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春曉一凜,忙喊道:“你前面左拐,炕對面的墻壁是個暗道!”耳朵里全是噼里啪啦的燃燒聲響,春曉怕他聽不清,又大聲的重復(fù)了一遍。
龔炎則忙抱著老夫人就往那面墻壁去,待扭動機(jī)關(guān),他進(jìn)密室的一瞬想起還有個假春曉,一回頭,那假春曉正手里捏著糖,心滿意足的爬出了窗子,他回眸時,只看見一雙赤足的腳丫子,腳趾頭燃著火苗攖。
雖知是假的,可還是心頭一驚,咬著牙勸說自己再不得任意妄為,便收回視線急匆匆的向外去,這密道直通明松院的后罩房,從里頭出來,卻見彭管事領(lǐng)著福泉、福海迎他,龔炎則掃了一圈不見春曉,一面朝前頭廂房安置老太太,一面問老彭,“你怎么這個時候進(jìn)府了?”
老彭道:“商會里鬧的兇,有人傳出漕運(yùn)的許佑許二爺要娶葛大奶奶,而葛大奶奶聽聞此言論又不反駁,一時便有興風(fēng)作浪的說支持許二爺上位,我與老幾位商量了一時,過來尋您拿個主意。”
“嗯。”龔炎則沒說什么,懷里抱著的老太太抖了一下,緊著呼氣咳嗽起來,咳嗽了一陣又沒了動靜償。
老彭早年也在老太太手下做過事,見狀把頭低下,輕聲詢問:“老太太到底是嗆了煙,還是請個郎中來看看吧。”
龔炎則想了想道:“去將上云庵給老……老太太看病的尼姑請到家里來。”如今再稱呼老太太,怎么都是一種諷刺。
怎地不請孔郎中了?福泉福海對視一眼,卻不敢問,福海轉(zhuǎn)身就去辦了。
老彭又道:“三爺與老太太能順利出來,還得多虧了俞姑娘,不瞞三爺說,早前老彭還有誤會俞姑娘是沽名釣譽(yù)之輩,這一遭才看出是個巾幗女子,那樣大的火竟是眼不眨的沖了進(jìn)去,老彭我愈發(fā)慚愧,方才想進(jìn)去,一根橫木下來便嚇的不知邁哪條腿了。”
福泉臉上也是訕訕一熱,他和福海都是繞著房子急的跳腳,就是沒法進(jìn)去,只多靠近半步,便覺著熱浪熾熱的能把皮膚燒焦。
龔炎則身在其中,自然知道火不容情,因問:“春曉呢?”
這是問的福泉,福泉忙道:“被丫鬟扶著回下院了,也已經(jīng)囑咐思晨請郎中。”
龔炎則點(diǎn)點(diǎn)頭,路過明松堂正房時,但見旁的房子也竟著了火,許多下人抬水救火,好在風(fēng)漸漸停了,火苗并不再往別處蔓延。
“下雪了?”老彭摸了把鼻梁,仰頭看了看,就見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雪粒子從空中落下,正砸在他眼皮上,與龔炎則感慨道:“就連老天也要救三爺呢,這雪下的及時。”這話才落下,就聽身后轟隆一聲巨響,幾人紛紛側(cè)目,明松堂正房被燒成骨架,轟然倒塌。
“看來是我們姑娘比老天快一步。”福泉感慨道。
龔炎則一直瞅著那倒塌的房屋,譏諷的一笑,方才他是真的動了與這些丑陋惡心的事情一同深埋火海的心思,只如今不會了,畢竟有人拼命要留住他。
他懷里的老太太緊閉著眼睛,似無所覺,任憑雪花灑落,面容安靜。
再說春曉,領(lǐng)著竹偶進(jìn)出火場一回,竹偶已經(jīng)損壞多處,路經(jīng)七爺?shù)募兩皆窌r,正巧有給三房太太看了病正要出府的女郎中,叫七爺攔住,請她給春曉治傷,說道:“只怕耽誤不得,不若就在我這里先讓郎中瞧一瞧。”
于是思晨、思華陪著春曉與竹偶在七爺處治傷,思婉、思瑤扯著朝陽回了下院。
去的還是綺云閣,在高掛的帷幕里,春曉把竹偶的衣裳褪下,但見身上多處白色凹痕,這些應(yīng)都是重物砸的,頭發(fā)燒焦了一大把,看來要剪掉了,剪了也不會再長,叫春曉有些煩心,另外腳上被火燒過的地方,成了肉芽一樣的小坑,只怕任誰看了都要驚訝與怎么造成的,且也不會再長的光滑,不論什么藥膏都不成。
“唉……”春曉學(xué)著旁人那樣長嘆一口氣。
龔炎文隔著簾幕瞅了眼,道:“擦好藥膏就讓你們姑娘歇息吧,爺有話問你。”
春曉忙把竹偶穿戴好,蓋上被子,思晨端了茶進(jìn)來,隨后思華端了藥進(jìn)來,茶是給龔炎文燒的,他這里竟然沒個丫頭。
隨后思晨、思華去服侍竹偶喝藥,春曉隨著龔炎文到了僻靜處吃茶。
“到底怎么回事?你臉上是怎么弄的?里頭那個是誰?明松堂怎么會起火?”龔炎文因有了‘信息危機(jī)’,終日在仙芝樓里忙的昏天暗地,一晃十來日沒回來,今天方一進(jìn)大門就聽人說明松堂著火了,嚇的不輕,忙朝那頭去,在路上與春曉遇見,忍著滿肚子疑惑沒問,這會兒抓住了春曉一股腦的問出來。
春曉吃了口茶,面容平靜,眼神疏淡,道:“你不是一直希望有未知的東西么,現(xiàn)在正合你意。”
龔炎文撓撓頭,“太多未知便叫人心慌了。”
春曉瞅了他一眼,沒吭聲,雖然知道自己之前與龔炎文的交往比較特殊,但不代表就一定要親密無間。
龔炎文很快發(fā)現(xiàn)她與往日不同,過于平靜,更叫人覺得高深莫測,惹的他抓心撓肝的想要摳出點(diǎn)東西來,偏偏春曉穩(wěn)如磐石。
龔炎文想了想,道:“我有茜娘的消息,你要不要聽,咱們按照仙芝樓的規(guī)矩做個交換?”
“不想知道。”春曉搖搖頭。
“那你的身……”龔炎文正打算深入引丨誘,就聽外頭云來通稟:“三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