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如同野鴨子,被一塊丟進去的石頭嚇的四散,她們散開了,春曉才看清躺在地上的是誰。
登云還跪在地上,額頭山磕出一塊血印子,怔怔的看著前頭,詫異且遲疑的問:“那是不是……茜姑娘?”
不用問,春曉已經明白為何公主要這樣針對自己了,茜娘這個禍害,不知在公主跟前說了什么,竟然讓公主以為自己是‘賤貨’,倒是佩服茜娘,到哪都能找到靠山,立住腳攖。
卻不知是誰對她下了殺手,一支短箭從左耳穿透右耳,當場斃命。
昭陽公主嚇的不輕,被人扶著到后頭去歇著,很快來了侍衛,將公主住的院子護住,因刺客行刺時春曉也在場,便與在場的其他人一并關到偏殿去償。
過了兩個時辰,外頭已然天黑,觀外火把通明的搜山,卻是什么也沒搜到。
春曉打著哈欠與登云靠在一起,朝陽仍舊昏迷不醒,思晨幾個也被攆了進來,擔驚受怕的不時朝門看一眼,屋外時不時會有腳步聲傳來,似在巡邏。
進屋后一直打坐的觀主這會兒睜開眼睛,看向春曉,小聲道:“三爺明早就會回來,您莫憂心。”
春曉這才看向老觀主,點點頭,想了想,問道:“公主來觀里是上香?”
“今兒沈四爺陪老夫人來上香,公主大概是來巧遇的。”老觀主一點也不覺得這話說的奇怪。
春曉與登云面面相覷,心道:原來是想會情郎,怪不得公主御駕在此卻不見侍衛里三圈外三圈的護衛。
夜里發冷,幾個丫頭便都擠在一處,思晨摸朝陽的額頭燙手,焦急卻又無法,嘆氣道:“這孩子也是命苦,怎么就把公主惹了呢。”說完又覺得這話是在說春曉,忙朝春曉看過去。
春曉靠在登云身上已經睡著了,她今天已經差了睡覺的時辰,這會兒就是大炮來轟都不見得及時醒過來。
思晨定定的看了一會兒,又看了眼登云額頭上的傷,扭過頭去,自言自語:“真是飛來橫禍……。”
轉天清早,有人把門打開,進來個侍衛告訴他們案子已經移交給了府衙,這會兒便都起來去府衙候審。
老觀主打了個輯,口中稱道:“無量天尊,真是飛來橫禍啊。”
思晨看著老觀主抿抿唇。
春曉勉強被叫醒,朝陽還在昏迷,登云也發起了高燒,思晨帶著幾個小丫頭也都神色懨懨,隨著受無妄之災的人們往外走,一徑走到后院門口,腳步漸漸停下,也不知前頭發生了什么,等了大概一刻鐘,就見龔炎則披著玄色的斗篷擠了進來。
他大步走到春曉跟前,拉住她的手道:“沒事了。”
春曉踉踉蹌蹌的跟著走,還回頭指了指思晨幾個,龔炎則順著看過去,而后點點頭,思晨幾個劫后余生的松了口氣,不忘拖拽朝陽,隨著龔三爺一道走了。
他們一走,許多人都活了似的,嚷嚷著:“憑什么他們能走?”
昨天看熱鬧的人可不少,就算只在院門口站一站的,也被當作嫌疑犯關了一宿。
有衙役過來斥喝道:“嚷什么?人家交了保銀把人領走,有人給你們交保銀也能走,當府衙大牢寬裕是怎么著,我還愁往哪放這么些人呢。”
但聽說交錢才能走,一時紛紛要給親朋好友送信,好早一點放他們自由。
不說這里亂哄哄一團,只說龔炎則牽著春曉直接下山,春曉走了沒幾步就東倒西歪,卻是困的兩眼淌淚。龔炎則見她渾身上下沒有別的傷,放了心,把人橫抱在起來,讓她睡他懷里,然后抱著她下山。
春曉確實困的要命,才說句“我沒事。”扭頭就睡了過去,直到上馬車也沒醒,等睡足了時辰,眾人已經到府門口了。
春曉被龔炎則抱下馬車,直接送進內宅,府里的下人都是瀝鎮老宅跟過來的,見狀只抿嘴笑,卻沒有覺得驚訝的。
卻有兩個人,見到這番光景都是一驚,這兩個,一個嘴角長了個大痦子,一個頭發和眉毛都已花白,都是有些年紀的婦人。思婉留在家里沒去斗宿觀,這會兒見狀就道:“我們家爺回來了,姑娘似累的睡了,您二位先請回吧,等得閑我定會與姑娘說明。”
兩個人也不做逗留,又看了眼內院的垂花門,兒媳婦扶著老太太回去隔壁,原是那新搬來的鄰居。
春曉睡醒了就讓丫頭進來服侍沐浴,都收拾妥當了問思晨:“給朝陽請的郎中怎么說?”
“差一點肺子都碎了,那婆子的手也太重了些,簡直要人命呢。”思晨心疼道。
春曉點點頭,“那是個練家子,擱在公主跟前的哪能是孬手?等朝陽醒了你問問是怎么回事,怎么還與公主對上了?”大部分原因應該在已經死掉的茜娘身上。
龔炎則送春曉回來后,見她確實無恙,就急匆匆的出門辦事去了,到了晚上回來,兩人用了晚飯,春曉便發生的事與他說了一回,皺著眉頭道:“我還是回玉霞宮去吧,來京城只出了一趟門就招惹了公主,怕是公主不善罷甘休,給你惹麻煩。”
現在龔炎則做事做人都十分低調,她是真怕自己壞了他的事。
龔炎則頓了頓,挑眉:“爺不怕惹事,回玉霞宮的心思你趁早歇了。”
春曉抿抿唇道:“也是我不對,不該那么大火氣,忍一忍也許就過去了。”心里卻是有些委屈,到底忍不住道:“如今的公主都是這樣的做派了?張揚跋扈,一無是處!”她生的那個年代,公主也是政客,身后擁護者眾多,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甚至與男人一樣,武藝高超,謀略過人。
聞音知雅,龔炎則便聽出她又想起永安公主了,心下嘆氣,道:“刺客是爺的人。”
果然很輕易的轉移了春曉的注意力,面露愕然,“你的人?為何要殺她?”即便茜娘人品低下,可這肯定不是三爺動手的理由。
原是龔炎則派人去查茜娘,發現茜娘買通婆子,竟讓她湊到了昭陽公主身邊。
昭陽公主還未成親,一直住在宮里,茜娘以一個被陷害、毀容、拋棄的弱者姿態出現在昭陽身邊,不求恢復宗室身份,只求在昭陽宮里做名宮女,溫飽即可。
昭陽公主又是俠義性子,頓時生了保護欲,聽說春曉是個破壞人家姻緣的狐丨媚子,便深深厭惡上了。而她便是喜歡沈四爺,可原本對她和顏悅色的沈四爺最近卻移情到他一個表妹身上,并且很快定了親,再見面時免不了對公主冷淡避嫌,使公主生了惱恨。
昨兒正好被春曉撞到,即便春曉當時服軟,昭陽公主也決計不會罷休。
龔炎則道:“茜娘并不知道寶藏的鑰匙在哪,只聽盧正寧說起過丟了鑰匙,便把主意打到你身上,傳信給禮親王,禮親王為了不讓我安心下墓,把你有寶藏鑰匙的事傳的江湖上人盡皆知,爺只得臨走前把你送去金陵。如今爺查到一切源頭都在茜娘,于公于私都不能讓她再活著,只她在宮里與昭陽寸步不離,不好下手。”
春曉眸光一閃,“這么說,你說有急事離開,是因為得到茜娘要隨昭陽公主來斗宿觀的消息,又知道丫頭朝陽也在,我也在,所以您就想茜娘肯定忍不住要借公主的手處置我們,只要她出現在院子里,你就有機會射殺她?”
說完見龔炎則沒否認,她心里極不好受,這是被人利用了,還是她打算托付終身的人利用的,不禁咬唇道:“恭喜你,一舉成功。”
春曉說完扭頭就要起身離開,站起身,手便被龔炎則拽住,她往回抽,他便攥的越緊,忽地手臂一收,春曉被拽到他懷里。
龔炎則摟住發脾氣的女人,冷笑道:“爺在你眼里就這么下作?”
“難道不是將計就計,不是利用了我?”春曉冷聲反問。
龔炎則不能否認,磨了半天牙槽道:“爺是得到禮親王要謀反的消息才匆匆離開,后來探子回報發現茜娘到了斗宿觀,且還露了臉,爺自然不會放過。”說罷捏著春曉的下巴扭過來與他對視,氣道:“同喜,一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