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禮親王那頭動了?!痹鹤友e,福泉小聲的與龔炎則回稟。
龔炎則眼底鋒芒微露,一笑,“動的好,他早想在皇上面前賣好了,如今正好,別攔著?!?
福泉道:“還有一件事,那個齊六兒還是什麼都不說,倒是盧正寧已經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如今人有些糊塗,昨兒晚上還哭了一回,說了許多幼年時盧家嫡母對她生母的構陷行徑。”
“齊六兒若不是硬漢子,身上便不會有公主刺青了,只等著盧正寧下寶藏,他就是再穩如磐石也要動一動的,至於盧正寧如今是真瘋還是賣瘋,不用管,咱們已經知道寶藏所在的範圍,真正急的是旁人?!?
“三爺說的是。”福泉點頭,與三爺又說了一會兒子話就要退下,這時就見一人匆匆跑進院子,到三爺跟前先請安,隨後道:“七爺那頭有信兒了。”
龔炎則頓時眼睛一亮,驚喜道:“真的?走,去看看!”
福泉只知道七爺被三爺安排忙活什麼,卻不知道具體的,這會兒身上差事不急,便也跟著往七爺的純山苑去。
一行人興致匆匆的進了院子,就見雲來正用扁擔擔了兩筐土來,福泉奇道:“你這是做什麼?”
雲來以前在戲班子是武生,兩筐土不算什麼,先給龔三爺請安,隨後一邊從容的走一邊回說:“七爺說要埋地雷用?!?
“地雷?”福泉全沒印象,因問:“地雷是什麼?”
“就是……我也說不好,總歸不是什麼好東西?!彪厑硪幌肫鹕衔缙郀斣诳諘绲脑鹤友e挖了個深坑,把那個圓滾滾的東西點燃丟進坑裡,轟隆一聲,天塌地陷一般,嚇的自己手腳發軟,臉都白了,卻被七爺笑的肚皮疼便恨的牙癢癢。
福泉見他臉色不好,心就懸了起來,看了眼三爺,道:“爺,咱還去看?”
“去,自然去,彼之砒霜吾之蜜糖。”龔三爺詭秘的勾起一側嘴角。
雲來搖搖頭,心說:那是三爺沒見著那東西的可怕之處,見著就不這麼說了,真不明白七爺幹嘛要鼓弄出這東西來。
龔炎文正在空院子裡站著,與旁邊小廝妝扮的寰兒道:“你沒看三爺的人去報信?三爺來了一準認出你,趕緊的回屋去,別添亂了?!?
寰兒卻盯著地上的大坑,“除非你告訴我火藥的配比,不然我就與三表哥說是你把我留在這的,到時鬧起來,我雖然要被押回去,可你也得不去好,姑母第一個饒你不過?!?
龔炎文無奈的扶額,扇蚊子一樣揮揮手,“一邊站著去?!?
“還是不說?”寰兒擡頭。
“說了我怕我睡覺的功夫人就被炸到天上去!”龔炎文沒好氣的說完,一把拽起寰兒丟到一邊,哼道:“躲後點兒,別吱聲?!?
寰兒面上還有些不服氣,可也不想真的被三爺認出來,比起嫁人,倒覺著跟著龔炎文鼓動東西更好,以前怎麼沒發覺呢?她瞅著龔炎文稍顯清瘦的背影,嘴角忍不住上揚。
龔炎文卻是看不到背後的情景,但見遠處有人來,忙收斂情緒,面無表情的迎上去,先與龔炎則互相招呼,隨後把人引到土坑邊上。
此時天色已暗,他扭頭吩咐寰兒道:“去點盞燈來?!?
寰兒暗暗撇嘴,腹誹龔炎文還是要把她撇開,可這麼多人看著,她一個‘小廝’也不能反抗,只得怏怏的扭身去了。
龔炎則只低頭看那深坑,倒沒留意一個小廝,其實只需看上一眼便能看出問題,寰兒雖妝扮的像樣,卻終究一身嬌氣,走起路來也是嫋娜多姿,如何也逃不過有心人的眼睛的。
龔炎則、福泉與陪同來的那報信的小廝一同往深坑裡細細看了一回,龔炎則指著一處道:“這塊發黃的地方,似硫磺泄漏?!?
“現下配製的比例還在調整,後頭的該比前頭的好用。”龔炎文緩緩解釋道。
龔炎則笑道:“已經很了不得了?!?
龔炎文心裡有些小激動,畢竟在古代能做出地雷不是易事,雖然威力不大,只能算的上是土雷,但試想冷兵器時代這樣東西問世代表什麼?一想自己將成爲這方面的始祖,他就高興的想跳起來。
龔炎則見他這個堂弟雖還癱著臉,卻是目光閃動,便知他也高興,就道:“我看看那東西。”又問:“你改良要多久時候?”
龔炎文吩咐雲來取地雷來,回道:“能趕在老太太出殯前。”
龔炎則瞅了他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沒說話,卻是把小七當自己人看。
龔炎文自然懂,卻還似承受不住龔炎則拍肩膀的重量,膀子矮了矮,面露尷尬。
不一時雲來抱著一個鐵皮球來,龔炎文與龔炎則小聲的介紹一回,隨後福泉幾個上前觀摩,卻也看不出什麼明堂,有心要七爺做個示範又不好趕在三爺前頭開口,而三爺一直沒提,只勉勵囑咐了龔炎文一些話便告辭。
龔炎則要走,雲來把個地雷往地上一放,道:“小的給三爺引路?!闭f罷也不去看龔炎文皺了一張臉,只顛顛的去了。
此時天已經黑了,看人看物都是模糊的輪廓,福泉左右看了看,道:“適才七爺叫小廝拿燈籠來,也不見那小廝回來,你們怎麼做事的?可別是見七爺年紀小,心思又全在鼓弄新奇事物上就不把七爺的話當回事?!?
雲來忙睜眼說瞎話,“那小廝有夜盲癥,三爺哪裡是讓他回去取燈籠,是叫她機靈些,緊著天沒黑透回屋去,省的丟人。”
“噗哧。”福泉這麼沉穩的人都忍不住笑了。
龔炎則心情也好,有了那地雷,即便沒有寶藏的鑰匙也能炸開寶藏的大門,聽了雲來的話賞臉湊趣,“你倒是個風趣是,想必你們七爺素日裡也悶不著,可怎麼總是沒個笑模樣,你知道爲什麼嗎?”
雲來一本正經道:“小的聽七爺說過,七爺說他又不是大肚彌勒佛,笑解決不了問題,那便不笑吧?!?
“這話說的有禪意?!饼徰讋t品了一陣,別有滋味的琢磨著點頭。
雲來見龔三爺始終面帶笑容,斟酌了一番,道:“小的卻是知道,三爺是真佛,小的正要拜您,好許個心願。”
“什麼心願,說來聽聽?!饼徰讋t瞅了這俊俏的小廝一眼,笑問。
雲來便頓住腳,後退了兩步給龔炎則跪下,道:“小的想娶登云爲妻,請三爺成全。”
龔炎則微怔,沒曾想這小子是要求娶的,但一想登雲是自己院子裡的丫頭,忠心自不必說,登雲老子孃的身契也都壓在自己手裡,給了七爺的小廝做娘子,倒有些聯姻的意思,也不是不行,因問:“你如何要娶登雲?”
雲來自然不能說是看了登雲的腳,便把事先想好的說辭說了出來:“小的聽說您院子裡有個叫登雲的,而小的叫雲來,看名字便覺著我們兩個正該是緣分,這纔來求親?!?
龔炎則精明的,如何肯信?只笑著道:“那也要爺問一問登雲,可是蹬上雲彩爲了雲來。”
雲來立時大喜,忙叩頭,“謝三爺成全,謝三爺!……”
這時沒有看不明白的,定是雲來、登雲兩個私下兩情相悅,不然雲來怎會不用等登雲與三爺回話就先謝恩呢,這可真一件喜事了。
福泉笑著與三爺道喜:“府裡很久沒什麼喜事了,小的倒也惦記吃他一杯喜酒”
龔炎則想的卻是老太太百日後,先擡了春曉的位分,雖不至於大操大辦,喜酒也免不了讓大家吃一杯,就笑著道:“喜酒還能缺你的,到時讓你吃兩杯?!?
這就是同意了,雲來再次叩恩。
福泉卻聽出些不同來,他看了眼起身的雲來,轉頭與三爺道:“小的聽著似要吃兩回喜宴?”
龔炎則嘴角翹的越發的高,道:“就你機靈,回頭招呼春曉姨奶奶就是了?!?
“是!……”福泉自然是替三爺開心,不過細想三爺正喪期就已經想到娶親,可想已經忍不無可忍,再也不想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