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洞房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
老師就只會從背景,技法等等解釋,誰也不去計較最本質的東西。我個人非常喜歡最后一句,即使是字面意思。就像秦少游的鵲橋仙,喜歡的并不是最后一句。
便勝卻人間無數?
一個學期就這么懶散的過去了。我和子期也是,說好不好,說壞不壞。
最后一節課下課,毫無例外的跟何正正和姜曉楠沖到食堂。十五分鐘的吃飯時間,我們是沒辦法不變成餓死鬼的。
我的胃口并不大,是正正的三分之一弱。正正吃飯時天然的慢,慢到讓我這個慢性子很火大。
正正吃飯喜歡聊天,聊天就免不了噴飯,此外還吧嗒嘴。曉楠就只是愛聊天而已。但正正一開口,我和曉楠就會異口同聲的說:吃飯!
正正的兩個毛病被我用接近一年的暴力改過來了,不過到了高中又原型畢露。他打鼾的毛病因為我們不在一個宿舍,沒機會幫他改,當然了,也不可能改的過來。雖然如此,住在他對門的我,還是能在深夜失眠的時候聽見那邊傳來的地動山搖和雷聲。后來聽說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對話,經證實是真的。他的舍友范祥說“何正正,你能不能不打呼嚕了,我好殺夢中人。”,正正很平淡的說“我夢中好殺人”。于是風波就被平息了。范祥有次對我說,有一次他實在忍受不了,就把一個大鐵鎖扔向了正正,結果正正一點反應都沒有,他從此就認命了。
“萱,你聽說葛原那個賭了嗎?”,不用問的,肯定是正正提起這個話題。
“沒聽說,什么賭啊?”,我真的是很心不在焉的回答。
“哎,全世界都快知道了,你還啥都不懂呢。你是不是整天記著吃飽了睡啊。葛原跟關雎打了一個賭,說關雎肯定追不到朱子期,如果關雎追到了,葛原就給他兩塊德芙巧克力。”
“朱子期應該不會那么傻吧,看她平時很高冷的。”原來曉楠也在關注她。
之后他們圍繞這個話題說了很多,大意是子期真的是不讓人接近。我卻一句話都沒有聽清。
居然還有人無聊到打這種賭,我當時只是想著,子期應該不會那么愚蠢。
事實證明,是我真的很愚蠢。
“萱,你跟關雎和朱子期貌似關系都不錯,你怎么辦呢?”我知道的,正正并沒有開玩笑。“跟我沒什么關系,我也操不上心”,我就這么搪塞了過去。
晚上做夢,夢見子期在懸崖邊上,我大聲喊著:小心,不要掉下去!最后還是失敗了,我也醒了。
如果一落筆就注定是個悲劇,也不會有什么非分的希冀。
回到教室,看著這兩個人。想說什么,卻又說不出什么。或者,不能說什么。
如果本就是平行線,只是自己出現了幻覺,再去努力的相交,碰撞,豈不是很可悲?
我寧愿孤單而且可悲,也不可悲的孤單。
三月春分了。子期認了關雎做玩游戲的師傅,帶著她刷怪,升級。跟我倒是沒有疏遠,但人總是自私的。
寫了太多關于春天的文字,卻還是一分鐘都留不住。有些小孩子的把戲,長大了還是會玩。
很早之前就流行在三葉草中找四葉草了,我向來愛自己制作標本,10歲的時候自己用標本拼了一個人形。我樂此不疲,采了十幾個四葉草,還有五葉的,六葉的,夾在我妹妹送的本子里。
那天看見子期也在采四葉草,我客氣的說要給她。幾乎是沒什么懸念的拒絕了我,隨后把自己采的寫上了字送給了關雎。
這個春天,照例是一個人的。但還是留下了自己蹩腳的痕跡,沒人陪著唱歌,最起碼自己還有勇氣瞎哼哼。
腦補著,有一天,下著杏花濕的雨。我還是只能遠遠地望著,不可及。
走顧,在朦朧煙雨中
你雋秀的字跡,渲染,點綴……
這書卷氣息的午后
思念,你笑靨如花倚門回首
你綻放,你凋零
在我心底小小的城
輾轉反側,寤寐思服總是說不出
只一瞥,便釋然如夢
放逐,隨著咸咸的海風
萬水千山里
尋覓,疲倦,竟十指相扣
卑微到塵埃,永結無情游
離去,我未知的遙遠
你天青色的傘,在手中旋轉
我將此生省下
寄到曾錯過的江南
此生與子期,來生與子伴
相伴,隱沒在日落的群嵐……
等待著,將化作月桂的瞬間
潮冷的小巷
舊日的紡車仍一圈一圈
別過
你石榴色的衣袦
我的四葉草,也變得干枯,一碰就碎。后來把這首詩送給了子期,一年后她不經意的弄丟了。
這個春天還沒有結束,子期跟關雎在一起了。
正正說這沒什么懸念,我卻一直不想相信。不是不相信,只是不想。
后來這件事薰知道了,有一次喝醉酒對我說:你就是悶騷,死的一點都不冤。
日子就這么過去,至于他們的甜蜜,我只字不提。
套用葛原的話說,認識我三秒就會知道我是一個幽默且脾氣好到不會生氣的人,但絕大多數人都會在認識我的第一秒被我鐵青的毫無生氣的臉色弄得興致全無。
沒錯,那時我的表情就是沒有表情。
那段時間我寫了第二個集子,名字是《幽篁淚》。有人單知道秋葉唯美凄涼,卻不知暮春的落葉更讓人心碎,黯然神傷。這個集子后來被雪寂了,仿佛不曾來過。
這段路,我或許真的只是個路人甲。
天底下的墻都長著耳朵。當初那個賭,到底還是浮出了水面。
嘩啦,一盒子德芙巧克力散在關雎的桌子上,有的濺到我桌子上。
“你不是喜歡德芙嗎?我就讓你吃個夠!”我只記得這么一句話,和憤怒的語氣,止不住的淚水。
我感到無助,不知道做什么。
沒有一杯水冷卻的時間,在教學樓的一個小角落,聽見了葛原和關雎的說笑。
對我也是絲毫沒有防備,對我的出現不意外,也不回避。
“到底還是被她知道了啊,這個傻女人,怎么樣巧克力可好吃?。”葛原吸著煙,腳碾著春天的楊樹葉。
“沒事,這種女生。除了事只要哄哄就行,做個保證,說兩句我愛你之類的就好的。”
我感覺收到了奇恥大辱,比直接**我本人還要來的憤怒。我還從未想過,關雎是這樣的爛人。
但對他而言,真的只是玩玩而已。子期付出的,是不加修飾的真情。
“吆,文萱也在這里啊。你跟子期也挺熟的,我就不見外了。子期看著很高冷,其實是個賤胚子。對她好一些,她就沒心沒肺的付出。這樣的女生挺好的,對我也不過是掌中的玩物……”
我不知道我當時是怎么掄起拳頭打他的,只看見一個身影到底,和一亮一亮的煙頭。
“好小子,有種啊!護花使者還輪不到你的份兒,明白的告訴你,你不可能得到朱子期。”
我不喜愛打斗的場面,但那一天還是選擇了魯莽。當我們一起走進教室的時候,我強烈的感覺到,子期的眼神是心痛,但不是落在我的身上。
我還看見,某人上揚的嘴角。
這之后,關雎怎樣的厚顏無恥的乞求子期,怎樣違心的承諾,怎樣的海誓山盟,我都忘得一干二凈。
只是記得,他成功了。我又成了路人。
我并沒有消沉,只是寧死都不相信關雎的屁話。我相信子期不是那樣那樣如何如何的女生,就算什么理由都沒有。
就憑她懂我,我就有了不可違抗的宿命。莊子說,尾生與女子期于梁下,女子不來,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
關雎成功的在宿舍孤立了我,也真真是一個成功人士了。
某天下午的活動課,我獨自在宿舍洗衣服,依舊是面無表情。高干,走到我面前,一個大大的擁抱“你是我值得交的朋友”。
不記得之前我們有什么交集,在那之后,高干成為了我的兄弟,直到現在。
不消說,那段時間我封筆了,并不是找不到文字的意義,只是再也找不到看它的人。
又成了路人,只是曾經非常熟悉,如今卻不如回到原點。
文字,也會哭泣,也會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