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在下院正房坐下的春曉自然是假扮的那位,眼見夕秋等人如數上前道喜請安,便微微笑著頷首,也不言語,只把眼風在幾個丫鬟身上輕輕帶過,見每個人都穿的綾羅綢緞,妝容精致,頭上和身上戴的飾物也都是好東西,便知這些日子,她們并未被為難。
想到龔炎則心里是有她的,不然這些丫頭哪會安置的如此好?
倒是自己,這番騙了他,不知他知道真相后會不會氣惱的再不肯理她了償。
原是假春曉便是真春曉,外頭宅子里的那個只是她魂魄里的一絲情魂被人用邪術附在了空心竹做的人偶上,如今春曉喜怒哀樂都隨著那縷情魂剝離身體,余下她成了不懂喜怒哀樂的人,說起來,也似人偶,除了冰冷的智力什么都沒有。
她覺得她該心疼龔炎則,或是無奈的嘆口氣,可這些都感覺不到,沒有一絲動容的臉平靜如冰面攖。
夕秋敏感,見春曉雖還和以往一樣和氣,眼神卻冷淡,顯見是與她們生疏了,也有可能是聽說當時她們幾個為了自保沒為她出面,寒了心,覺得她們是不忠不義之輩呢。
夕秋眼眶一紅,委屈的想要辯解一兩句,卻實在無從說起,朝陽每每提及此事,便要說她們哪里是人家的忠仆,分明是來混錢兒混體面的,還有臉找諸多借口。
聽的多了,越發覺得朝陽有些道理,可人生在世不稱意的太多,多少漢子還嚷著忠孝兩難全呢,她們這些為人兒女的,難道就真的狠下心來不顧家人死活,只保著姑娘去么?
如今事情再來一回她也是做不到的,夕秋撇過頭,把眼淚偷偷擷了,旁的丫頭見她如此,也都落了淚,有想到難心這件事上的,也有只是終于盼著春曉回來又是高興又是委屈的,不知誰哭出了聲,慢慢哭聲一片。
春曉眨眨眼睛,考量著如今的光景是怎么回事?但想關于喜怒哀樂這件事上很難感同身受,便想的有些傷神。
眾人見春曉平靜的望著她們,漸漸哭聲小了,心里都七上八下起來,偶爾誰抽泣一下都覺尷尬,且又感覺到一股子冷意與懼意,幾個丫頭縮著肩膀再不敢哭了。
就是這時候,素雪笑著進來,嘴里道:“也只有姑娘回來能有這么大的排場,連宮里的娘娘都有賞賜下來,奴婢是來道喜的。”一腳進來,但見丫頭都成排站著,屋里一絲聲響都沒有,便是一愣,卻不好就此退出去,便打著圓場道:“夕秋幾個早盼著姑娘回來,想必是與姑娘說體己話呢,奴婢來的不是時候了。”
春曉看過去,淡淡道:“你來的正是時候,我正有話問你,早前我與龐氏一處關在牢里,她拿了藥與我說你給她的,要來害我成啞巴,不知你我如何深仇大恨,要這樣做?”
素雪腿腳都軟了,身子向后退,嘭的靠上門框,手上擺著:“不,不,沒這回事。”那龐氏不跑了嗎?沒憑沒據,以為春曉不會提起,哪想不但問了,還是當著一眾丫頭的面,難不成三爺也知曉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