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聳動,一道青灰色身影鉆了過來。
是個婆子,長的五大三粗,一句話沒說,上前就揪住人,骨節(jié)凸出的大手粗糙有力,被她攥住的胳膊簡直要折了骨頭般的疼。
顯見,這是院子里的粗使仆婦。
春曉不過一個弱女子,卻讓這樣的人出來捉她,非是此時院子人手不夠用,實則是要羞辱她才對。
果然,婆子橫了眼角,面露譏色,道:“姑娘這是打算尋死?跳水?上吊?還是撞頭?”
春曉悶聲不吭,婆子越發(fā)得意,扭著人就回了鳶露苑。
那婆子雖是粗使,但眼卻尖,發(fā)現(xiàn)春曉沒穿鞋子,踩過的青石板上有血跡,也不知怎么想的,緩了臉色,幾次打量她,卻沒說什么。
春曉現(xiàn)在也沒功夫猜婆子想的啥,只要一想自己要正面對壘三爺就一陣心顫腳軟,作為一個可任主家打罵發(fā)賣的奴才,命運根本不掌握自己手里,這樣的感覺真的讓人心懸利劍,一刻不得安生。
若有幸逃脫此事,她必定要謀出路,求自在。
可要如何擺脫此事呢?光憑一個香囊一塊石墩的猜測么?
“紅云姑娘,老婆子把人尋回來了,就在西邊假山那,不知是不是要尋死,婆子去的時候她正傻子般發(fā)愣呢。”婆子將春曉扯到紅云跟前,討好的笑著道。
紅云在珠簾里立著,聞聲把簾子撩開一小捋,嬌杏般明麗的臉上露出譏諷之色,道:“如今北邊哭聲震天,周姨娘醒了知道小公子沒活下來,差點就死過去,三爺守在邊上,心里不知怎么苦呢,春曉姑娘卻有閑心去逛園子,三爺真是糊了眼,我都替三爺不值。”
這是把自己當三爺?shù)拇匀肆耍?
婆子琢磨著話里的意思,一時拿不準怎么回事。春曉卻是知道的,不就是男主人摸了她一下手,說了幾句輕佻的話,就把她美的不知道東西南北了,以為自己是個主子了,說實話,男主人的眼真瞎。
紅云擺了一陣威風,見春曉低著頭悶不吭聲,也覺得沒意思,就跟婆子說,“三爺現(xiàn)下沒功夫處置她,你先把她關柴房去?!?
婆子是人精,也回過味來,往常紅云是侍候春曉的,雖嘴利落,但也有分寸,現(xiàn)在這架勢倒像有了新靠山,這鳶露苑里,最大的靠山就是三爺,難不成她得了三爺?shù)那嘌郏?
若真如此,倒不能怠慢嘍。
婆子連忙應聲,奉承的話不要錢的捧了出來,“以往瞧著姑娘就是有大造化的,這不,如今姑娘在三爺前頭得了臉,可不就沖著這話來的,別說老婆子夸口,就您著俊模樣,三爺早就記在心上呢,不過是早晚的事,老婆子再多一句嘴,把她關起來,可是三爺吩咐的?”
起初紅云聽的滿面紅光,聞言小臉就沉了,冷聲道:“就她也值當爺費心?”
那意思是三爺并沒有吩咐把春曉關起來,婆子就有些踟躇了,紅云雖仗著主子的勢,但畢竟不是主子,這……。
正僵持不下,春曉吶吶出聲,“紅云姐姐莫惱,我去柴房?!?
都知道春曉是個軟綿可欺的性子,紅云撿臺階順坡下,哼了聲,“算你識相。”便不再多說,嘩啦把簾子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