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曹操,曹操到。
春曉也怕夜長夢多,雖知道此時見龔炎則很可能落不了好,但三爺醉酒說出的話都能踐諾,何況當著許多外人的面前說,即便沒有好臉色,想必也會如言放她出府,回到冬晴園簡單收拾了包袱,背在身後與孫、錢、魯三個婆子辭別,便撐著壯士一去不復返的豪情氣勢來前院求見三爺。
可巧福海才說了那一番話,勾的三爺心癢,她就來了。
龔炎則面上帶出笑,福海也落下一顆心,向三爺請示了後,轉過身,抹了把腦門上的白毛汗,出門見春曉。
此時春曉跪在院中,頭磕著地面,口中大聲道:“婢妾來給三爺磕頭,向三爺辭行。”
福海嚇了一跳,忙回頭看了眼,果然就聽屋內三爺道:“要走,進來說。”
春曉本想磕頭就走,想來是躲不過了,最壞的打算是被踹個窩心腳,但此時聽到三爺的聲音還是忍不住先變了臉色,毋庸置疑,她是怕這個男人的,從醒過來到現在,男人的出現無一不彰顯他的壞脾氣和暴虐的手段。
春曉僵怔了一會兒,手心攥緊包袱帶,緩緩起身,腳步沉重卻也並無退縮之意的走向門口。
福海說的那番話是福泉教的,本身未曾多關注過這個春曉,是以也有了幾分好奇,心想:不知這丫頭又要怎麼折騰?目光便隨著春曉的身影溜過去,目送進屋,也想跟進去看看,但到底知道本分,未敢造次。
身後門簾放好,春曉抓著包袱進到裡屋,就見迎窗擺放長塌、高幾,花瓶裡插著園圃裡纔有的鮮花,對面有長案,擺著文房墨寶與幾本賬冊,梨花大椅後靠牆置有書架,滿滿登登盡是書籍。
“過來。”裡面有人喚她。
春曉一個激靈轉回頭,就見不遠處以博古架做隔斷的拱門後,亦光線充沛,窗下置一搖椅,搖椅上有人,手撐側顏,長腿交疊,正側躺盯著她看,搖椅悠悠盪盪,男子姿態悠閒、意韻慵懶。
春曉忙收回視線,規矩的立在隔斷處便不往裡去了。
龔炎則又道:“爺叫你過來,耳聾了?”
春曉咬了咬脣,硬著頭皮往前再行兩步,忽地一道影子投下,擋住所有光線,也將她攏在陰影裡,她擡頭,就見一張面容俊美的臉湊到近處,慌的要躲開,脖子卻被按住,再動不得。
“三爺……”春曉面色發白,心驚膽戰。
“怕爺?”龔炎則上上下下打量著她,恍然驚豔,腦中想到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不過倆月不見,竟變的如此美貌?
眉似新月,眸若秋水,脣鼻乖巧可人,銀杏臉盤,膚色欺霜曬雪,一頭烏髮濃密發亮,仰頭看他時,怯生生、嬌滴滴、顫巍巍、水靈靈,把他這顆心蕩的魂飛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