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霄醒來睜開眼的時候,看到殷曜月一張俊顏近在咫尺,眼尾上挑,正笑意盈盈地看著她,見她醒了,溫柔地親吻她的額頭。
凌霄下意識地推開他,遠離他熱燙的懷抱,“黏糊糊的,不舒服。”突然又覺得在人家正溫情脈脈的時候做出這樣煞風景的舉動,實在有些不妥當,本想道歉,卻看到殷曜月似乎并沒有生氣,眼底的笑容尤在,心想,果然,男人這種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只要把他喂飽了,他的心情也會好得出奇,自然,她的日子也會好過許多。
就這樣,凌霄和殷曜月和好了,凌霄再次搬回了殷曜月的房間,和好后的兩人比之前更如膠似漆,殷曜月的心情大好,甚至臉上的笑容也多了幾分。
王府上上下下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壓抑了多日的知信在看到拯救了他們于水火中的凌霄,打心眼兒里感激不盡。
看到凌霄春風得意,滿面紅光的樣子,言修竹突然心里就冒出了點兒壞水,原本說過兩天就離開的,突然又決定要多住幾日了,而且還要求搬到殷曜月的王府去住。
殷曜月雖然心中不樂意,但看凌霄難得那么高興,便也作罷,讓嚴大娘收拾了一個院子出來給他住。
這言修竹一住進來,殷曜月便是后悔也來不及了,接下來的日子,殷曜月一從府衙回來,便被言修竹纏著,吃過了晚飯非要拉著他下棋,一下便到深夜,殷曜月若不作陪,他便朝他不停拋媚眼,用口型說了‘梁弘毅’這三個字,等他回房的時候,凌霄已經睡著了,看著她熟睡的樣子,他又不忍心吵醒她,到第二天早上想補一下課,與她溫存一番,言修竹那不要臉的便已在門外大叫連連。
殷曜月對言修竹是恨得不行,但他身份特殊,又是凌霄的師傅,不說別的,對凌霄的恩情是很大的,他動不得他,卻是無奈得很。
好不容易才等到言修竹使壞到心滿意足離開,便是到了仲夏時節。
南國的‘夏節’又稱女兒節。這一天祭祀龍祖,觀看面具舞,沐藥湯,吃粽子,斗百草,相互贈送香包,出嫁的女兒歸寧回娘家,雖各地側重不同,但都十分重視。
而今年尤為盛大,只因今年的夏節正好是夏至這一日,是一個十分吉祥的年份,加上殷恒在這一年即位,便大肆渲染他的‘天定之選’,下旨各州縣隆重操辦此節。
這天一大早,嚴大娘和莢蒾便到近郊的山上采了菖蒲、艾草之類的草藥,回來煮成沐湯,讓府里上上下下所有人洗了澡,仲夏之節,陽氣旺盛,萬物至此昌盛,是草藥一年里藥性最強的時候,用藥湯洗澡,可祛病防疫。
家家戶戶在大門上插了艾草菖蒲亦或者桃枝。
中午大家便開始包粽子,各種餡兒的,凌霄不大喜歡糯米的食物,不過圖個開心熱鬧,也動手包了幾個,吃了一個小的。
然后又做了五毒靈符和香包,莢蒾非要把兩個都掛到凌霄的身上,說驅邪功效翻倍。
州府祭祀龍祖的活動在酉時便開始了,作為益州最尊貴的人,殷曜月是需要作為重要人物參與祭祀,所以他們很早便出了門,去了益州中心位置的祭臺,這個祭臺還是近一個月才完工的,為的就是這次的祭祀活動。
凌霄一出門便將面具戴上,不管是在京城的時候,還是在益州城,凌霄都很少與殷曜月一同出入,因為她總是怕被太多人知道她與殷曜月的關系,被那些愛慕殷曜月的人當成了嫉恨的活靶子,少一事比多一事好。
他們到祭臺位置的時候,那里已經圍了許多人,里三層外三層,人流涌動,殷曜月囑咐常足和莢蒾看緊了凌霄,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殷曜月剛出現在祭臺的邊沿,便聽到一群女人的叫喊聲,站在人群后面的那些女人為了一睹殷曜月的容顏開始朝前面擠,機會難得,畢竟殷曜月極少像今日這般在公共場合露面。
人本來就多,這些女人又忘乎所以地在人群里鉆來鉆去,凌霄便被擠來擠去,只轉眼的功夫,莢蒾和常足便被擠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凌霄不知道被哪個用力推搡了一下,她腳下不穩,便順著力道撞到了前面某個人的背,那是個男子,身材十分高大健碩,鶴立于人群之中,凌霄一頭撞到他的背上,他竟是紋絲未動,反倒是凌霄被他銅墻般的后背彈了一下,不但臉上的面具被撞掉了,額頭也被磕得生疼。
面具在朝下面掉的時候,又正好被他凸出的臀部擋了一下,凌霄趕忙去將還未掉到地上的面具搶救回手中,一邊向他道歉,雖然他似乎一點兒沒受到傷害,但畢竟是凌霄撞的他。
“對不起,對不起。”凌霄把面具抓回了手中,抬頭的時候,發現那人已經轉身看向了她,他的臉上也戴了面具,除了那一雙如星辰一般的眼睛,臉上別的部位沒有露出半點。
他就那樣靜靜地看著凌霄,沒有回話,也沒有別的舉動,他與殷曜月差不多高,因為兩人離得近,凌霄要看他的臉,必須仰著頭,僵持了一會兒,便覺得脖子酸痛。
凌霄以為他是生氣了,便又道了一次歉,“真的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故意的,你莫要生氣。”凌霄說著還轉頭找了一下常足的身影,心里想著,若這人要動手打她,她定然是跑不出去了的,見他一身玄色勁裝打扮,干凈利落,四肢修長健壯,可見是個練家子。
凌霄忙取下腰間的一個香包遞給他,“這個是用五色絲線做的香包,里面有很多種藥材,有祛病防疫的功效,夏節之日,人人都要佩戴的,不然死了會變妖怪的。”凌霄之所以會送他香包討好,因為她發現這里幾乎人人都會佩戴的東西,他身上卻沒有。
“謝謝。”他接過凌霄手中的香包,說了一聲謝謝。
凌霄這才松了一口氣,這時祭祀已經開始,凌霄的注意力轉移到臺上,可是她差不多已經被擠到了人群的最外面,她身材又偏嬌小,得踮起腳尖才看得到殷曜月的上半個身子。
“你……需要我幫你嗎?”
凌霄轉頭,發現剛才被她撞到的那個男子已經站在她的身側,此時正側著身子看著她。
凌霄愣了愣,確定他是在和她說話,但卻沒有聽明白他的話中之意,“什么?”
“我可以把你舉起來,這樣,你就可以看得更清楚了。”
凌霄好一番驚訝,雖然看他的身材,把她舉起來應該不是什么難事,但舉起來這個動作,在男人和女人之間,不是一個十分親密的舉動嗎?他不懂男女授受不親?不過聽他說這話的時候是很真誠的,真是個熱心人。
“不用了,謝謝,我其實對祭祀活動沒有太大的興趣。這里祭祀完了后,等會兒的解粽游戲和猜百草游戲才是我喜歡的,街上隨處都可參加,可熱鬧了。”
“哦……在我們北國,是不興這個節日的。”他一直是側身看著凌霄的,從祭祀開始他便一眼都沒有看過祭臺的方向,而且自從凌霄與他說話,他好像很快就跟她熟絡起來,“我們北國把這一天叫做惡月惡日,是不吉的一天,有些深信的地方若家中有未滿周歲的小孩,也會將小孩送回外祖家躲藏避惡。”
“原來你是北國人啊,你來南國經商的?”
“我來找人。”
“這個人一定對你很重要。”益州這個地方,離南北國邊境是很遠的,且益州的北面有個西涼國,所以,若要從北國到益州,走最近的路線便要經過西涼國,不遠千里跋山涉水來這個地方找的人一定很重要。
他點了點頭,“日思夜想。”
原來找的是他的愛人?凌霄心里這般想著,正要問他是否找到了,身后突然響起殷曜月的聲音,“霄兒。”
凌霄轉身,殷曜月便站在她身后不遠的地方,一身白衣勝雪,清雅絕倫。
“我夫君來找我了……”凌霄準備與那人道別,回頭的時候發現那人已不在身邊,便也沒多想,重新戴上面具,走向殷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