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前她就要貝拉用法術偷偷查過了,雖然沒有確定字畫的準確位置,但已經有了一個800米左右的范圍,總比古迦南像只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撞要精準許多。所以說,女巫比術士強,女巫用法術查線索,術士卻到圖書館翻資料,看看,果然不是一個級別的。
好的幫手就是成功的一半,看她這次怎么讓這家伙輸得心服口服!
沖古迦南淺淺一笑,琴語兮朝小鎮南邊走去,她有一個小時的時間,足夠挖出這幅字畫最后所在之地。
……
小鎮,南邊,康勒家庭式酒店。
這是一家庭式酒店,上下三層樓的建筑,屋外有個不大的平地,那是專門留出來供停車用的。建筑左邊的空地上有一個銹跡斑斑的旋轉木馬,還有兩個搖搖欲墜的秋千,看上去年代久遠,不過還可以玩玩。
酒店二、三樓每一層差不多都有十個房間,除了一樓留給所有者自己住外,二、三樓都是單獨的客房。后庭還有改裝后的小酒吧和餐廳,都是簡樸、溫馨的風格,雖然不大,但透著一股田園味道,很有情調。
店主是個三十多歲的婦女,獨自帶著兩個女兒,一個七歲,一個十歲,她的母親,也就是上一任店主因為中風,現在在醫院住院觀察。
店里的工作人員不多,一打掃衛生的阿姨白天會到店里工作,晚上則回自己的家,類似大堂經理兼客房服務的,是名五十開外的老者,雖然頭發已經花白,但是穿上制服,一樣精神抖擻,很是干練。他在這家酒店呆了近四十年,從上一任店主一直到現在這位。
二樓拐角處的房間里,薛飛杰合衣躺在床上,看著泛黃的天花板發呆,雙手搭在小腹上,無所事事地打著節拍。
明天就可以離開這里了,他想,這輩子他是不會再回到這里了,這是他離開這么多年后第一次回來,如果不是因為最近手頭太緊,他才不會回到這里。
不知道為什么,他討厭紫藤花鎮,不是說這里不好,就是因為這里太好了,那種溫馨、甜蜜的感覺讓他覺得壓抑。小鎮里的祥和讓他莫名煩躁,他厭惡這種人與人之間的溫暖。
嘁,屁話!
薛飛杰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起身,站在了窗邊。
這群假惺惺的人,當初他父母遇難的時候天天往他家里跑,戴上一副傷心的面具,口是心非地噓寒問暖,可當他真的需要幫助的時候,這些人立刻就消失不見了。
原本以為唯一的姑姑會收留他。
呵呵,薛飛杰勾著嘴角自嘲地笑了,說得好聽,什么“血濃于水”,濃得把他送進孤兒院,還真是讓人受寵若驚啊。
他不甘心!
從孤兒院逃了出來,他受盡世人的白眼,什么都做過,打手、小偷甚至連陪酒的男公關都做過,他不在乎別人怎么看他。他早就看穿了,這個誰世界誰有錢誰就是大爺,只要你有錢,誰管你是含
著金鑰匙出生的公子哥,還是在貧民窖里落地的破落戶。
緊了緊垂在腿邊的手,薛飛杰原本柔和的五官閃過一抹陰狠。
回頭,他的目光落在了行李箱上被仔細卷起來的畫軸,畫軸嶄新,像是剛換上去的,和略微泛黃的畫紙不怎么搭調,不過,這并不影響這幅字的價值,嘴角上揚,薛飛杰的唇上掛上得意的微笑。
如果不是因為最近手頭太緊,被債主追得無路可逃,他絕對不會回到這個離開了二十多年的“家”,如果不是湊熱鬧,參加小鎮的慶祝活動,他不會和久未謀面的姑姑意外相遇,如果不是他姑姑帶著他去舊貨市場,他不會慫恿她買下這副字,如果不是他半夜同姑姑聊天,不會發現他父母還留給他一筆遺產,如果他不向姑姑索要這筆遺產,他們不會吵架,如果他姑姑沒有拒絕他的要求,他就不會聲生氣,如果他沒有失去理智,不對,應該說,如果他姑姑不霸占原本屬于他的財產,他就不會對她下手。
他知道自己那一刀幾乎割掉了姑姑的整個腦袋,當那溫暖的血液噴射出來,濺滿了整面墻時,他突然有種悲壯的感覺,像是懷才不遇的天才終于找到了心心相印的伯樂。指尖溫暖的感覺仿佛讓他回到了小時候依偎在母親懷里的溫馨,原來,血濃于水指的就是這種感覺。
吧了吧嘴,他回味著那血液的味道。
他住進姑姑家還不到二十四小時,他姑姑甚至還沒來得及把他介紹給周圍的鄰居,所以,沒有人知道他的存在,按照這些人的想法,他從孤兒院離開后就到了別的城市,混得好與不好,和他們完全沒有關系。他的名字只是個符號,一個早就被這里“熱情”的人們所遺忘的符號。
趁著自己的蹤跡還沒發現,他果斷地拿走了這副字,憑著他在外界混跡多年的經驗,這副字雖然不是出自大家之手,但是年代久遠,且字里行間中有股筆酣墨飽的感覺,可以買個好價錢。
不是他不貪心,他姑姑家收藏的古董不少,他卻沒把主意朝那上面打。一想到這里,薛飛杰就不屑地撇嘴,對于一個年過半百都沒結過婚的老女人而言,收藏就是她唯一的愛好,比起男人這些價值連城的古董更能讓她安心,至少它們不會變心。
是的,他沒想過要動這些古董,一來他那小心翼翼的姑姑一定給這些古董買了保險,要銷贓的話沒那么容易,而且還很容易被發現,二來,他犯下的是命案,帶著這些東西上路,就算不會被警察發現,也會被那些經常竄門的鄰居給認出來。
比起錢,他更在乎自己的小命,所以果斷地放棄太冒風險的舉動。
抿嘴微笑,薛飛杰走到行李箱前,打開字畫,笑瞇瞇地欣賞著,眼底盡是贊嘆的神色,這副字一賣,他不僅可以還上欠款,還可以留點剩余。摩挲著下巴,他開始算計著用這些錢買點什么好東西,或者做點什么投機倒把的小生意,從中撈點好處。
“呵呵,
我的轉折點到了,只是有點可惜,”薛飛杰一邊搖頭,一邊自言自語地說道,“濺了幾滴血在上面,破壞了整體的美感。”
伸手,他將手指覆在血液上,試圖將它擦去,哪知手指才剛一觸到那里,指尖就傳來觸電一般的刺痛感。猛得收回手指,薛飛杰奇怪地皺起了眉頭,試探著小心翼翼地捻了捻手指,那陣陣發麻的感覺不像是幻覺。
恍惚中,他依稀發現黑色的毛筆字變成了刺眼的紅色,一股冷氣從字里撲面而來,還來不及眨眼看清怎么回事,一冷颼颼的感覺襲上了他的脖子……
……
琴語兮站在酒店前的草坪上,抬頭,看著像火柴盒一樣的建筑,從外觀上看,這房子有幾百年的歷史了,從頭到腳都是綠色,在幽暗的暮色里散發著綠盈盈的昏暗顏色。那是青苔的顏色,墻面上還纏滿了爬山虎,從一樓到三樓,沒有一處落下,這里的空氣顯得格外濕潤,或許白天這里看上去生機勃勃,但是到了晚上就顯得陰森、恐怖。
酒店的外墻是普通的青灰色,這是琴語兮從店門前掛牌匾的地方看出來的,這也是整棟建筑唯一保持著原色的地方。
睨眼,瞄了一眼大堂里的情景,亮堂堂的復雜燈飾把一樓照得燈火通明,柜臺是典型的英式柜臺,一個收銀機,一個英式鈴鐺,用來呼叫服務人員的。后面的墻上掛滿了鑰匙,按照樓層和房間號整齊排列,幾把舒服的沙發椅放在大廳中央,靠墻的櫥柜里放滿了各個時期的洋娃娃,雖然看不真切,但琴語兮還是知道那是純手工制造。
琴語兮抿嘴一笑,朝酒店背后的大樹走去,選好了下腳的地方,縱身一躍,直接躥上了二樓。
站在走廊上,她雙眸微縮,尋著先前嗅到的一絲灰塵味漸漸朝目標靠近。
突然,走廊拐角最靠里的房間里傳出一低沉的悶哼聲,隨后,“撲通”一聲,像是什么東西倒地的聲音。
琴語兮心里一凜,用肩撞開房門后,閃身進了房間。
整個房間仿佛才下了一場血雨,四周的墻壁上全是噴射上去的血液,微風一拂,她甚至還能感覺到掩藏在血液里的溫度,那溫暖的感覺像極了擁抱時的舒心。濃重的腥味彌漫在房間里,讓她不適地皺起了眉頭,她還是不習慣這種甜膩的味道,這種味道不符合現在的這副場景。
血泊中靜靜躺了一名男子,腦袋朝下,琴語兮無法看清楚他的模樣,脖子處那道猙獰的血口子肆無忌憚地張大了嘴,仿佛在大口喘息著,她甚至能看到被割斷的氣管和動脈血管,從這噴射的強度來看,是一刀致命。
只是……
琴語兮皺眉,環視了周圍一眼,她總覺得這個現場和先前看到的有點不一樣,可又說不上哪里不一樣。
樓下突然傳來了凌亂的腳步聲,夾雜著窸窣說話的聲音,一定是剛才她撞門的聲音驚醒了酒店里的人,現在他們正尋著聲音趕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