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曉不解的看了他一眼,跟她解釋這些有必要嗎?男主人或女主人,不管是誰的命令對她來說沒有分別。
福泉沒留意她的神色,又道:“三爺出門辦事不在府里,待三爺回來小的會去回稟。”
是說三爺回來她就不用去洗衣房了嗎?
春曉善意的看向福泉:“多謝泉哥兒,倒不必再去回稟三爺,我在哪里都一樣的。”
福泉心想也是,甭管是冬晴園還是洗衣房,哪里也比不上她之前的位置,可不哪都一樣嘛。
唏噓的跟著笑一回,便不在說什么了。
春曉就這樣跟著粗使仆婦去了洗衣房,而魯婆子則回之前當差的地兒去了。
洗衣房的院子不小,院中當間有井,還砌有一個洗衣池,東邊一排屋子供奴仆住,西邊則是雜物間,鋪陳了一方闊大的長桌,洗曬干凈的衣裳就在桌上展開,分出各房的衣裳來,有的需拿去熨燙或熏香。
一些有關系的人專干西屋的活兒,如春曉這樣被懲治來的,只去外面洗衣,不管冬夏,若下雨下雪頂多搭個棚子。
春曉四處看一遍,進東屋將行李放好,里面是幾件換洗的衣裳。
送她來的婆子與這里的管事說了許多,不時的朝春曉望一望,目光不善,管事的婆子姓王,笑不笑都是一臉橫絲兒肉,點頭哈腰的送那兩個婆子離開,轉過頭來站在春曉面前。
“你曾是三爺的人,我們頭上的半個主子,但如今這地步想必你心里也有數,婆子我最不愛絮叨費神,以后交給你的活你都按時按質完成,自然不會找你的毛病,但你若矯情不聽勸,婆子我有的是手段叫你知道厲害!”
“知道。”春曉表現的極乖順。
就以往春曉給人的軟弱可欺的印象,王管事倒沒多擔心,叫另一個喚作彬姐兒的帶她出去干活。
秋高氣爽的天氣,此時是洗衣房干活最好的季節了,挽高袖管,接過一條圍裙系好,彬姐兒讓她坐自己邊上,便動起手來。
春曉手里的是一件大紅撒花緞子男子外衫,只覺得有幾分眼熟,不著痕跡的翻著看了,胃里便是一滾,惡心的想吐,極力忍著胡亂在水里涮了涮就丟到凈水盆里。
彬姐兒不時的看她一眼,見她臉色難看,兩條細眉都要擰斷了,目光掃了眼她手里的袍子,不由撇嘴,譏諷道:“還當自己是奶奶呢,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洗個袍子倒像耗子咬了手,嬌氣的要死!”
春曉的手指僵了僵,咬牙當沒聽見,撿起別的洗了。
就當她矯情了,龔炎慶的衣裳誰愛沾手誰去沾。
一開始洗了兩三件不覺得什么,洗多了手指節都僵在一處伸不平,兩只膩白的手通紅,燙傷的地方早就沒了知覺,手指肚也起了褶皺,她的兩條手臂更是酸軟無力,連腰也因一直弓著酸痛難忍。
王管事瞥了眼她手背上的傷處,腳步微頓,踢了踢一旁的盆子,對彬姐兒道:“這盆別忘了洗。”
彬姐兒一看不是自己的活,立時就要爭辯,就見王管事警告的目光,張開的嘴巴只好閉上,摔摔打打的將盆子拽過去,等王管事走了才氣呼呼的道:“都是下賤人,咋就她是貴人,我不死,等著見你啥下場!”
春曉的臉上濺了許多水珠,疑惑的瞅了眼彬姐兒,想了想,望向進西屋的王管事,到底揣測不出什么。
待晚上吃飯的時根本抬不起胳膊,也吃不下飯,雖然肚子空的難受,卻一點食欲都沒有,只想倒頭去睡。
好不容易撐到可以歇息,大通鋪上的女人們卻都不愿意給她騰地方,只得抱著被丟到地上的散亂包袱走到最里面。
最里面的地方稱之為炕梢,因地火竄不到這邊,夏天潮冬天冷,比睡在柴房的草堆上好不到哪去。
不過春曉卻如愿的笑了,暗想,這么多人一起睡,龔炎慶那個變態沒膽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