瀝鎮瘋傳龔三爺的愛妾因三爺定親而離開,離開前還把三爺給的定情信物摔碎,且說:“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這也太猖狂了,女子如此擅嫉,不可要也?!?
“說的是,原以為三爺抓住人要如何處置,可你瞧這光景……攖”
一時眾說紛紛,自有氣三爺錚錚男兒不該被女子拿捏住,還有笑三爺原是風丨流種子,敗在女子手里很尋常,更有女子恨不能自己是春曉,別說跑了,有這樣的癡情男子就是攆也不會走。
春曉藏在龔炎則懷里,手在他腰上戳了戳,讓他趕緊進去,別在外頭給人當猴兒品頭論足償。
龔炎則卻是對眾人笑了笑,才抱春曉進府。
春曉一直被抱進外書房,原心里還在想怎么都知道她跑了。但見一路上靜悄悄的連個下人都沒有,也顧不上想這些,只問:“人都去哪了?”
龔炎則道:“爺在京里謀了官職,置了宅子,許都人都跟過去了,咱們兩個在這住幾日,爺把一些事情了了便帶你回京。”
“去京城?”春曉訝然,緊著問,“那方才外頭人說您要卸任會長是真的?”
龔炎則幽幽一嘆,“如今大老爺、二老爺聯合族里迫我不得不離開,即是生意都交了出去,我一個門外人還如何主持商會的事?卸了吧,倒也省心清閑,就是以后你要受些委屈了,爺不是龔三爺了,再不復今日風光?!?
春曉又是一愣,“?。俊?
“啊什么?爺再落魄也養的起你!”他的眼睛瞇了起來,春曉并非嫌貧愛富之人,但見她不可置信的樣子心里還是有些堵,女人都愛風光,只怕春曉也瞧不起他沒了事業。
春曉回過神,疑惑道:“這么輕易就被人強了去……”她挑眉,臉上寫了兩個大字‘不信’。
龔三爺的風格是受點滴恩不見得涌泉報,卻是占他一點便宜就要讓人吐血的性子,尤其是大老爺、二老爺,簡直是從骨子里滲出來的厭惡,還能被這二人算計了家產去?
龔炎則見她這股子機靈勁兒,那點子不快頓時云開霧散,進屋把人放炕上就是一頓磋磨,直待兩人都喘息加重,龔炎則在她嘴上輕輕咬了一口離開,啞著嗓子道:“不用擔心,能算計我龔三兒的還沒出世呢,你安安穩穩的跟著爺,有個十天半月咱們就走。”
春曉被親的臉頰緋紅,不自在的坐起身攏頭發,聞言也不吭聲,眼睛只往地上看。
龔炎則深深看了她一眼,別看這一路春曉都乖乖順順的隨著他回來,他卻總覺得她并非心甘情愿,再一想接下來的事……。
他在心里嘆口氣,又把那妖道恨了一回。
再說大老爺、二老爺知道龔炎則回來,立時叫人來請,龔炎則沐浴更衣又吃了飯才慢悠悠的過去,大老爺二人正在屋里說話,“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就不信三兒就是賬面上的錢,讓他拿錢出來,耽誤了出海算誰的?!?
“算誰的?算咱們的,咱們把賬接過來,如今出海沒錢你找他要他能給?”二老爺臉色陰沉。
“那怎么辦?咱們……”兩人就聽外頭小廝報:“三爺來了。”便把話頭止了。
龔炎則一身家常道服進屋,散著頭發,只在發尾纏了兩圈,倒有魏晉士大夫之風姿,來到二人面前,精神颯爽的拱手請安,隨后坐到對面椅子里,道:“這一路顛簸的骨頭都碎了,許是年紀大了,精神頭不如往昔。”
大老爺、二老爺見他哪有半點疲憊之色,再想自己這些日子東奔西跑才真是顛碎了骨頭,兩人加一起都快一百歲了,龔炎則才三十出頭,這是明晃晃的指桑罵槐。
大老爺氣的臉發青,二老爺強忍怒色還要分神安撫住大老爺,才與龔炎則道:“雖說去年捐軍資一筆錢,可也不至于賬上只余那么點子,若是如此,你當初就沒打算開春如何出海?”
龔炎則道:“當時也是頭腦一熱把半數身家都捐了出去,后來盤過一回賬,勉強維持日常的資金周轉,想著到年底就能收一筆回來,開春再與老主顧借貸一些,等出?;貋硪簿突乩?,卻不曾想老太太沒了,只喪葬花去十萬余兩,隨后又趕上族里不清楚情況去要賬冊,這么鬧了一回耽擱兩個多月的生意,如今要出海可不就沒錢出了?!?
“那你說借貸……”二老爺皺眉。
龔炎則不屑輕笑,“如今生意全是族里在費心,我的名號打出去也不好用了,連商會會長的職務都要卸任,還有誰會借貸給我?那不是腦子背驢踢了么。”
二老爺臉也青了,冷笑道:“不用你三爺的名號,只用店鋪抵押該也能借到足夠的錢?!?
聞言龔炎則亦冷笑:“隨便你們,我此番回來不是為了生意,而是要與范氏成親。”
“成親?”大老爺、二老爺愣住,大老爺隨即怒斥:“還在守制里,你如何成親?”
成親是假,要與范氏結盟才是真吧!聽聞龔三兒此番因范氏昏迷不能釀酒獻瑞,特進京向太后奶奶請罪,卻是討了太后娘娘的眼緣,在皇帝面前給他求了個六品京官。
誰不知范氏乃官宦世家,與其結親更有助于仕途,看來龔三兒是放棄經商改做官去了。
大老爺、二老爺再打量龔炎則,見他半耷拉著眼角,坐在那大馬金刀,全沒有被搶走資財的沮喪,倒神氣活現的擺起了官架子。
兩人這個氣呀,二老爺也陰沉道:“如今你恬為官身,就該克己律己,不能罔顧朝綱和倫理,成親一事不必再提?!?
龔炎則道:“即便不要這身官職也是要與范氏成親的,就是通知二位一聲,沒別的意思。”
“什么?”大老爺、二老爺齊齊看過來。
……
同樣震驚的還有范老太太,范老太太已經動身回了老家,看了龔炎則發來的信便是半晌沒說話,隔了兩天才給龔炎則回信。
龔炎則方一和范老太太協商好,便暗暗著手置辦禮堂,在這之前,他把春曉送去西山莊子。
春曉只當又讓自己來試探假母,全然信任,一心一意與假母周丨旋起來,假母聽說老祖死了沒反應,但聽說左右護法死了則稍顯緊張,可也就是一瞬,隨后又與春曉東拉西扯。
龔炎則與范六娘成親卻不大辦,畢竟是老太太喪期里,簡單的掛紅貼紙布置新房就夠了,賓客也不請,大老爺、二老爺因‘立場明確’都不出席,唯獨搬出府去的三老爺得了信兒派人來說那日一定到。
三老爺與王氏道:“不管如何,該回去看看?!笨纯锤锸裁垂饩傲耍粸橛柍恺徣齼喝?,更不為恭賀,而是惦記自己養在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惦記自己的鳴鶴軒,想回去再看一眼,當時走的匆忙,竟不知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眼看三老爺悲春憫月的情緒又來了,王氏忍了忍沒作聲,且小七也沒阻止,就由著他去吧。
這一日春曉在園子里閑逛,正想著與假母面對面也是膩歪,不如尋一處陰涼清靜一時,走著走著就走到了那處梅林,但想當日在梅林與龔炎則席地纏綿便覺臉熱,而后便是一聲嘆息,不知以后可還會有當日那樣純粹的只爭朝夕的感情了。
“真是巧,原以為夏日的梅林沒人來看,不想我與你倒是興趣相投?!?
春曉一聽這軟綿又帶著寡淡的聲音就知道是假母,眼底厭惡翻卷,卻是扭頭看過去時面色平靜,淡淡道:“這院子如今被翻騰的沒個去處?!?
原計劃開春來規整院子,修砌溫泉池,卻因種種原因推遲了,本就不大的莊子,水榭那里又挖的亂七八糟他,便只能往梅林來,可不是與假母有什么相同的興趣。
假母也不介意,十幾年來不大表達笑意的臉,每每勾動嘴角都覺怪異,她卻不自知,以為在笑的道:“也難怪你大熱天出來散心,想必此時該是心如驕陽,灼灼不安吧?!?
春曉瞅她一眼,不知道她又想說什么,反諷道:“灼灼如你,不敢茍同?!闭f罷不予理睬,邁步要走,就聽假母道:“三爺娶親,你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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