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身邊的茶正要喝, 想起自己不能喝茶忙又放下了,允祥也似乎想起了什麼,忙對紫鵑說:“把福晉的茶換了。你怎麼那麼不小心呢?”
見他有些微怒, 知道紫鵑是因爲(wèi)第一次見了皇上, 心裡一時害怕才犯了個小錯, 心急勸道:“允祥, 別怪她了, 她可能是有些害怕才做錯的,平時也沒見她錯過?!?
“允祥?”皇上此時臉上露出了很欣慰的笑容,沒想到自己一句心急的稱呼竟然令他釋懷了。
看來他是信了允祥與我的感情了, 錯有錯著吧!當(dāng)年允祥要自己以他名字相稱,叫了這許多年竟也順口了, 情急之下脫口而出。
“四哥見笑了!婉婷自進門就如此稱呼我了?!痹氏橐岔標浦鄣卣f了句。
皇上拿起身邊的茶喝了一小啖, “懂的!”興許他想起曾經(jīng)我稱呼十四爺也是直呼名諱的, 所以纔信了吧!
等紫鵑將自己做好的元宵丸子煮好,端上來時, 皇上竟看也沒看的就品嚐起來。
見他點頭時故意問他:“四哥不怕婉婷下毒嗎?”
這句話差點害弘曆噎著,皇上倒是大笑了起來,“你根本不知我要來,下毒害誰?況且我不太相信婉婷會下毒害自己四哥的?!?
允祥搖了搖頭,笑著道:“她永遠都是這樣口無遮攔的?!?
“十三弟, 這你就錯了。我多年前就讓你別那麼拘謹, 可你從來不聽我的。如今我反倒覺得婉婷纔是真性情?!被噬线@句說得情真意切的話, 令自己也有些感嘆了。
這個他昔日最好的兄弟, 如今對他是敬畏有加, 總是未有一點逾越,他自己心裡也頗爲(wèi)遺憾吧?皇位就是如此, 一旦坐上,就將自己放到了一個高處不勝寒的位置,自古帝王稱寡人,確實從此便是獨身了。
“婉婷,我還是想問清你那句你還怨我嗎?”皇上很認真的看著我。
“於國,婉婷從未怨過;於情,婉婷至今無法釋懷。但婉婷心中情義永遠不是第一位的,若皇上做的一切只爲(wèi)天下蒼生,婉婷自是不會恨四哥的,也從未恨過?!被噬虾芏嗄晡丛谧约毫髀冻龅纳铄溲凵翊丝逃殖霈F(xiàn)在了他的眼裡。
允祥也微微愣了下,淡淡的笑了,想是明白了當(dāng)日我對他說的那句話。
弘曆仍吃著東西,見我們?nèi)砍聊?,害怕他皇阿瑪又惱了我,“嬸嬸,你做的東西真好吃,下次還給我做好嗎?”
轉(zhuǎn)頭對他笑了下,“好??!”
“有一日我和婉婷說起,在她心裡的情義排位,她倒是說了句:‘婉婷心中,情愛從來不是第一?!痹氏閷χ噬闲α讼拢噬峡粗尹c了點頭。
“有些好奇婉婷心中的排位,撇開國事!”皇上放下碗,看著我微微笑著。
“四哥只需知道,婉婷心中第一和第二位總共四人,其他的就不想說了?!焙雾殕枺克麄冏约簯?yīng)該懂了。
二月時,一晚忽然肚疼,不過一會又好了,如此的持續(xù)到凌晨,纔開始十分難忍,紫鵑立馬報與允祥。
允祥本已穿好朝服欲上早朝,聽說我不適,連帽子都沒戴就跑了過來,“婉婷……”
“允祥,我怕是要生了?!彼⒖剔D(zhuǎn)頭吩咐傳太醫(yī)和穩(wěn)婆,安排家裡一切人手聽從他調(diào)配,搞得跟行兵打仗似的。自己也在房裡走來走去,我的每一聲□□,他都好似替我疼著,眉頭越來越緊。
直到太醫(yī)確認是要臨產(chǎn)了,穩(wěn)婆纔將他趕了出去,說如此對他不好,但清晨的日光照射下,仍能見到他在屋外來回地走著。
自己除了痛什麼都不知道了,只是痛苦地叫著,原來真的好痛,痛得自己流淚,痛得早春的寒冷中都流著不少汗水。
穩(wěn)婆一直叫自己用力,讓我別嚷,終於還是忍住不再叫了,只是聽著她的指揮,這裡可不是現(xiàn)代,沒那麼好的科技。
“福晉,你如此可不行,你別把力氣用在別的地方,用心纔是?!狈€(wěn)婆又嘮叨我了,可是如此痛,如何能忍?
心裡不禁想起十四爺來,要是他在該多好?或許真能安撫一點。不停地流著淚,但知道自己一定要平安地生下這個孩子。十四爺還等著自己和孩子呢!
“福晉,你再如此下去,會有危險的,你別胡思亂想了。集中精神纔是?!狈€(wěn)婆一直不停絮叨著。
時間過得好漫長,也不知道最後自己怎麼才忍下的,終於聽見孩子哭聲的瞬間,整個人都好像虛脫了一般。
聽著穩(wěn)婆將孩子打理好,抱了出去,孩子第一聲啼哭,允祥纔在屋外如釋重負地停下腳,舒了口氣。
穩(wěn)婆抱孩子出去時,還未開口,允祥就先出了聲:“福晉可好?沒事吧她?”
聽到他的話,忽然心裡好酸,他第一個關(guān)心的人是自己。
“福晉還好,只是累了,王爺此時還是不要進去,等收拾好了再進屋,避免血光纔是。”穩(wěn)婆對他吩咐了幾句,“王爺,是個世子呢!”
聽到穩(wěn)婆的話,心裡有些小失落,自己一直希望的是個女兒。
“真有趣……呵呵!”屋外傳來允祥的笑聲。
自己好似涅磐重生一般,太累,閉上眼睡著了。很安靜,竟沒做夢……
感覺有指尖劃過我的髮際,如此熟悉,雖然還有些累,但帶著幸福地微微笑了下,“十四爺……”
指尖停了一下,自己才清醒地想起了什麼,睜開眼帶著歉意地看著牀邊坐著的人。
“醒了?還累嗎?”允祥微笑著,掩飾著心裡的失落,可眼神掩飾不住自己的傷感。
很內(nèi)疚自己此時的失言,卻不敢出聲說什麼,“孩子呢?”
他溺愛地看了我一眼,“紫鵑抱到旁邊的小牀上在換尿布。剛纔還躺在你邊兒上呢!”允祥溫柔的聲音輕輕地溫暖自己。
紫鵑抱來孩子的時候,放到我身邊,“福晉,小世子好可愛?!?
看著還沒睜眼的孩子,也看不出他長得象誰,只是粉粉嫩嫩地,臉還有些微紅??粗胫臓敚羰撬?,一定會高興地發(fā)瘋。眼裡有些微潮,知道允祥在邊兒上,不敢流露出來,忙收起自己的情緒。
“等過兩個月,暖和點兒,找一日我偷偷抱去壽皇殿給十四弟瞧瞧吧!”儘管自己掩飾著,可允祥還是看出來了吧?
終於還是忍不住淚水了,爲(wèi)十四爺,也爲(wèi)他的那句話。
有些歉意,輕輕對他說了句:“對不起?!?
他溺愛地摸了下我的頭,將自己攬進他懷裡,“別說對不起,我不想你帶著歉意跟著我。是我對不起你們纔是,若沒有我,你們或許現(xiàn)在還相守在一起。”
自己心裡明白,若沒有他,只怕自己早已不在這個世上了,他的深情厚誼自己怎麼都彌補不了的了。
孩子長得很快,很貪睡,不知不覺就過了兩個多月了,自己一直堅持母乳餵養(yǎng)。
允祥時常笑我,說宮裡的那些娘娘個個爲(wèi)了自己的樣貌都不願自己餵養(yǎng),我倒反其道而行。孩子是自己的心頭肉,什麼都是過眼雲(yún)煙,有了他自己覺得好像十四爺就在身邊一般。
今日天氣暖和了些,允祥真的偷偷將孩子帶去了壽皇殿。
不知爲(wèi)何皇上只怕是知道允祥時常出入壽皇殿的,時常替自己帶信給十四爺,但卻沒阻止過。他到底在想什麼?
孩子還沒起名字,自己也還泛著愁,不知如何向允祥開口。
允祥進府,就到了我的房間,“婉婷,十四弟今兒可是開心地不行,像個孩子一樣。他有封信給你?!?
允祥將信遞給了我,十四爺每次都會回信給我,但都是寥寥數(shù)語,他在那兒的日子很簡單,也沒什麼好寫的,言辭間都是些問候的話語。可今兒,這封信很厚實,等允祥出了房門才拆開。
信裡都洋溢著幸福的文字,寫了不少往年的回憶,看得自己也落起淚來。
不過最後一句卻令自己震住了,“……十三哥於我恩重如山,知丫頭你多年對自己的深情,也爲(wèi)難無法報十三哥的情義,處於兩難的境地。若你有心報恩,我不會怪你,如你當(dāng)年所言,不相告便是。”
十四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