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他們還沒上來,她在屋里尋找著字畫的蹤跡,卻徒勞的發現同上次一樣,連氣味也沒留下,怎么會這樣?
慌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琴語兮眉心一沉,從窗戶上縱身朝外一躍,消失在茫茫的暮色里。
……
古家小樓,琴語兮臥室。
斜靠在飄窗前,琴語兮郁悶地盯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雖然是夏季,但氣壓還是沉悶的可怕,黏糊糊的濕氣拂在手臂上,讓人感覺很不舒服,身上一直就沒涼爽過,像是籠罩在一熱乎乎的蒸籠里,汗水一直黏在背心上。
“又要下雨了。”
琴語兮嘆了一口氣,雖然她喜歡下雨,但是不喜歡悶熱的天氣,再加上下午還要去“站亭”打工,要是下了大雨,咖啡店里就會聚集一群沒地方可去的顧客,這也就意味著她有忙不完的活,一想到這里她就很煩躁。
伸手,拿起放在腿邊的早報,她的目光落在了小鎮新聞那一版,雖然占據的篇幅不大,內容也很含糊,而且警方把最后的結果歸結到了連環兇手身上,不過……
琴語兮漆黑的雙眸一縮,眼底閃過一抹異樣,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昨天晚上她和古迦南進到那棟小樓看到是只有壁爐那面墻上有血液,而在酒店客房里她看見的是整個房間四面墻上都有血液的痕跡,這兩處不算明顯的區別意味著……這兩次事件不是同一人,或者說不是同一只鬼所為。
這是她昨天晚上一夜未睡回憶起來的細節,用力拍了拍因為缺乏睡眠而變得一團糨糊的腦袋,琴語兮微微一笑,背著背包朝樓下走去。
站亭。
與琴語兮預計的一樣,咖啡店里聚集了一對對兒的年輕人,周末本是約會增進感情的時間,卻因為一場即將到來的暴雨而改變了眾人原本的計劃,也增加了她的工作量。
站在大門前的遮陽棚下,琴語兮手里拿著托盤,無聊地看著街上的風景。
氣壓還是一如既往的沉悶,那種黏糊糊的感覺從未褪散,無聊地嘆了口氣,她琢磨著晚上是不是再去尋尋那幅字畫的蹤跡。
“語兒,快下雨了,怎么不進去?”幸霖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她身邊,順著她的目光望向了街道。
“里面太悶了,出來透透氣。”琴語兮拿起手里的托盤扇了扇,濕潤的空氣讓她覺得莫名的煩躁。
“對了,這次希望我幫忙嗎?”幸霖微微一笑,抿嘴看著她。
琴語兮搖頭道,“不了,還是我自己來吧。”
她不喜歡讓別人插手她的事,就算困難再大,她都會自己想辦法解決,一是因為自己好強,二是因為她的“占有欲”,她把獵物看做是自己的所有物,從不輕易讓人染指。
“怎么,怕我和那小子打起來?”幸霖眉梢輕挑,一副輕蔑的模樣。
嗯?
這話把琴語兮問住了。
她本沒有細想過,被幸霖這么一問,她自己都糊涂起來,究竟是顧及到古迦南的感受,不愿幸霖出手,還是她好強的性格,不
想別人動她的東西。
抬頭,盯著他看了幾秒,琴語兮隨即笑道,“那到不是,只是我喜歡單獨行動。”
“你呀,”幸霖無奈地搖頭,“從小到大還是這么好強。”
沖幸霖吐了吐舌頭,琴語兮準備回到店里,卻不想頭發被紫藤花藤蔓給勾住了。皺著眉頭扯了扯頭發,她無奈地發現越扯纏得越緊,連頭皮都隱隱作痛起來。
“我來吧。”幸霖失笑地搖頭,“你這么毛躁可不行。”
“怎么,嫌我毛躁了?”琴語兮腦袋朝幸霖靠了過去,睨著眼角看著他。
“我怎么敢,”幸霖小心翼翼地替她捋著頭發,手里的動作很輕,“我要是嫌棄你毛躁,也不會乖乖地跟在你屁股后面到這里打工了。”
琴語兮吧了吧嘴,一副“這還差不多”的神情斜睨著他。
“語兒,你們在做什么?”
古迦南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了兩人身后,手里拿了把還在滴水的傘,臉上的神情比天色還要陰暗。
“喏,就是你看見的這樣。”幸霖笑瞇瞇地看著他,用惟恐天下不亂的語氣挑釁地說道,而手里的動作也愈發溫柔。
“姓幸的,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是不是?”古迦南危險地緊了緊眼,手里的傘被他捏得“咔咔”作響。
“耳邊沒有風,只有雨。”
幸霖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古迦南,他的話音剛落,古迦南已經朝他襲了過去,手里的傘像把鋒利的長劍直刺他的面門。
微微一笑,幸霖腳尖一轉,身子朝左挪了半寸,躲開了這犀利的一擊,凜冽的劍氣帶著強勁的風,拂起了琴語兮的長發。
皺眉,琴語兮看著怒氣沖沖的古迦南,她實在不明白,這家伙的脾氣怎么說變就變,好好問話不行嗎,武力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途徑,更何況,她還什么都沒做!
古迦南見自己的第一招落空,手腕一轉,手里的長傘橫向朝幸霖掃了過去,幸霖凌空一躍,落在了另一邊,將手里的托盤當做武器,朝古迦南攔腰斬去。古迦南重心一移,身子朝后半傾,借著躲避的力道再次用勁,兩人隨即糾纏在了一起。
琴語兮站在一旁,先朝店里望了一眼,好在大家都忙著自己的事,再加上他們站的方位正好是死角,所以沒有人發現他們這里的動靜。看著那兩個糾纏著的身影,她咬著唇插了進去,趁事情還沒鬧大,先把這兩人分開再說。
琴語兮的加入,讓這兩人始料未及,兩人正好處在古迦南進攻,幸霖防守的狀態,古迦南來不及收手,手里的傘朝琴語兮揮了過去。力道之大,下手之狠,讓琴語兮一愣,動作慢了半拍。
她從未想過古迦南會下這么重的手,雖然他原本的目標是幸霖。
而處在防守位置上的幸霖,此時身體重心降得很低,來不及把琴語兮拉離劍氣波及的范圍,古迦南手里的傘就斬了下來,隨即周圍也跟著安靜了。
琴語兮呆滯地看著他,只覺得脖子后面冷颼颼的,還有雨點鉆了進去,順著脊
柱往下,后背很快就被浸濕了。
垂下眼簾,看著靜靜躺在腳下的長發,琴語兮眼里灌滿了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到了嘴邊,咸咸的。
水草一般的長發躺在地上被雨水浸泡,像個毛茸茸的,卻已經沒有生命的動物,任憑冰冷的雨水沖刷在它身上。
古迦南心跳漏了一拍,慌忙朝前一步,卻不想他才抬起腳,就迎上琴語兮疏離的雙眼,薄唇輕咬,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語兒,有沒有受傷?”幸霖扔下手里的托盤,朝琴語兮走了過去,卻在同樣邁出一步后,被琴語兮冷漠的眼神制止住了前進的步伐。
“語兒……”古迦南撐起手里的傘,支到了琴語兮的頭頂。
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琴語兮只覺得身體僵硬得無法控制,最后望了一眼安靜躺在地上的長發,她撇下兩人,在雨中慢慢前行。
古迦南愣了愣,從地上揀起那束長發,追上琴語兮,將手里的傘支在她的頭頂,默默跟在她身后。
……
古家小樓,琴語兮臥室。
洗完澡,換好衣服,琴語兮就抱著雙腿坐在飄窗前,靜靜看著窗外,兩個多小時了,連姿勢也沒變一下。淅淅瀝瀝的雨水打在窗戶上,發出像豆子撒在地上一樣的噼里啪啦聲,屋外模糊一片。
古迦南手里拿著洗干凈的斷發,猶豫地站在陽臺上,偷偷看著屋內的情況,徘徊了許久,卻始終不敢靠近。他怕看見琴語兮冷漠的眼神,就像她受傷那晚一樣疏離,呆呆站在門外,他的心里并不好受。
琴語兮早就聽到陽臺上的動靜,沒打算理他,到不是因為生氣,其實,對于頭發被斬斷,最初她心里是很生氣,不過對她而言,長發沒那么重要。
這頭秀發她雖然留了很久,本來作為獵人,她更青睞短發,不僅利索還很方便,最適合她這種粗枝大葉慣了的人,打理起來也很省事。但高二那年,被新來的鄰家大哥哥夸獎,這是第一次有人對她說,如果她留長發一定會很漂亮,于是,她才蓄起了長發。
呵呵,原來不管她再怎么不拘小節,內心還是很小女人,希望別人夸她漂亮,希望成為眾人眼里的焦點。
“語兒……”
琴語兮黑著一張臉,抬頭看著站在自己身邊,似乎猶豫了很久,終于鼓足勁兒開口的古迦南。
“我……我把它們洗干凈,吹干后束了起來。”古迦南囁嚅地遞上手里的長發。
漆黑的顏色,毛茸茸的一團,溫順地耷在他的手心里,粉紅色的蝴蝶結特別顯眼。
“丑死了,你見我系過粉紅色的蝴蝶結嗎?”琴語兮吹胡子瞪眼地看著古迦南。
“我……”古迦南語塞,不知道該說什么,頓了頓,終于還是小聲說道,“語兒,對不起,我……”
“頭發要長長需要很多營養……”琴語兮睨著眼角看著他,溫吞吞地說道。
“那你想吃什么,告訴我,我做。”古迦南非常有覺悟地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