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爺剛進來就見她摔倒了,趕緊過去將她抱了起來,扶她站好。
福晉旁邊的那近身就開口罵子鵑:“你怎麼扶的?怎麼不小心著點呢?弄傷了嫡福晉。”然後眼光掃了我一下,意思很明顯。
十四爺倒也沒理會她,只是幫嫡福晉拍著身上的塵土。
完顏氏溫和地說:“不礙事,小傷。她也是不小心而已。”
心想這女人真夠毒的,這句話看似大度,其實就已經給子鵑定罪了,那主僕倆就等著看戲了。
十四爺抓起完顏氏的手,看了一下還在流血,頭也沒轉就對我說:“婉婷,可有藥膏?”
見他看著完顏氏的樣子,渾然一對老夫老妻的樣子,心裡肯定不會好受,但仍讓子鵑去幫他取來,但由始至終沒責罵過子鵑一句。
我這人天生脾氣硬,如果她今兒是真來和我交個朋友的,倒是會對她好,但如今,巴不得他們快點出去,看著礙眼。
正好這會兒,四爺和十三爺也來了。見到這個情景,互相望了一下,十三爺對我微微偏了下頭,眼神中似乎在問:這演的哪出啊?
完顏氏的近身看見了二位爺,輕輕拉了下完顏氏的衣衫,她們這才請安。打進宮以來,除了對皇上和他的嬪妃還有太子行禮,其他的阿哥我都很少行禮的。所以站那兒根本沒動,完顏氏和她那近身倒是見到有點驚訝。
原本出於尊敬怎麼也是要和四爺問聲好的,其他兩位爺都還不夠班,但其實現在四爺的爵位也和我品級都差不多,所以他也都習慣了,加上其實相處久了也清楚他們都不介意這些虛禮。
讓子鵑給兩位爺奉茶,然後自個兒也坐了下來,懶得理他們。
這會兒離得遠了點,十三爺輕聲問我:“現在可以回答了吧?”
看了他一眼,也沒故意壓低聲音,說了句:“沒事兒,故意找茬的唄。”
四爺和十三爺見我說得那麼直接,倒是意料之外。估計他們認爲我應該還是會給十四爺留點面子的。可是他們不知道,這齣戲正撞上自己心裡最大的忌諱,最恨人勾心鬥角。我最喜歡的生活是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而且最喜歡朋友間坦誠相待的。
十四爺大概幫完顏氏弄完傷口,就對她說:“你事兒辦完了嗎?”
完顏氏見十四爺竟沒問起剛纔的事情,眼裡全是傷心和恨,但臉上卻很平靜。
她輕聲細語的回十四爺說:“妾身適才已經都辦妥了。”
十四爺就對她淡淡地說:“那你回去吧。”
那近身問:“爺不跟我們一起回府嗎?”
十四爺拍了拍朝服上的灰塵說:“不了,你們自己回去吧。”
完顏氏和那侍婢就轉身走了,臨走前完顏氏回頭看了我一眼,眼底全是醋意。
十四爺這會才拍著袖子坐下來,漫不經心地對我說:“我的茶呢?”
沒好氣的冷冷諷刺道:“十四爺,這是你家啊?就算是你家的地方,那現在皇上也是暫時安置我在這兒的,可沒說過我的義務裡面有幫你斟茶遞水這一項的。”
他懵了下,擡頭才發現我臉色非常難看,皺了下眉,“唉!你今兒又怎麼了?”
然後想想又馬上嬉皮笑臉的,也不管旁邊還有人,“吃醋啦?吃醋是好事兒,不吃醋我還要擔心了。”
四爺和十三爺只是喝著茶,不過兩人眼色中都有些驚訝之色,以爲我只是不給完顏氏面子,沒想和十四爺也槓上了。
瞪著他,從凳子上蹭起來很大聲的兇道:“我怎麼了?我今兒早上子鵑給我吃炮仗了。胤禎,你給我聽著。第一、這和吃醋沒關係,但和做人處事的原則很有關係。那些勾心鬥角的本格格不是不會做,是不屑做。第二、拜託你,要扮夫妻恩愛,情比金堅,不好意思,別在我這,你可以回去關了門兒慢慢玩,沒人會嫌你礙眼,也不會有人打擾。第三、誰都別想在我這兒撈到一丁點兒的便宜,別惹我和我屋裡的人,尤其是我姐姐子鵑,惹惱了大家都別想好過。”說完就轉身進屋把門用力關上了。
適才見到四爺和十三爺目瞪口呆得看著自己發脾氣,後來又似笑非笑的樣子,還有十四爺的膛目結舌,進到屋裡反而偷笑了起來。
十四爺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走到門口敲門說:“婉婷,開門。出來有話好好說。我適才不是幫了你了嗎?又沒追究什麼,你不願說子鵑不是我都由著你了。”這下可真把我激火了,乾脆不理他。
只聽四爺在外面說:“十四弟,只怕事情不是你眼睛看見的那麼簡單吧!”
十三爺也說了句:“你我認識婉婷多少年了?她什麼性子你還不知道嗎?不是受了委屈能那麼大火嗎?上次八哥戲弄她,她也只是戲弄回去了。估計有什麼令婉婷動怒的事吧。”
也沒聽到十四爺回答,只是坐在房間裡。想著子鵑受的委屈,竟然哭上了。
哭了好一陣,聽見有人敲門,十三爺在門外輕聲說:“他走啦,出來吧!不是連我們也躲著吧?”
擦了下淚水,打開門走出去,四爺和十三爺見我臉上有淚痕,都楞了一下。在石桌邊兒上坐了下來,枕著雙手趴在石臺子上。
十三爺柔聲問我:“怎麼哭鼻子了?爲這點小事兒值得嗎?有事兒和十四弟商量著解決了就是。幹嘛哭啊?”
擡頭幽幽的說:“你們是不知道。子鵑家本來對我爹爹有恩,爹爹早就頒佈過王爺令,她家以後在科爾沁都是永不爲奴的。可是……可是爲了我,爹爹在我一歲的時候,就去她家把她要了來。從小陪我一起長大,形影不離,跟我姐姐似的,什麼事情都幫我打點得妥妥帖帖。現在還要爲了我受這些憋屈氣。我發過誓今生都會待她好的。”
說著說著,不覺悲從中來,想起這許多年子鵑跟著我受了不少氣,自己不懂事鬧的,和爲了我受的。
十三爺見我又哭得傷心了,從懷裡拿了絲巾給我擦淚。
四爺淡淡地問:“適才發生什麼事兒了?”
一邊抹淚一邊說:“早上他家嫡福晉來找我,是怠慢了些。見她人隨和,又想著怎麼都給十四爺點面子,才陪著她,她和我拉了會兒家常就說要回去了。本就和她沒啥話題,見她要走,就好心叫子鵑去送送。她剛要下樓梯,聽到十四爺的聲音,就故意摔在地上。不是特地找茬兒嗎?”
十三爺想了想問:“怎麼你就肯定是故意的?”
子鵑剛好從茶水房那邊收拾了東西走出來聽見就說:“格格說得沒錯,她是故意的。我明明抓得還算緊的,她故意掙脫了我的手,跌下去的時候手還在地上故意擦了一下,許是十四爺進來的時候沒看到。所以才以爲真是我沒扶好。”
她嘆了口氣說:“她當時掙扎的時候,我本來握的比較緊,她手背上還不小心被我指甲掛傷了。我就說她爲什麼那麼大力想抽手嘛。只怕以後格格要是真嫁給十四爺,在十四爺府日子不會好過的。”
十三爺此時很不自然,端了茶在那兒喝著,估計是子鵑剛纔心直口快地說了那句不該說的。
子鵑也似乎自知失言,對我遞了個眼色,我忙說:“子鵑,我渴了。給我弄點喝的來。”
四爺雖剛纔皺了下眉,卻說:“那又未必!十四弟,你都聽到啦?”十四爺從旁邊的那棵大樹背後走出來,臉上滿是歉意。
原來他三兄弟知道我不會當著十四爺的面兒直接說出原委,但知道我對著四爺和十三爺又什麼都肯講,故意設了個局,套我話來著。
十四爺走過來,想哄哄我的,把頭擰到一邊不理他,其他二位爺只是搖頭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