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最怕的就是過,一過起來就很快,一不小心就進(jìn)入了初冬,紫禁城尚未迎來今冬的初雪,但卻已經(jīng)透著冬日的寒意。
四爺和十三爺還被圈禁在家,前幾日又去看過十三爺一次,雖然和我依舊談笑風(fēng)生得,但看得出他仍牽掛四爺,決定代他去探下四爺。
四爺?shù)母趶奈慈ミ^,又不方便問十四爺,自己打聽了大致的位置,找了很久方纔來到府門前,路癡真的很苦悶。
出示令牌,進(jìn)到府裡,他的管家通傳後便引我進(jìn)了四爺?shù)臅俊?
剛踏進(jìn)去,就見到四爺拿著本兒書在翻閱,見我進(jìn)來才放下。
“坐吧!”四爺還是淡淡的,不過相對十三爺?shù)木硾r他要好很多,不知是他參禪唸佛的緣故還是他心性淡薄,和以前看起來沒什麼兩樣。
“怎麼想起來看我?”四爺竟沒問我怎麼進(jìn)來的,不過想想又是自己癡傻了。
笑著對他說:“前幾日探過十三爺,見他牽掛著,所以過來看看。”
四爺點了點頭,表情卻並不豐富,“十三弟可好?”
想著十三爺雖然最近滄桑了點兒,但看上去還是不錯的,便應(yīng)他說:“還好。”
四爺又點點頭,我從他的眼神裡還是看出了少許的擔(dān)憂,或許能牽動他情緒的人就只有十三爺了。
見他總是如此點頭,倒令自己一時間找不到話題了。想了好一會兒才問出一個沒營養(yǎng)的問題:“四爺最近在家都做什麼呢?”
他將剛纔正在翻閱的書遞給我,纔看到竟是《金剛經(jīng)》,“平時就時常看看佛經(jīng),也沒什麼事兒做,不過樂得清閒而已。”
不由想到後人說他隱藏得比較深,但能深到如他這樣身外無物,也是種境界吧。
“婉婷,你知道十三弟的事兒了?”聽四爺問起,點了點頭。
他看著我說了句:“希望你用心去看他,別浮於表面。”
應(yīng)了他一聲兒,兩人好似也沒什麼話題,坐了一陣就起身告辭了。
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四爺和十三爺之間有一種默契,即使不用太多言語,簡短的幾個字就夠了,倒是覺得他們是真的鐵桿兄弟,但卻平淡如水。
這個是在八爺那邊兒看不到的!九爺可以爲(wèi)了八爺把命都豁出去,前些日子聽人說他總是帶著瓶□□在身,以示自己對八爺?shù)氖乃佬е遥彩峭ψ屓藙尤莸模〔贿^他的那些高調(diào),帶給八爺?shù)膮s不是什麼好。
十爺總是聽八爺?shù)模m然有時候闖點兒禍,但也算過得去。皇上很少去理十爺胡鬧,只當(dāng)他象個長不大的孩子,偶爾鬧得過了,才訓(xùn)斥幾句,畢竟他的額娘也是頗爲(wèi)得寵的。
皇上最近總是睡不好,聽李德全說,經(jīng)常夜裡驚醒,有時候喊著孝莊太皇太后,有時候又是過世的赫舍裡皇后。
皇上最近住進(jìn)了暢春園,前幾日也命人把我接過來了,說是偶爾陪他聊聊天。
皇上讓我住在一個小別院裡,沒事的時候會叫李德全來叫我,總是含蓄地問些問題,我也含蓄得回答著,聽完又笑我胡攪蠻纏,盡是些不著邊的歪理。
他還是隻字未提賜婚的事兒,十四爺卻著緊得很,但也知道發(fā)生那麼多的事兒,現(xiàn)在去提這個怕是不妥。
所以皇上不問,我也不提,十四爺也不太敢在這檔口去要人。心想這樣挺好,畢竟還沒想那麼早嫁人。
皇上偶爾會問起十三爺?shù)氖聝海叶颊f他在家修身養(yǎng)性。
向皇上說起了那次我說十三爺家有梅無竹的事兒,十三爺說是該種點梅花。沒過兩日,皇上讓我替十三爺挑幾樹,自己卻是比較喜歡淡雅點兒的宮粉梅,挑好后皇上派人送了去。
第二次去過以後,皇上又問我:“胤祥家的梅花長得如何了?”我說十三爺家的梅樹種是種了還沒開花,皇上只是笑笑。
十月尾的時候,皇上和我聊天時突然說起了八爺,傷心難過了好久,弄得我也差點流淚。
過了幾日命人接了八爺來暢春園,父子兩聊了很久的話,之後就命人傳話釋放了八爺,但卻沒讓他回朝理事兒。
看來皇上是要對幾個皇子鬆口了吧?祈望著十三爺也沒事。
站在暢春園一處木拱橋上,子鵑手裡拿了一包米沫,無神地抓著丟了一點兒到身前的水裡,水中錦鯉來回地?fù)屖场?
子鵑有些惆悵地問:“格格,四爺和十三爺都被圈禁快兩個月了,怎麼還沒消息?”
看著她擔(dān)心,安慰式地笑了笑,“你怕泡的茶沒人喝?放心吧!”寬慰著子鵑,也安撫著自己,心裡最記掛的只有十三爺而已。
李德全來找我,“格格,你在這裡哪?老奴好找啊!”
“皇上找我嗎?”要說這李德全跟了皇上那麼多年,硬是沒出什麼岔子,挺有功力的一個人。
李德全陪笑著,“皇上找格格有要緊的事兒呢!”
我拍了拍手上的米沫,“那我們趕緊走吧!”匆匆的轉(zhuǎn)了好幾個圈,纔到皇上的清溪書屋。
進(jìn)去的時候見十爺和十四爺都在,心想該不會是說要班旨賜婚的事兒吧?
向皇上請安,他揮了下手,“起來吧。”
看了一眼十四爺,表情平淡,想來應(yīng)該不是我想的事兒,不然他會這個樣子?不過或許他也未知呢?
“婉婷,你進(jìn)京多久啦?”皇上突然問起這個問題,覺得挺納悶的。
回話說:“有一年了。”
皇上略有所思的說:“嗯,都一年了啊。”
過了會兒,皇上擡眼看著我:“年初,朕在京城挑了塊地兒,建了幾座府邸,預(yù)著其中一座是賜給你父王的。現(xiàn)已完工,打算命人去收拾妥當(dāng)了,你最知你父王喜好,朕把這事兒交給你了!讓胤誐和胤禎去監(jiān)工,順便看看有什麼需要添置的。”
舒了口氣,還好不是談賜婚!這個細(xì)微的動作被十四爺瞧在眼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裝作沒看見,回皇上的話:“謝皇上恩典。”
皇上接著說:“這府邸以後就是達(dá)爾汗親王的府邸了,你也搬過去住吧!這樣一來也省得你宮裡宮外的跑。”應(yīng)了一聲。
心想終於不用我住在紫禁城真好。十四爺突然好似又比我還開心,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婉婷啊,你偶爾還是得來宮裡坐坐啊!不然朕想找你聊天兒都找不到,還要差人去召你。”應(yīng)了一聲。
“行了,明兒朕就命人著手此事了,你父王也快進(jìn)京了,早點兒弄好候著他吧。你們都退下吧。”
出了書房,跟二位爺說:“我回屋子了。”見他二人一直在竊竊私語,沒理會我,就轉(zhuǎn)身自己走了。
路上,忽然有人從身後抱住自己,掰開他的手,“別鬧。”
“咳咳”十爺在稍後的位置故意的咳了兩聲。
面頰沸熱,轉(zhuǎn)過身瞪著十四爺,心想怎麼可以在十爺面前就這樣胡鬧的?
“十四福晉,咱這十四阿哥今天可是開心了。”聽十爺這樣叫我,覺得怪怪的,“你還不知道吧?我們倆剛纔估摸著,皇阿瑪賜府邸,離賜婚怕是不遠(yuǎn)了。你父王就快進(jìn)京了,指不定就是爲(wèi)了這婚事兒來的。”
想想回來才幾個月,當(dāng)初皇上是要我再考慮一年半載的,應(yīng)該不會這麼快吧?
不過又想到自己畢竟是顆政治棋子而已,現(xiàn)在十三爺被皇上圈禁,雖然皇上還很寵愛他,但終究沒有讓我嫁給十四爺?shù)膬r值大。
雖然十四爺是自己心裡所愛,但也難免的爲(wèi)十三爺有些黯然。
十四爺笑得比花兒還燦爛,白了他一眼。他抓著我的手,“對了,剛纔你在皇阿瑪那的時候,舒氣是爲(wèi)什麼啊?難不成你不願嫁?聽了不是賜婚才安心了?”要是真按剛纔那想法回答他,有得鬧一陣脾氣了。
“只是站得累了,透氣都不成啊?”隨便找個理由塞給他算了。
“明兒,你安頓好了,我晚上和十哥過去你那兒看看,順便看下有什麼要弄的,皇阿瑪不是說你父王要進(jìn)京了嗎?趕緊的弄好了。”十四爺伸手過來想撥我的頭髮,偏頭躲了過去。十爺在後面偷偷的笑著。
“別,晚上你來府上,象什麼話?”心想著他不怕我還怕呢!這年頭,女子名聲可重要得緊,上次在塞外被十三爺和他折騰得還不夠嗎?
十四爺也不理十爺在旁邊,湊過來親密地望著我,“怕什麼?遲早都是我的福晉。”
“你……”擡起手,本想裝著嚇唬他,他卻把臉側(cè)了過來。
“怎麼?不捨得啊?”十四爺眼裡全是曖昧的挑釁。
看了一眼故意擡起頭望著天空偷笑的十爺,“不是看在十爺?shù)拿孀由希缇蜕苛恕!?
十爺卻笑道:“十四媳婦兒,我可沒替你的爺求情啊。”
這下十四爺樂了起來,“看吧,你那點兒小心眼兒,連十哥都能戳破。”
十爺抓了下腦袋,“哎?十四弟,你剛纔那話怎麼聽著怪怪的?”十四爺和我都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十四爺拉著我的手,“走,去你屋裡坐坐。”
見十爺又在後面竊竊笑著,想甩開他,他卻抓得很緊,“你這一世,還有以後的生生世世都休想甩開我的手,我可存了心和你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