制吧,至少還沒有打起來。
庫倫家提供了一個匪夷所思的解釋,那個小女孩是吸血鬼和人類的孩子,是那個新生吸血鬼貝拉在仍然是人類的時候生出的孩子。她還有心跳,她的食譜中也不僅僅是血液。
臨時法庭休庭,阿羅向凱厄斯解釋著他從愛德華那里得到的情報,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
一切都可以解釋,預言者的存在使得他們作出了充足的準備,可以避免任何錯誤,即使在凱厄斯苛刻的問話下也成功地駁回了所有的指控——她早就該想到的!安琪輕輕地搖了搖頭,有一個可以隨時得知行為后果的預言家,就算他們真的作出了違法行為,也不會那么輕易地被人發現吧。
那些狼不是狼人,而是變形人,或者說是傳說中的德魯伊……她想起了古老的圖騰傳說,將自己視為大自然一員的印第安人和恐懼著大自然的歐洲人對于狼的態度完全不一樣。前者變成狼——他們的祖先,他們的兄弟——來保衛自己的部落,后者則是人人畏懼的嗜血惡魔。
發現自己的預定目標無法實現,凱厄斯的心情惡劣到了極點,他轉向了艾瑞娜,那可憐的女孩突然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氣,承認自己的指控是錯誤的,隨后,凱厄斯抬起了手……
僅僅是一秒種,女孩被三個衛兵撕成了碎片,隨即便被火焰吞沒。
隨著那凄厲的尖叫聲,一連串的畫面在安琪眼前閃過,最強烈的是和現在幾乎一模一樣的一幕,空地中央的火堆,烈焰中支離破碎的人形,冷漠的沃爾圖里衛士,凱厄斯,還有……他懷里抱著一個被黑色披風裹著的女人,金色的長發如瀑布般披下,遮住了她的面孔。
安琪眨了眨眼睛,這過□□速的事件反而令人有了某種不真實的感覺,她像是看電影一樣事不關己地感慨著,艾瑞娜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了代價——過于沉重的代價,那個瑟瑟發抖的女孩就這樣成為了歷史。
隨后她發現,凱厄斯殘酷行為的目的是試圖激怒艾瑞娜的家人——既然指控站不住腳,就創造一個新的指控。
不過對方的克制力非同尋常,即使是凱厄斯殺死了艾瑞娜,成功的激怒了站在對面的她的姐妹,其他人也把她們攔了下來,場面的基調仍然是和平的。
阿羅想出了一個新的理由——那個孩子是一個未知的生靈,沒有人知道她的未來會變成什么樣子,連庫倫家的預言者也辦不到,需要謹慎地對待。
一個吸血鬼當時就跳了出來,公開地指責阿羅的陰險——基本上都是實話。
站在最后面的安琪感動萬分,這世界上居然還有這樣的勇士,面對阿羅,有些話就算是在心里說都不安全的。
凱厄斯想要找個機會直接動手,不過亞歷克那能夠使所有人失去感覺的強大魔力失效了——對方擁有一個能夠遮蔽所有人的“盾牌”。
“哎呀!僅僅是三個月就擁有這么強大的能力,那個小丫頭還真是不尋常呢。”
一個柔媚的聲音響起,安琪很自然地看向那個擁有栗色長發的女孩,貝拉——幾個月前她和自己一樣,還是人類,現在卻是比自己更加強大和克制的吸血鬼……
安琪慢慢地轉向薩菲西亞,她突然意識到,剛才的“聲音”是直接在腦中響起的,所以她才能夠立刻理解話中的含義。
“不要擺出那副受到驚嚇的白癡表情!”薩菲西亞面無表情地看向前方,但那個“聲音”卻很不客氣地“說”,“自然一點,沒有人可以知道我們之間的談話,阿羅不能,那個叫愛德華的小鬼也不能。”
“這是……你的能力嗎?”
“這是‘我們’的能力!”薩菲西亞強調說,“時間快要到了,阿羅的權力已經達到了頂峰,希望失敗能夠讓他清醒一點。”
“……我還以為你愛他!”安琪仍然對現實缺乏理解。
“我當然愛他,但我也恨他。”薩菲西亞異常認真地說,“我實在受不了他的權力中毒癥狀了,真希望你的想法能夠實現。”
“法律的崩潰嗎?現在看來不會,那些素食吸血鬼本身就是遵紀守法的典型,熱愛和平的中產階級,社會的堅定基石……所以他們才會聚集這么多人,相親相愛,卻根本沒有威脅,他們對目前的生活很滿意,不會冒著失去自己和家人生命的危險覬覦沃爾圖里的地位……等等……”安琪再一次看向薩菲西亞,“你怎么知道我對凱厄斯說的話?”
“這才是我的‘能力’。”薩菲西亞說道,“我知道‘現在’發生的事情,就像你知道‘過去’發生的事情一樣。”
“誰知道‘未來’的事情?”安琪隨口問道。
但薩菲西亞沒有回答,她看向前方,沉默了下來。
又有幾個吸血鬼出現了,薩菲西亞的情報很自然地分享了過來,其中一個是愛麗絲,庫倫家的預言者,以及……另一個半吸血鬼——被他的父親特意制造出來的,作為一個全新的物種。
那個已經150歲的男孩證明了半吸血鬼的“未來”,所以阿羅最后的指控也失效了。
凱厄斯怒不可遏,他轉身,示意衛士們離開,同時宣稱要去找那個制造半吸血鬼的“科學家”麻煩。
阿羅留在最后,向卡萊爾告別,依然那么誠懇而溫文爾雅,但安琪覺得,有什么東西從他身上消失了,令她一直感到害怕的那種感覺消失了。
“真高興我們能和平解決了這個問題,”他輕快的說,“我的朋友——能再次叫你朋友是多么令我愉快啊!我希望沒有勉強你,我知道你了解我們肩上擔當的責任有多么沉重。”
“呵呵……”在安琪的腦海中,薩菲西亞愉快地笑著,“真可愛,我有多少年沒有看到他這么脆弱的樣子了,一千五百年來……”
“……”
安琪再一次感覺到,今天真是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