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回來以後,輕鬆了許多。這兩天沒和他們一起去圍獵了,反正去了也是白搭。
午後無聊一個人散步,不知不覺竟然走到那日和胤禎第一次約會的地方,想起當(dāng)日兩人坐在樹下看書的情景。雖然在現(xiàn)代,約會好像本不該如此,但我看著這裡的時候,卻很溫馨,即使是在一起看書,只要在一起,就夠了。
聽子鵑說,爹爹這兩天已經(jīng)命人回科爾沁接額娘來了。之前她生病,所以爹爹沒敢?guī)黄鹕下罚~娘來了的話,應(yīng)該皇上就會商議大婚之事了。心裡有些期盼,又有些緊張!
獨自坐在湖邊,想著從前,想著現(xiàn)在,也想著未來,並不苦澀,知道他會好好的就夠了。將來要守皇陵也無所謂,要圈禁就陪著他,心甘情願的,只要他好好的活著,做什麼都是值得了。
想起了四爺,之前我認(rèn)識的四爺,雖然不愛笑,時常板著張臉,但他偶爾還是會和我說上幾句,而且對自己一向很關(guān)心??涩F(xiàn)在見到我卻從未和我說過一句話,甚至好長時間也不來聽月館了,每次都是胤祥獨自來到,害得子鵑好幾次問起。
到底我離開京城那段時間裡,發(fā)生了什麼事情讓他改變了呢?他是怨我?還是事務(wù)繁忙呢?
覺得自己還是一個能自娛自樂的人,忽然爲(wèi)自己的一個想法,笑到不行,竟然哈哈的大笑出聲來。居然會在想這種沉悶的問題時,想起四爺被圈禁的這兩個月裡是不是被關(guān)到癡呆了,所以纔不來理我。
“你時常這樣沒事就獨自一人大笑嗎?”竟然不知有人來了,回頭看是面帶笑容,繁花似錦的八爺。適才笑到眼淚都流了出來,趕緊伸手抹了去。
“你究竟是哭還是笑?”八爺糊塗了,不過想起什麼似的又微風(fēng)拂面地微笑了一下,他走到我身邊坐了下來。
看著八爺?shù)哪抗饽曋?,“我是在笑,笑到流出淚來,大喜若悲應(yīng)該就是這樣吧!你怎回來了?”
他收回眼光看著我,“現(xiàn)在你一定很幸福吧?才能如此笑的?”
他眼裡有些憂傷,看得楞了,見我沒回他的話,接著說:“偶感不適,所以提前告退了。”我仔細(xì)看了看他似乎正常得很,不似有病!
壞笑著說:“小心我告訴皇上,治你個欺君之罪。”
八爺溫潤的笑了一下,略帶傷感的輕輕說道:“真的病了。”
見他好似不在說笑,伸手在他額頭試了試溫度,又試試我自己的,帶著些擔(dān)憂嘴裡嘟囔著:“沒發(fā)熱啊。你哪不舒服了?”心裡想著還能有些什麼癥狀得出呢?
又?jǐn)E眼望他,卻看見他的眼神裡含著一陣潮溼的潤澤,透著些紛繁複雜。心中的節(jié)律漏掉一拍,迴避了他的目光,想起身掩飾心中的不安,心中響起胤禎那日的語重心長。
他快速地伸出手拉著我,“心病?!贝袅?,知道他的意思,自己也想到了,可不想他卻那麼直接地說了出來,不敢回頭看他。
他並未有太多的糾纏,放開手,“坐下陪我說會兒話吧?!毕胂?yún)s不好拒絕,畢竟他並沒有什麼過分的要求,不自然的坐下來,看向另一邊。很久,他都沒再說話。心裡不免嘀咕起來,爲(wèi)何叫我陪他,卻又不出聲?
沉寂之後,八爺優(yōu)雅地站起身,俯視著我,“有的人,錯過了便是一世。原本以爲(wèi)不起眼的,卻在判斷錯誤,永遠(yuǎn)失之交臂的時候忽然發(fā)現(xiàn)原來卻是十分緊要的。”
他嘆了一口氣,“婉婷,四哥和十三弟是不同的兩種人,雖然他們要好,但性格卻相差太遠(yuǎn)。你可以和十三弟成爲(wèi)至交好友,但四哥不可以。這是我第二次提醒你,希望你和十四弟能白頭偕老,永結(jié)同心。我看著也就開心了!”
我對他點了點頭,心裡卻不太開心,景仰八爺,但也敬重四爺,雖然他們朝堂內(nèi)或許並不和睦,但不知道爲(wèi)何八爺那麼針對四爺。
八爺微笑著向我伸出手,“我們回去吧?!豹q豫了一下,還是把手給了他,坦坦蕩蕩,不做作。
他微微一笑,將我拉起身,輕輕放開我的手,“再晚十四弟他們就回來了。走吧!”
兩人一同往回慢慢走著,八爺不再開口說話,一直沉默著,但臉上總是帶著春暖花開的微笑。真的希望他的笑一直這樣留在我的眼前,與情愛無關(guān)。
剛到營地外面時,正巧遇到胤禎出來尋我,他疑惑的看著我們。八爺和我異口同聲地解釋:“碰巧遇見?!?
胤禎倒是爽朗笑了起來,笑聲中一點雜質(zhì)都感覺不到,“怎的你們又默契起來?我是否又錯過了什麼?”
八爺和我相視一笑,默契地選擇不答,既然他都說我們默契了,那就默契到底吧。
八爺告辭以後,胤禎微笑的看著我,“爲(wèi)何解釋?難道怕我還不信你麼?”
我看著現(xiàn)在的他,覺得自己又變得好笑了,他是信我的!從他最初的不相問,到後來的問,再到現(xiàn)在的不必問,現(xiàn)在的他是真的信我了。
悠悠地與他走回營地時,他在身旁面含陽光般的溫暖,淺笑著,“我顧慮的人之前只有十三哥而已,我太瞭解他的感情了,所以纔對他有所顧忌,他是唯一一個有能力與我爭的人。我心匪石,不可轉(zhuǎn)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有時候從別人嘴裡聽到自己心儀之人的表白,震撼比相互間的甜言蜜語威力可大很多!丫頭,我徹底對你沒了抵抗力!”
凝住了腳步,胤禎轉(zhuǎn)身,眼中充斥著深邃與柔情,兩人竟忘記回營,相視著站了許久。
最後在我錯愕的目光中,他竟橫抱起我,往回走,掙扎了幾下,他壞笑著說:“有時候看你手足無措的樣子,很有意思!”
幾日後,額娘來了,我和她有好多話好似聊不完一般,要把這些年的一點一滴和她分享。額娘總是用一種慈祥的目光看著我說起胤禎,說起四爺、八爺、十爺和胤祥。
額娘說:“我的女兒是幸福的,那麼多人對你好。額娘放心了?!蔽倚腋5狞c著頭,自己也是開心的,畢竟這許多年,還未真的被人傷害!
一早,皇上說不去圍場了,命我們?nèi)ニ膸さ?,有事商議。
儘管我知道這一天終是會來的,卻在此時緊張地害羞起來,拖拖拉拉地在帳裡反覆照了很久的鏡子,問了子鵑很多次,才被她趕了出來。
爹爹、額娘和我走進(jìn)帳殿的時候,幾位爺都已經(jīng)在那裡了,帳裡還有欽天監(jiān)的西洋傳教士和管理皇室事務(wù)的官員,以及內(nèi)務(wù)府的人?;噬系膸さ钛e,從來都未曾有過如此多的人,倒令平時大大方方的自己,有了幾分拘束。
胤禎含笑著看我,我卻不敢去看他,眼神四處遊離著,低著頭擺弄自己的衣角。額娘輕輕在我耳邊說:“怎麼啦?我膽大包天的婉婷格格,今日怎麼變得如此羞澀???”
我臉熱著輕輕推了一下額娘?!邦~娘…”八爺在對面的座位上滿臉笑意。不敢去看胤祥,害怕看見他笑容裡的苦澀,害怕自己的一眼給他帶去什麼傷害。
皇上和身邊的人在討論著什麼,爹爹也在那邊仔細(xì)的聽著,說著些什麼,但自己卻無法集中精力去聽,心和目光一樣,四處飄忽著。
皇子的婚禮是很莊重的,即便是現(xiàn)在選日子,也只是選正式的指婚吉日,那時皇上纔會正式班旨指婚。一旦指婚的吉日定了下來,皇子的婚事纔算正式提上了議程。中間還有很多的禮節(jié)要走,所以正式大婚最少也得等到明年年中了。
對於胤禎而言,那至少有個盼頭了。中間有至少幾月的時間我們是不可以見面的,而且爹爹和額娘都要親赴京城才行,以前是我自己想得太簡單了,裡面居然還有那麼多的繁文縟節(jié)要走,真是不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