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性子不溫柔,該是指她與三爺鬧那兩回,雖是關門閉戶,可總擋不了風聲傳到老太太那里去。春曉抿著嘴,仰頭目不轉睛的看著天空幾縷極淡的云,冬日里的天很少見晴朗的時候,總是灰蒙蒙的攖。
“姑娘,姑娘……”
思瑤、思華扭頭就見朝陽跑的氣喘吁吁,近前來也不施禮,急著道:“老太太給三爺納妾了,府里都傳遍了,可恨姑娘還不知道,姑娘快與三爺說去……”
“說什么?”春曉的聲音虛無縹緲般安靜。
“說三爺已經有姑娘了,不要別人。”朝陽稚氣的理直氣壯。
春曉笑了笑,伸手擰她的臉頰,道:“小閨女,你以后就這樣看緊你夫君好了,咱們朝陽啊,將來一定是正頭娘子。”說罷招呼兩個丫頭:“回吧,天暗了,只怕還有場雪要下,回頭滾雪球耍。償”
朝陽還要再說什么,被思華拽住。
果如朝陽所說,傍晚時,府里都傳三爺要納新人,平民良家女,進來就是姨奶奶。倒叫下人們詫異,下院一切如常,并不見鬧什么,豈不知三爺去一回紅綾姨奶奶那里必保下院就吵的響亮,如今安靜的叫人提心吊膽。
紅綾那里該是老太太也叫去敲打了,也乖順老實的模樣。
一時三房風平浪靜。
下晌出府辦事的龔炎則回來,把馬韁繩丟給福海正要上臺基,福海湊過去低聲道:“老太太請您回來過去一趟。”
龔炎則點點頭,轉了個彎奔明松堂去了。
小丫頭見三爺來了,忙高聲朝里報信,殷切的打起簾子,龔炎則進去,但見老太太由著佳玉侍候用晚飯,先給老太太請安,老太太招呼丫頭侍候他凈手叫在這吃,龔炎則很少在老太太這里用飯,只趕上了不好辭去,便接過佳玉遞過來的手巾,擦了把臉,用香胰子洗了手。
佳玉紅著臉圍著龔炎則轉,老太太看在眼里目光一凝,不動聲色的叫佳玉給龔炎則添飯,佳玉全沒平時的爽利勁兒,雖也麻利的過來侍候,可那含春的眼神和稍顯扭捏的姿勢,立時印證了老太太的想法,卻是蹙了蹙眉。
龔炎則從小在老太太這里生活,祖孫倆的規矩,食不言寢不語,坐下后靜靜的用飯,待吃好了,丫頭來撤走席面,佳玉殷勤的捧了茶水上來,也不用小丫頭,親手托著痰盂侍候龔炎則漱口。
而后龔炎則與老太太挪步去了花廳,老太太養了幾盆名貴的蘭花,長的極好,叫龔炎則看,嘴里說著:“小前兒你最淘氣,我這里的蘭花不知被你弄死多少盆,非說地龍就該養在土里,豈不知放的太多,花根被纏死了。”
“多久的事了您還記得,改明兒我弄幾盆稀罕的給您送過來。”龔炎則笑著道。
老太太橫了他一眼,顯見是不領情,龔炎則笑意越發濃郁。
忽地聽老太太漫不經心的道:“祖母給你相中了一個閨女,已經以你的名義送去聘禮,這兩日你就挑出一日光景把人接進府來,快快開枝散葉,為你死去的父親盡孝,祖母我死也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