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娘指桑罵槐,聲音也拔高,屋外侍候的丫頭婆子互相瞅了瞅,均縮了縮脖子,生怕這股子晦氣發作在自家身上。
才要進院子的紅綾快速收回腳,退到月洞門后,將手里的帕子絞的緊緊的,跟著侍候的丫頭一臉憤憤不平,低聲道:“這酒席又不是姑娘自去請纓的,乃是三爺心里記著姑娘才特意吩咐,可憐姑娘如此敬重她,些許小事也來請示,哪知她針尖大的心眼兒,不但打發了姑娘去大廚房,還背地里罵的這般難聽,這是恨上姑娘了。”
紅綾一張秋月芙蓉臉,一對細眉蹙了蹙,而后一聲冷笑,吩咐道:“你去趟霜白苑,我記著明秀那里釀了桃花酒,你去討一壇子來。”
“啊?”珍兒嚇了一跳,道:“五爺被三爺禁足在霜白苑,連飯食都不讓自己開火,專一灑掃婆子進出,奴婢怎么進去?就算進得去,明秀也不見得把酒給咱們做臉面啊。”
紅綾點了點丫頭的腦門:“傻子,如今哪還有人往五爺身邊湊合?你只需十幾文錢那婆子就樂得放你進去,何況你不是去見五爺,而是去見一個二等丫頭罷了,再說明秀,可是個百伶百俐的人物,你只說酒是給三爺待客的,她自然就歡天喜地的給你了。”
“為何?”珍兒疑惑道。
“因為啊,三爺不可能一輩子不原諒五爺……”五爺獻酒,正是主動求饒討好三爺,明秀豈能放過機會!
珍兒似懂非懂,不敢再問,忙扭身去了,紅綾直到看不見珍兒的影子便徑自回了大廚房。
正如紅綾預料的,珍兒順利進院子見到明秀,也順利的拿到了桃花釀。
……
晚上明堂擺宴,紅綾使出十八般武藝,冷熱拼盤,點心羹湯,色色俱全,隨著最后上一道踏雪尋梅并一壇桃花娘,霎時引的一眾叫好。
龔三爺臉上有光,沒等席散就打賞給紅綾二十兩銀子并兩匹錦緞和一匣子新制宮花。
紅綾自是喜笑顏開,周氏聞信兒卻生生撕爛了一方帕子。
而關在柴房的春曉聽了魯婆子帶回的訊息,也有些詫異,卻并未在女人心思上深想,只問:“婆婆可知今兒請的什么客人?”
龔炎則乃太師府嫡孫,身份貴重,等閑人根本不放心上,今日不但讓自己的女人上灶,還一改往日請粉頭戲耍的慣例,規規矩矩請了戲班子,這不論哪方面看都是極重視來人的。
魯婆子將熱水兌進深槽木盆里,道:“許是當官的吧?穿一身墨綠色麒麟補子嵌云草邊襕的長衫,看背影身姿挺拔,應是個年輕人,老婆子不敢靠近,沒看清,更不曾聽人說起那人的身份。”
春曉點點頭,接過婆子手里的盆,忙道謝,“婆婆去聽戲吧,我泡泡腳也要歇了。”
魯婆子喜歡聽戲,雖不能到中堂坐著聽,可即便找個墻根兒聽也能解饞。
柴門上鎖,耳聽著腳步聲走遠,春曉這才將腳伸進盆里,沒想到兌了涼水還是燙,沒忍住倏地把腳抽回來。
雪白的小腳冒著熱氣,跟剛出鍋的小白饅頭似的。
柴房里沒有涼水可兌,便一次次的將腳放進去,再不得不抬起。
就在她感覺水溫合適的時候,忽然聽見有人在不遠處吞咽口水。
- - - 題外話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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