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到了, 一衆(zhòng)人上前請安,皇上應(yīng)了句:“起了吧。”
見我在,又說到:“婉婷啊, 最近很少進宮來請安, 都在貝子府裡做什麼呢?”
我起身回話:“皇阿瑪, 婉婷在家也沒做什麼, 不過就是看看兵書, 打打瞌睡。”
皇上爽朗的笑了一陣,“你怎的愛好又變成看兵書了?以前喜歡附庸風(fēng)雅,盡看些風(fēng)花雪月的古籍。罰你在家抄佛經(jīng), 又抄到走火入魔,令胤禎逼不得已來請旨免了你的罪。現(xiàn)在竟然又看起兵書來, 總是有新鮮之事令朕對你也膛目結(jié)舌啊!”
我陪笑道:“所以胤禎總說婉婷是癡人, 做什麼事情都會陷落進去, 一發(fā)不可收拾。”
胤禎在旁微笑說了句:“皇阿瑪,她哪是看什麼兵書啊。不過是拿了本《孫子兵法》在那做樣而已, 其實瞌睡是真,看兵書是掩飾而已。不信皇阿瑪考考她,保證她答不出。”
狠狠瞪了他一眼。皇上在旁又放聲大笑起來,“見你二人如今這樣,朕也放心了, 沒對當初賜婚的決定有什麼置疑。”
皇上滿意地看了我們兩眼, 四爺?shù)哪樕珔s好似不太怎麼好看, 他是因爲胤祥吧!
四爺做什麼事情也都是一絲不茍的, 看著他的菜園子就能看出他的心思, 這招以退爲進確實高明。
皇上見他做的這些功夫,一點都不懷疑他是裝出來的, 連每天要做些什麼細節(jié)都能說得出,情不自禁的投向他一個讚歎的目光。
四爺正好轉(zhuǎn)身看見,對我微微一笑,胤禎本也在前面,見四爺轉(zhuǎn)頭看我,他也轉(zhuǎn)了過來,不過臉上本來的笑容立馬消散得無影無蹤。
有時候真的不明白,以前在聽月館的時候,大家都是挺開心的,四爺也如現(xiàn)在一般待我,胤禎從來不說什麼,可現(xiàn)在只要看見我和四爺之間有一點點的表情或眼神變化就不開心。
看見前面有個花鳥亭,於是說了句:“四哥,前面的花鳥亭挺別緻的嘛。”
四爺?shù)故锹斆魅耍⒖陶f了句:“皇阿瑪,既是弟妹喜歡,不如我們?nèi)プ绾危俊?
皇上轉(zhuǎn)頭對我笑了一下,“好。”
胤禎從剛纔開始就一直表情嚴肅,現(xiàn)在更是烏雲(yún)密佈的。
四爺身邊的高無庸也是個通曉的人,還沒等四爺吩咐,他就已經(jīng)自己退下去安排茶水點心了。
皇上坐在正位上,兩邊分別是兩個兒子和兩個兒媳。
胤禎坐下後,輕輕握起我的手,“累了嗎?”此時倒是又溫柔了起來,都不知道剛纔他那表情是做給誰看的。只是搖搖頭。
皇上在邊上看見,欣慰的笑著說:“你二人成婚也有近七年了,恩愛不減當年啊。”
含羞的低下了頭,胤禎倒是臉皮挺厚的說:“當年兒臣答應(yīng)過皇阿瑪一定會照顧好婉婷的,自是會盡心一點。”皇上點點頭。
心想他答應(yīng)的人還挺多的,答應(yīng)皇上,又在我爹爹面前盟誓,那日雖不知他與胤祥之間有什麼奇怪的約定,但也算是答應(yīng)胤祥會好好待自己,看來他也挺不容易,和我在一起承受了那麼多人的壓力。
高無庸端了不少小點心過來,先給皇上試了一下。
四爺說:“這些點心的取材都是園子裡的果蔬,兒臣不知合不合皇阿瑪?shù)目谖叮俊?
皇上回味了一下說:“不錯。”
皇上讓我們也試下,胤禎拿了一塊黃色的糕點給我,看似有點象南瓜和糯米做的。
試了一下,四爺問:“弟妹感覺如何?這個是你嫂子做的,可能手藝不及你。”年氏臉上有點不悅,但也沒出聲。
我笑了笑說:“很不錯,挺清甜的。比我做的可好多了,四嫂果然是心靈手巧。”年氏臉上才稍稍緩和了。
皇上也拿了一塊試了下,“婉婷今日是否身體不適?”
心一下咯噔沉了下去,胤禎聽了臉上露出擔(dān)憂之色,將我手上那塊拿了過去,試了一下,也皺起了眉。其實心裡知道那糕點放了太多糖,太甜,有些膩了,但不好在他們面前拂了年氏的面子。
皇上放下手裡的點心說:“甜得有點膩了。胤禎晚點你叫太醫(yī)給婉婷瞧下。”
胤禎應(yīng)了一聲,我接了話去說:“可能婉婷最近喝藥喝得太多,所以有點口淡,不妨事的。”
皇上看了下胤禎,“婉婷最近都在喝藥嗎?爲何不見你跟朕提起?太醫(yī)說是什麼病?”
不覺臉上熱熱的,胤禎輕笑了兩聲說:“也沒啥病,不是想讓皇阿瑪早點抱孫子嗎。”
皇上聽了開懷的笑了起來。“那是好事,你夫妻倆也該要個孩子了。剛大婚沒多久,班第就去了,苦了婉婷這孩子了。”
輕聲說了句:“不苦,皇阿瑪對婉婷亦如爹爹一般。”
年氏終於都開口了,“弟妹,我這裡可是有個方子,比較好使,要不晚點我拿給你?”
一聽到中藥頭都大了,皇上倒是點了下頭,“不妨試下。”
只好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胤禎,他倒是一直微笑著。心想還好四爺沒和他們一起討論這個尷尬的話題,不然真是不知怎麼回答好。
之後父子三人聊起一些政事,不過不是什麼機密的,都是閒聊而已。皇上對兩個兒子好似都很看好,不時的在點頭,其間見到年氏經(jīng)常會看著我,但只要我發(fā)現(xiàn)了,她立馬就收起目光,不過也沒看出什麼情緒來。只是心裡有些奇怪,她爲何老是看向自己。
正在遊離間,忽聽皇上問了句:“婉婷啊!你覺得雍親王府裡的這些他親手種的瓜果如何呀?”
楞了下,才收回思緒,“回皇阿瑪,挺不錯,看得出四哥是用了不少心思的。”皇上點點頭。
四爺說了句:“不過是親手種些瓜果,體會下而已,閒來無事,打發(fā)時間而已。”
想起四爺對農(nóng)業(yè)的重視,便說了句:“打發(fā)時間也是做了件很有意義的事。”
皇上轉(zhuǎn)頭看我,“哦?說說看,怎麼有意義了?婉婷總是會給朕點意外的收穫。”
這會兒胤禎倒好像沒什麼了似的,自己喝著茶,也看了我一眼,微笑著。
“民以食爲天,四哥親自體會這些勞作之苦,定會深有體會。到時皇阿瑪就多了個精農(nóng)作的人在身邊幫忙出主意,豈不是有意義的事兒?”
皇上點點頭,“以民爲本。想不到婉婷吃著雍親王的勞作成果,也能吃出點兒道理來!”
父子三人都笑了起來,“婉婷,朕倒是要考考你,這務(wù)農(nóng)最重要的是什麼?”
這下可把我考住了,對這些一竅不通,於是隨便說了句:“回皇阿瑪,兒臣對這些其實不太懂,不過農(nóng)物生長應(yīng)該和花草類似吧!”
皇上點點頭,“繼續(xù)說。”
想了想,“婉婷倒是覺得,成世間事都要天時地利人和,但人也要自己努力才行,農(nóng)物多數(shù)都要灌溉,應(yīng)該和水利有一些關(guān)係吧?”皇上又點了點頭,好似在沉思。
四爺?shù)箚柫宋乙痪洌骸坝袝r天時地理並不一定如人意,旱澇之患一直都是關(guān)係國計民生的頭等大事,弟妹有何想法?”
楞了下,“婉婷不是朝臣,斷不敢胡言亂語。”
皇上看了我一眼,“但說無妨,朕只是聽你們閒聊,現(xiàn)下是父親和兒子兒媳的談話而已。”
看了一眼胤禎,他也眨了下眼,示意我沒事,“兒臣只是覺得,旱澇從古至今都是十分頭疼的問題,從大禹治水到如今已歷幾千年之久,若能引澇地之水解旱地之困會不會勞民傷財?”
也不知道自己說的他們怎麼看,父子三人都好似在沉思,自己拿起桌上四爺種的水果吃著,大氣都不敢出。
半天,四爺才說了兩個字:“疏導(dǎo)貫通?”
用完點心,皇上說要去更衣,李德全陪了皇上去,胤禎說起李德全近日身體不太好,便一同跟了去,剩下四爺、年氏和我三人在亭內(nèi)稍候。
年氏今日很是奇怪,目光總在我和四爺之間徘徊,心想她該不會覺得我和四爺之間有什麼曖昧吧?
四爺端起身前的茶,喝了一口,“婉婷,還是你深知皇阿瑪?shù)男囊獍 !?
想必他是想起適才我暗示他皇上累了,其實他們稍微細心點就能看出,自一廢太子以來,皇上身體大不如前,走上一陣就會有些不適。腿腳沒以前好了,手也沒以前靈活。
不過這兩個兒子,一個就遲鈍了點,另一個就缺心眼而已。
我微微笑了一下,“婉婷只是碰巧留意到了而已。”
有心誰都能做好,關(guān)鍵是他們的心都放到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