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的法子說簡單也不簡單,說難也不難,個人實力占三分,機緣就要占七分了。
她趁著幫殷曜月換藥的時候偷偷拿了解藥,幫拓跋禹解了毒,又從拓跋禹身上偷了他的金牌。
拓跋禹身體強健不同凡人,吃下解藥幾個時辰就恢復了體力,看著凌霄歡喜得不行,臉都快笑爛了,把凌霄當寶貝一樣抱了又抱,還說要帶她回北國,把他擁有的最好的東西都給她,還承諾要娶她,以后要她生的兒子繼承他的位置。
那歡欣鼓舞的樣子,似乎已經跟她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
凌霄一方面實在有些招架不住這家伙的速熱性子,一方面又為對他的辜負感到愧疚,但總之,救了他,她是不后悔的。
凌霄以要回家收拾行李并承諾第二日就來與他匯合為由離開。
當凌霄拿著從拓跋禹那里偷來的金牌到殷曜月的面前時,他本以為殷曜月會很驚喜,卻沒想到,他看到金牌的那一刻,神色竟然瞬間冷到了極致,甚至還一閃而過了殺意。
“你這金牌怎么得來的?”知信也是難得的一臉凝重。
“從拓跋禹那里偷來的。”凌霄老實回答。
這時殷曜月已經發現身上的解藥不見了,好不容易壓制下暴怒,跟知信交代,“我們恐怕已經暴露,發信號,讓青玄撤離。”
知信用恨恨的目光將凌霄凌遲了一遍,從懷里拿出個沖天炮仗的東西往天上放了兩聲。
凌霄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意識到自己是不是闖了什么禍事。
知信放完信號彈,從凌霄手中一把抓過金牌便去攙扶殷曜月,“公子,走吧。”
殷曜月起身走了兩步,回頭看向一動不動站在原地的凌霄,知信似乎會意了什么,抽出腰間的長劍就要朝凌霄砍過去,凌霄嚇得魂飛魄散,慌忙飛奔躲閃。
“帶她走。”在知信準備將劍直接扔出去殺凌霄的時候,殷曜月淡淡說到。
“啊?!”知信當場愣住,有點兒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凌霄壞了公子那么大的一個計劃,他非但不殺她,還帶她走?后又心想,想必公子是有公子的計量,這才住了手,拽了凌霄就走。
幾人從后山的另一條小路出去,因為凌霄被知信拽著,腳下跟不上,踩了坑又扭了腳,幾乎一路上都是被知信給拖著走的。
三人走到城南一個小街巷,進了一個小院兒,那里竟然有兩匹馬和兩套北國軍隊的軍服,殷曜月和知信兩人換上衣服,殷曜月率先上了馬,知信正要把凌霄抗上自己那匹馬,那邊殷曜月又說到,“把她弄過來。”知信又不得不把凌霄抗到殷曜月的馬上,原本知信是把凌霄放到殷曜月的后面,殷曜月又將凌霄提到了他的前面,用寬大的披風將她整個人都攏在了里面。
兩人行至南城門,那里守著的不僅有涼兵也有魏兵,殷曜月亮出拓跋禹的金牌,只說奉命出城辦事,那金牌是拓跋禹的隨身之物,有魏國兵符的特有符號,自然不敢阻攔。
他們剛出城不多時,后面就來了追兵,凌霄從殷曜月的披風縫隙看出去,遠遠的,看到那奔騰的幾十騎,為首之人高大魁梧,英姿勃發,正是拓跋禹,眼看著他們就要被追上,中途突然殺出幾十騎阻攔拓跋禹一行,穿的卻是南國軍服,殷曜月才得以逃脫。
不過拓跋禹很快就沖破防線繼續追擊他們,跟著他的只有他舅舅白沓,一直追到白雀鎮外,白沓拉住拓跋禹,阻止他繼續追下去,“前面就是白雀鎮,殷曜月的一部分兵力駐扎在此處,你我勢單力薄,再往前便是有去無回了。”
拓跋禹一雙劍眉微擰,看著漸遠的那張從殷曜月披風里露出來的凌霄的小臉兒,又氣惱又不甘,搭在弦上的箭矢終究沒有發出去。
拓跋禹似立誓一般說到:“舅舅,終有一天,我要殺了殷曜月。”
殷曜月回到白雀鎮南郊的駐軍地,因為這一番奔波,胸口的傷裂了,血漬侵出衣服,有好些蹭到了凌霄的臉上,她頭發又凌亂,看起來說不出的狼狽。
她一直默默不語,殷曜月此刻全身散發著寒氣,她更是離得遠遠的,他坐在營帳中間的椅子上,她便幾乎站到了營帳的角落。
知信跟進來,也只是在下面站著,不敢說話。
不一會兒,就有兩個參將進來拜見殷曜月,但這冷到極致的氛圍也不敢說話,不敢多問什么,直到一個叫青玄的副將進來,這個青玄副將身材不比知信健壯,是屬于精瘦靈活類型的,五官也沒有知信硬朗,偏柔和,腰間纏著一根鞭子樣的武器,臉上有血跡,氣息不勻,看樣子才經過了一番打斗。
他進來朝殷曜月拜了一拜,接下來便噼里啪啦一陣說不停:“公子,怎么回事?那拓跋禹怎么沒死?本來說好了等他一死,趁著北軍軍心不穩,我便帶著城外的精兵與埋伏在城內的幾十精兵里應外合殺他個措手不及,那拓跋禹中的是公子下的毒,必死無疑啊?怎么就沒死呢?”
凌霄這才知道,自己果真是做了件錯事,殷曜月哪里是逃不出弦城,原來是有別的計劃,誰知道被她一個不留意給破壞了。
知信一個勁兒地給青玄使眼色,青玄還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你們又是怎么暴露了行蹤?那拓跋禹不要命似的追擊你們,好在我及時趕到,可惜了我那隊三十人的精兵,死傷了一半。”
“都下去吧。”殷曜月淡淡地下了命令,看起來有些疲憊。
青玄還有些不明所以,轉身的時候才突然發現站在帳篷邊緣角落的凌霄,她就悄無聲息地站在那里,頭發凌亂,臉上有血污,垂著頭,像個女鬼似的,縱是青玄這樣膽大的軍人乍一看到,都被嚇了一跳,下一刻腰間的鞭子已經朝凌霄甩了過去,好在被知信及時阻止。
“是人是鬼?!”青玄一聲喝問。
“她是言修竹的徒弟,凌霄姑娘,是……”知信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殷曜月,“是個大夫。”說罷拉著他往外走。
“女人?”青玄壓低聲音,“公子竟然帶個女人回軍營?”殷曜月外出打仗,從來不準女人入軍帳。
兩人走到門口,又聽到殷曜月淡淡的聲音,吩咐知信去軍備處領兩套軍服來。知信自然知道是要給凌霄穿的,選了最小號送來。
見殷曜月并沒有要讓軍醫過來的意思,便拿了藥箱過來放下就走了。
所有人都走了,里頭就只剩下凌霄和殷曜月兩個人,“你是要準備在那里站一天嗎?過來!”
凌霄拖著扭傷的腳一瘸一拐地走過去,辨了一下桌案上藥箱里的藥,主動幫殷曜月換了藥,重新包扎了傷口。
經此一遭,殷曜月又重傷在身,疲憊不堪,待換好了藥,便睡了過去,凌霄也趴在床邊打了個盹兒。
晚上知信送來飯菜,多準備了一雙筷子在身上,見凌霄眼巴巴地趴在桌案對面盯著殷曜月吃飯,而殷曜月似乎并沒有要驅逐她的意思,這才把藏在身上的那雙筷子遞給了凌霄。
入夜又送來洗臉水和一床被子,凌霄就著殷曜月洗過臉的水,隨意洗了一下臉上的血污,便小心翼翼將被褥鋪在角落,換好知信送來的干凈衣服,乖乖地躲在被窩里,不打擾殷曜月看文書。
第二天,殷曜月便讓知信把所有伺候他的事情交接給了凌霄,也就是說在此期間,凌霄要負責幫他換藥,清洗他的衣服,端飯,燒水,磨墨……
殷曜月很忙,每天要處理很多的軍務,部署才奪下的這幾個城池的兵力,新舊官員的任用,甚至戰后的重建,根本就沒有多余的時間和精力搭理凌霄。
而凌霄也很識時務,知道自己捅了婁子,很乖地做事,而殷曜月的軍帳中多了個女人的事情不到一天的時間已經在軍中眾所周知,不管是她去火夫那里領飯菜,還是到溪邊去洗衣服,反正只要一出殷曜月的軍帳,她就會受到無數人的眼神圍觀,雖然他們并不敢與她說話,開始還覺得很不自在,慢慢的也就習慣了。
因為才經過了一場場的戰役,軍中也有不少的傷兵,凌霄見軍醫忙不過來的時候,也會主動去打打下手,她雖是女流,但手巧,包扎技術也不錯,很快就得到那幫軍醫的認可,凌霄也就和這幫軍醫混得較熟。
在白雀鎮呆了八九日,殷曜月讓青玄帶著他從京城帶來的一萬精銳先行回去,自己帶著凌霄、知信和十數精衛又去了皋城,在皋城呆了幾日,處理妥當那里的軍務,便不再著急趕路,一路朝南,卻都是繞的荒郊野嶺,大川河流,不離手的都是那些各新城送上來的地理圖冊,晚上的時候他會在那些圖冊上標注或者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