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被紅綾叫跟前,細細問了她出府前做了什么,竟是從起床洗漱講起,小丫頭怕紅綾罵她貪吃,不敢說吃了同鄉一個桃子,只紅綾精明,小丫頭用時對不上,便哄著給了盒口脂,小丫頭見紅綾和顏悅色的,又眼饞那盒口脂,最后還是說了。
紅綾當即就甩了個耳刮子過去,把小丫頭打的嘴角出血,半面牙齒松動,撲在地上大哭。
“還有臉哭?不想想祠堂里供奉的東西怎么輪到你那個同鄉去收,不過是個灑掃的,她有多大的臉面吃祖宗的供品!”還有句話紅綾沒說,若沒福海指使,哪個敢把供品收走?聽說那桃子是往朝廷送的貢品,近些日子有官員尋三爺辦事,特意送來孝敬,就是老太太那里也不過分得一小簍,春曉再受寵也沒得,怎么就掄到一個灑掃的小丫頭了償!
紅綾氣的心肺都要炸了,咬牙切齒道:“竟都是沖著我來了,小賤人,把福海那個馬屁精也收攏了,本事不小,素日里我倒是小瞧了她!”心里想:如今人證物證全沒有,沖我來能如何?還不是干瞪眼瞎蹦達。只任個小賤人施為也是把我看扁了,合該使些手段叫她知道厲害攖。
紅綾狠狠揪了把汗巾子,臉上露出狠色,把小丫頭嚇的哭聲都小了,但沒一會兒,見紅綾又現出遲疑來。
原是紅綾又想,春曉正受寵,此時動手并不穩妥,何況春曉與周氏、趙氏不同。周氏看不清自己為妾的身份,以為與三爺兩情相悅,若不是太師府門第高,該是被明媒正娶的,手里貪權也是為了彰顯地位;而趙氏反而是個十分清楚自己位置的人,所以趙氏貪財,且是風月場出來的,在那種地方養了多年,膽大貪歡,敢在三爺眼皮子底下與五爺勾纏。
周氏、趙氏都有破綻可循,春曉呢?
貪財?聽思嵐說,三爺給的賞賜和月銀都是隨手叫丫頭處置,并不盯著,也從不與三爺提說要什么東西。
貪歡?只有三爺哄著纏著的時候,鮮少見春曉主動尋三爺,更別說做些湯湯水水送去外書房獻媚,思嵐還說,即便是給三爺做些針線活計,還是三爺三番兩次暗示,春曉才動的手。
不貪財、不貪歡,院子的管事也是先頭有綠曼,如今有月盈,又不見貪權,倒不好辦了。
紅綾蹙起眉尖,慢慢在屋里踱著步子,走到小丫頭跟前,頓住腳,在小丫頭驚恐的目光中吶吶道:“如此純良的女子,是不是該受些冤屈?”小丫頭也不知她說的什么,因害怕,下意識的點頭,口中應是。
紅綾陰冷的勾唇,拍了拍那丫頭的臉蛋,道:“即是知錯就起來吧,只還要罰你三個月月銀,你可服氣?”
小丫頭敢說不服?
紅綾轉過身去,款款躺到美人榻上,叫小丫頭倒茶,小丫頭爬起來身子還在抽搭,端著茶碗都有些不穩,紅綾移開目光,心想:打碎這只碗,再賠給我十兩銀子,也不錯。看來開源節流,開源不行,節流是必行的了,熬過這一段,待鹽商的連本再三分利回來,她也大方些,賞小丫頭幾朵宮花戴。
小丫頭戰戰兢兢,卻是沒弄碎茶碗,紅綾見狀伸腳過去,但聽啪嚓一聲,這才滿意。
……
這一夜北風呼嘯,漫天漫地大雪紛飛,京城一片銀裝素裹,許多世家女子趁雪賞梅,龔炎則立在全福客棧的樓上,推開窗子看著眼前的景致,卻無一絲一毫欣賞的興致,不一時,但聽福泉來報:“雪太大了,江上開不出船道,官道也行不通。”
“找人開道。”
福泉抬頭瞅了眼三爺冷淡的眉眼,忙應下,卻道:“即便是邊行邊叫人開道,可也得四五日。”
龔炎則只張望著外頭,寬敞的街面上行來一架馬車,到客棧樓下停住,車上有小廝下來,搬了腳凳放好,綠尼車簾子由里頭被掀開,露出個白頭粉面的少年來,他先是仰頭看了看,轉頭說了什么,隨后下了馬車,再伸手,扶著滿身紅裳的女子下來,極溫柔小心,但見那女子嘴角帶著笑,道:“咱們就住這?”說著仰頭看招牌,忽地笑容一僵。
龔炎則見胡六娘原本一臉得意的笑,此時見了他,變了臉色,便淡淡頷首,離開窗口。
轉過身來與福泉道:“那就多找些人來,價錢給高一些,如今快到年根兒底下,好多人樂不得賺這份錢。叫他們白日里開路,咱們晚上就動身。”
福泉應下后離開。
龔炎則摩挲著大拇指上的扳指,深邃的眼底幽幽暗暗,想著自己這趟進京,名頭是送幾位大人,實則是要尋徐道長提到的那個人,“若論道法高深,還得是靜遠師叔,傳聞師叔能叫死人復生,所制符錄出神入化,能請仙家駐步,能叫鬼神回頭,另有一樣法器,名為棕扇,但在手里一揮,便能返魂。先不說傳聞是否屬實,可以肯定的是,師叔確有我等平庸之輩不及的玄機。若是能找到他,想必離魂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早前便已令人帶著鷹隼四下尋覓了,前兩日正巧有消息傳回,靜遠此人在京城西三十里的褚家村停留過,又是春曉出邪,凈水盡用了,如今看著沒事兒人一樣,也不知是否就穩妥了,日后又會不會再有變故,這才刻不容緩的尋了來,哪知村民倒是說有這么個人,卻是死了五六十年了。
龔炎則已經寫了信給徐道長告之,只世間沒了靜遠,不知還有誰有這奇門的本事。
“三爺,在么?”龔炎則思緒被打斷,問了聲誰。
外頭人道:“在下許敬州,我家幫主請三爺移步花廳吃茶。”
是胡六娘來請。龔炎則并無興致吃茶,更沒興致與胡六娘胡攪蠻纏,便走過去把門打開,見正是那白面少年,道:“來的不巧,我正要出門辦事,麻煩許公子代為謝謝你們幫主的好意,失陪了。”說罷果真從屋子里出來,關上門,招呼隨從離開。
許敬州立在原地愣了下,隨即撇嘴,樂不得少個人競爭幫主丈夫的位置,甩袖子回話給胡六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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