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見過面,到哪里認去?
郭志杰靦腆的跟著笑,忽然一愣:“什么舅爺?”
丫頭十三年紀按活契賣進太師府,當時樣貌不過清秀,怎么可能被花團錦簇的公子爺看上?忙道:“海爺,我家春曉進府前叫丫頭的那個,她哪里有大造化被爺抬舉,莫不是說錯人了?”
郭志杰有驚沒喜,倒叫福海好笑,“舅爺哪里話,旁人的事我不清楚,三爺的事敢胡說?”
咋也想不到外甥女會入了大名鼎鼎龔三爺的眼,聽進耳朵,心尖亂跳,郭志杰緩了好一會兒才皺眉道:“丫頭笨手笨腳的,怎能服侍好三爺?”
還真就沒侍候好,不然也不會被關柴房里。
福海敷衍的笑了笑,不愿深談,轉了話頭:“您看,我身上還有差事要辦,莫不如改日再聊?”
郭志杰還有些恍惚,見福海要走,忙再度攔住,也不管福海樂不樂意聽,一股腦道:“丫頭已經是三爺的人了,有些話本不應該說,但我這個舅舅沒本事,當初姐姐臨死前托我照顧好丫頭,卻因為我家大羊冬日里落了水,得了急癥要救命治病,到處籌不到錢才將丫頭抵押到太師府,當時簽的便是活契,如今眼瞅著抵押日期將滿,正打算將外甥女贖出來,卻不想這樣了!”
福海挑眉,盯著郭志杰,心想,既然都這樣了,他還想怎樣?莫不是賣一次外甥女不夠,想再賣一次多要兩個錢?
不是福海眼皮子淺,這樣的事他見多了,也替三爺處置了不知幾回。
眼見福海似笑非笑的眼帶譏諷,常年走街串巷和人打交道的郭志杰一眼就看了出來,心下頓時也有氣,卻不敢外露一絲兒,宰相門前七品官,這個福海可不是好惹的,他壓住火,道:“不敢瞞您,我家丫頭打小就定了娃娃親,眼見年紀到了,親家那頭也來催問了幾回,現下卻不知如何是好了。”
“定過親?”福海怔了怔,隨即嗤笑,“定親就退了,這有什么不好辦的。莫不是舅爺將春曉姑娘的聘金用光了?”
郭志杰氣結,鼓動了兩次嘴卻說不出話來。
還真叫福海說著了,因女兒入秋后癥候加重,妻子錢氏趁他不在將聘金拿去給女兒看病抓藥,堪堪剩了一兩余銀子,他尋思再多跑幾次鄉下,趁這兩個月地里收成好,多賣幾個錢,將丫頭的贖金湊出來。
只要人贖出來了,親家那邊的事就好辦了,自然就堵上了聘金的窟窿。
他打算的挺好,誰成想會出變故。
福海心里也在掂量,三爺不缺女人,春曉在沒出事前就不打眼,三爺一直以來對其態度就是可有可無,如今又出了好些堵心堵肺的事,只怕三爺就算放過她,她以后也不會有什么造化了,畢竟肚子里的孩子早沒了。
想了一遭,福海便覺得沒必要再和郭志杰磨嘴皮子,臉色微冷的道:“舅爺家的事有勞舅爺處置,至于春曉姑娘就不勞您費心了,有我們三爺呢。”
這意思是丫頭以后與他們再不相干?
郭志杰氣的漲紅了臉,卻只能暗暗咬牙,不能把福海怎樣。
福海拱了拱手,邁著悠閑的步子朝街面去了,郭志杰盯著他的背影,怒上心頭,一轉身進了貓耳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