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休息了幾日后,便開始投入到自己的事業中,姜鈷魯給了她足夠花銷的銀子,又派了兩名侍衛給她使喚,有人有錢,辦起事情來便容易了許多,凌霄十分慶幸于殷曜月的資金雄厚,且他也愿意資助她。
凌霄花了幾天的時間,在城北尋了個鋪面租下來,休整一番,貼了招工的啟示,尋了藥材商人訂了一批藥材,便等那藥材到貨,就可擇日開張了。在這個鋪面的斜對面有個小小的酒肆,老板是個三十來歲的少婦,容貌姣好,身材與脾氣同樣火辣,大叫都叫她‘姚娘子’,酒肆不大,生意卻很好。
凌霄喜歡她家的楊梅酒,酸酸甜甜十分好喝,忙碌了些時辰后她便會請這兩個幫手去喝上幾杯。
這兩個侍衛是一對孿生兄弟,一個叫常手一個叫常足,聽說他們父母取名字的時候是希望他們兩個手足情深,相互扶持,因為是孿生嘛,所以長得很相似,凌霄很多時候都會叫錯他們的名字,他們兩個開始的時候還會糾正一下她,到后來索性就不去糾正了,她叫的是誰的名字,便把自己當成是她叫的人便是了。
他們作為殷曜月的近衛,被指派來給凌霄當幫手,最初心里是有些不情愿的,最主要還是凌霄和殷曜月拜堂那日,她那生猛另類的表現,把他們給驚駭到了,不過相處幾日下來,發現她還是很正常的,對他們也十分友好,從來不端女主人的架子,還時常請他們到對面的酒肆喝點兒小酒,吃點兒小食,連王爺與他們說的話都比以前多了些,雖然多是詢問有關夫人的日常事情。
“你們可見過了分封到此的益王?”旁邊有一桌酒客,是三個女人,才坐定,酒還沒上,便已聊開了。
“才來不到半月,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哪有那個機會得見啊。”
“那日我隨我家丈夫去州府衙門送魚,遠遠地看到過一眼,嘖嘖嘖,我這輩子可從未見過那般好看的人物。”
“這才幾日的功夫啊,全城上下多少未婚的女子都偷偷去那王府附近轉悠,就想看上那么一眼。”
凌霄微微蹙眉,難怪好像王府外的那條大街一日比一日熱鬧,原來都是去看殷曜月的。
“可惜了,益王已經成婚,聽說就在幾天前,沒有大肆操辦,聽說娶的也不是正妃的頭銜,不過,聽說那位夫人,豪放極了,堂還沒拜完,就撲到益王的懷里直嚷著要與他洞房。”
“嘖嘖嘖……不是說他們中原南方的女子溫婉含蓄嗎,竟比我們這些西陲蠻夷的女人還要放得開啊?!?
凌霄一口氣沒提上來,被梅子酒嗆得好一陣咳嗽,對面兩兄弟時不時地瞅一眼窗外,時不時地偷偷瞄一眼凌霄,時不時地相互對視一眼,因為憋笑臉上的肌肉都有些扭曲了。
那邊三個女人還在繼續瞎聊,“聽說益州下面好些個郡縣的大人來覲見益王,送了不少美女來討好,門都沒讓進,又被送了回去,想來是不夠奔放吧?”
“可見,咱們這位益王只好這口兒,奔放,哈哈哈?!闭f著還風騷地撩開自己的衣襟一角,露出一條若隱若現的**,幾人笑得前仰后合。
“益王那般俊美高貴的男子,就算是被他摸上一把,我恐怕就會幸福得暈過去,若是再被他親上一口,死了我也愿意。”
“就你這點兒出息,那益王的夫人,天天被他又摸又親又睡的,豈不是胎都投好幾回了?!?
“可不是,****唄,哈哈哈?!睅讉€女人再次笑得直不起腰來。
彪悍~!凌霄不停抹額,這里的民風實在是太彪悍了,恐怖,這里的已婚女人太恐怖~!
入夜,一番溫存后,凌霄躺在殷曜月的懷里,翻來覆去睡不著,折騰得殷曜月也不能入睡,將她緊緊箍著不讓她動彈,“你烙餅嗎?”
凌霄不能動彈,只能靜靜地盯著他光潔的下巴,和脖頸上時不時滑動的喉結,“公子……”凌霄一直習慣了這么叫他,改不了口,殷曜月也從來不糾正她,隨她怎么叫。
“嗯?”
“你知不知道,你才來益州,外頭便有好多的女人惦記上你了?”
“知道,不光是益州,在京城的時候便有很多女人惦記我?!?
凌霄對他的‘自知之明’很是無語,撇了撇嘴,“她們還意淫你,難以想象,你都不知道被多少女人在思想里蹂躪了千萬遍了。”
殷曜月微微蹙眉,凌霄的話讓他全身都有些不自在,但很快又微微地笑了笑,“你這是吃醋了?她們的思想我又不能左右,你這醋吃得好沒道理?!?
“我沒有?!绷柘鏊啦怀姓J,嘀咕了一句,“就是覺得我的男人被那么多女人覬覦惦記著,心里有點兒不舒服。”
殷曜月笑容更大,輕輕地在她額頭落下一吻,似誓言一般地跟她說,“我是你的,你一個人的。”
“你最近在忙些什么?”前日凌霄收到了京城來的信,兩封,一封是葉蓁寫的,一封是梁弘毅寫的,她得按照與殷元青的約定回信,寫了長長的一篇,但發現都是一些有關殷曜月的日常生活,一點兒都沒有涉及到他工作方面,自己若隨便編造怕是不好糊弄,總得有點兒真材實料才行。
“了解益州境況,比如山川河流、民眾的生活習慣、文化、糧食作物、經濟作物、圈養的牲畜、放牧的牛羊、西邊的部落與東面的蜀人相處的情況……”
凌霄只是隨便一問,沒想到他卻答得這般仔細。
“這幾日我在城中,也大抵了解了些情況,發現這益州州府之地雖然不大,人卻十分復雜,不光是長相、穿著、性情都有明顯的區別?!?
“這里雖然現在是南國的治下,為一州之地,先前卻是由很多個族群組成,東南靠近中土,受中土文華熏染最早,他們的生活習性便與南國無大差異,且因氣候適宜,以種植為生,村落固定,人民生活尚可過得去,越往西北,越是散亂,邊塞之地多以游牧為生,居無定所,也最是難以管教……益州城位于中心之地,自然是各族交匯……霄兒,你若看到那些穿著服飾怪異,信仰不同的人,莫要去嘲笑他們,他們會生氣的……”殷曜月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完全隱沒于寂靜,睡著了。
半個月后,凌霄的藥鋪開張了,因為沒招到人,便只能將就著把現有的人手一個當兩個用,凌霄讓常手惡補了一下藥材的名稱,雖然他沒有習過醫,但好在識字,也懂看秤,只要按照凌霄開的方子抓藥便可,至于每一種藥材的辨別和分箱凌霄都是親力親為,常足就充當跑堂的,招呼病人落座等候,凌霄坐診于醫室,因為是才開張,信任的問題,來抓藥看病的人寥寥無幾,就算是住在城北的人生病了,也還是會選擇多走些路去城南的那家老藥鋪看病。
但就算是沒什么病人,但三個人看顧一個藥鋪,鋪子里的雜事也不會少,多數攤到兩兄弟身上,雖然兩人都是練武之人,有的是力氣,身體上并不覺得多累,就是不能抽身別處,又都是些瑣事,連練武的空閑都沒有,又怕太久了一身武藝荒廢,只能在晚上加練,也是夠折騰的,都一心指望著早些脫離這苦?;氐剿麄兊氖绦l隊伍去,于是但凡有來應聘的人,兩兄弟便格外熱情招呼,端茶遞水殷勤備至,搞得人家還以為這是個黑店,騙他們來做伙計,實際是暗中劈了做什么見不得光的‘靈丹妙藥’。
直到有一日一個叫莢蒾的姑娘的出現,這兩兄弟的心才算穩固在了藥房,穩固在了凌霄的身邊。
那是個清晨,三人正在做開門迎客前的例常灑掃,常手負責他的柜臺區域,常足負責他的大廳區域,凌霄則拿著方帕子擦拭門口的門框,突然就從斜對面傳來一聲戾喝,“你這小叫花子~!光天化日偷東西~!我忍你好幾天了~!”然后就看到一個衣服襤褸,全身臟兮兮的乞兒被推搡到了大街上。
攆她的是個包子攤攤販,那人和他賣的東西一個姓,姓包,具體叫什么名字凌霄不知道,只聽到這幾條街的人都叫他‘包子哥’,三十多歲還沒娶妻,每天早上就在姚娘子酒肆前的檐下空地上支個攤兒,聽說還是姚娘子眾多追求者的其中之一。
小乞兒被推搡了那么一下,沒站穩,摔了一跤,但她很快就從地上爬了起來,順手撿起了掉在地上的一個包子,在臟衣服上隨便拍了兩下就往嘴里送。
包子哥還在那兒罵罵咧咧,大概說的就是這乞兒已經連續來偷了他好幾天的包子了,前幾天他還存著一份善心,雖然語氣也不算好,但也只是提醒,但她不知收斂,繼續來偷,他本來也不是什么富戶,也沒那個廣闊的胸襟,終是忍無可忍動了手。
圍觀人中有個挑擔子的老者,是從城北那邊過來的,說,“這丫頭半個月前我便見她在城北晃悠了,白天偷東西吃,晚上和乞丐搶地盤睡,想必是在城北混不下去了,被趕到了城南?!?
“丫頭?”人群中有不懷好意之人聽說這是個女娃,心中生出邪念,不管在哪里,都不乏好人和壞人,販賣人口雖是禁令,刑法嚴苛,但依然不能阻止這陰暗生意的存在,特別是那些流離失所,落難他處的婦女兒童,就更是這些人的目標。
有人便已上前揪住了那乞兒的衣領,伸手便去撩她的頭發,想要看一看她的長相,剛一撩開,便如同被蛇咬了一般,慌忙甩開她,后退幾步遠,還不停地把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晦氣,一臉的痘子~!”
“呀,該不會是天花吧?”
“哇……”此話一出,眾人皆散,深怕跑慢了一步就被傳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