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時常在想, 如果當初沒有顧姚的那一出,她是不是就真的能跟令狐騰攜手一輩子?
她沉默著的模樣讓他心疼,他曾用生命去愛過的女人, 此刻跟別的男人成婚, 他心里的苦楚不是三兩句就能說完的。他只恨那段時光, 那個女人卑劣的騙了他, 可是……她又何嘗不是呢?
“跟你鬧著玩呢!你還當真了!”
他揶揄道。
她卻沒有信步接上去, 不免有些傷感:“男人是越成熟越值錢,女人的青春一旦不在了,是要貶值的。”
令狐騰沒料到她會如此感傷, 握拳道:“是不是郁曼天在外面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告訴我,我幫你出氣!”
她“噗嗤”一聲笑得花枝亂顫。
意識到自己被耍的某人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有時候愛是一件很純粹的事情, 她笑的時候不管是什么, 你也會跟著樂呵呵的傻笑。
“筱筱,你知道當初我為什么喜歡你嗎?”卸掉了所有的偽裝, 這一刻他肆無忌憚地討論著他最初的愛戀。
她撇撇嘴:“當初你不就是看不得我屁顛屁顛地跟在姜勝君后面么?你覺得你的男性尊嚴受到了踐踏唄!”
他卻搖搖頭:“第一次看見你照片的時候,我就被你吸引住了,當時我就在想……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漂亮的女孩兒!”
被人稱贊總是一件悅耳的事情,她沒出聲反駁,放任他繼續講下去。
“于是我絞盡腦汁地想了個絕招兒!”
她揚眉, 表示對那個絕招很好奇。
他不免有些失笑:“我千錯萬錯就是錯在讓姜勝君舉了那塊牌子!”
“你當初不是想讓我出丑嗎?”她詫異。
令狐騰狐疑道:“出什么丑?”
她嘿嘿一笑, 撓了撓后腦勺:“我以為那時候你是想讓我在全校師生面前出丑, 所以弄了那么大一塊牌子貼我照片。”
聽到這話, 令狐騰幾乎是腸子都悔青了, 當年因為這事,他沒少跟姜勝君鬧別扭。如今更是咬牙切齒:“我說你這姑娘, 人長得倒是漂漂亮亮的,怎么把人盡往壞處想。”
她微微一笑:“誰不知道這是變相相親,難不成當初你還默許這事兒啊!”
她臉上一閃而過的狡黠也沒能逃過他的雙眼,頗無奈道:“相親,那也得看對象是誰不是!你父親跟我父親可是世交,從前就聽聞你長得如花似玉的,能見上面……我還不得好好拾掇拾掇,想盡辦法給你留個好印象嗎?”
她挑了挑眉,壞笑:“咱這算是錯過了么?”
錯過,當年的年少無知和自以為是,最終將兩個年青男女越推越遠。
倆人皆是對視一笑。
她剔透得就像一塊水晶,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地讓他措手不及。他不免失笑:“看來過去的那幾年,我還真是冤枉了我的好兄弟。”
他指的好兄弟當然非姜勝君莫屬,如今她也同樣替他感到冤屈,那時候她只當他是擋箭牌,義無反顧地跟在他身后,全然沒有考慮過他是怎樣的處境,如今想來,或許那并不是愛情,只是一場追逐戲,僅此而已。
“顧姚呢?你愛她么?”
她語氣自然,笑容溫婉。
突然的發問讓他有些發愣,顧姚跟他本就是同類人,只是她做得顯露山水不留余地,他卻能進能退而游刃有余,又或者,他并沒有顧姚那樣的膽識。有時候,也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說不上來什么樣的感覺,當初是因為查出我有病,索性請她當了回擋箭牌。只是后來卻覺著越用越順手,才一步一步地往下走。”
兩人走在呼呼的寒風里,都裹緊了衣裳。斟酌了半天,她才開口道:“不管怎么樣,顧姚待你是真心的……”
“即使她曾經那么待我?”
他不答反問,倒讓她一時不知如何接招,直言道:“一直以來,我都羨慕顧姚那樣的人生,敢作敢為。愛了,她就大膽的,一路勇闖到底。”
這點不置可否。
“如果她不做些令我反感的事,或者跟她在一起也是件不錯的事兒。”他嘴角上揚的模樣,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兩人回屋后,她又去了趟醫院,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夜幕時分了。
經過一天的相處,令狐騰已經能很好地應對他們三人的關系。
郁曼天比她回來稍晚一些,換好了拖鞋,手里還拿著一份報紙。“有看今天的新聞嗎?”
她走過去順勢接下了他手里的公文包,偏頭瞟了眼報紙,又快速地挪開。
“難不成有什么新鮮事兒?”一聽說有新聞,令狐騰立馬來了精神氣。
郁曼天將手里的報紙丟給他,“你自己慢慢看,我餓壞了,飯菜準備好了沒?”
“只等你回來開飯了!今天去看過胡管家沒?他身體好些了么?”她一邊張羅著飯菜,一邊詢問著胡管家的近況。
從踏進門口的那刻起,鄭筱就像樹上的麻雀一樣嘰嘰喳喳地叫囔個不停,但這份聒噪在郁曼天的耳朵里,卻是另一種美妙,嚴格來說,他很享受。
令狐騰翻閱著報紙,眉頭越皺越緊。鄭筱忍不住探了個小腦袋過來,黑漆漆的眼睛在報紙上搜尋著敏感信息。
“你要不要直接投案自首得了,要是婚禮當天,你成了個落跑新郎,她不還得廣發通緝令啊?”鄭筱善意地提醒。她沒料到顧姚膽子竟然真的那么大,她廣召媒體記者朋友,無非就是在給令狐騰下達一個通知單而已。
他什么話都不說,只簡單地回了幾個字,“餓了,吃飯。”
吃飯的間隙,她也只偶爾抬眸迅速地掃了下埋頭扒飯的某人,然后也默默地吃飯,憋屈得像個小媳婦。
郁曼天看不下去了,才漠然開口道:“她這是想逼你出來而已,你打算怎么應對?”
令狐騰匆匆扒了幾口飯,笑道:“就算她今天不開這個記者招待會,我明天照樣會出來。不會打擾你們夫妻太久的。”
像是戳中了某人的心思,郁曼天的面上的笑容立刻顯得親切了許多。
“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
令狐騰咧嘴傻笑,“放心,我不會跟你客氣。”
有時候,朋友的確是這個世界上最可靠的人。比如,在你落難的時候,會給你一個蝸居的地方,三餐有保障,無聊了還有人作陪。或許這個世界上沒有比他更幸福的人了吧!此時站在恒正集團展廳里召開記者招待會的令狐騰,稍微拾掇了一番,即使就站在那里不說話,也是讓人覺得他是帥得一塌糊涂的。
當然帥哥的身邊必然少不了美女,他身畔站著的女人,正是那個視鄭筱為蛇蝎的顧姚。閃光燈在他們身上落下一層又一層的光亮,讓原本就可人的俊男靚女更加的引人奪目。鄭筱盯著電視屏幕里的微笑著的倆人,一遍又一遍地問,這樣,真的可以嗎?
郁曼天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嘆了口氣,“他們倆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你……還是少操些心!明天我們一起回家。”
以為她會滿心歡喜地答應,不想她卻搖搖頭,“今天跟爸爸通過電話了,他老人家身體還不錯,說是約好跟朋友明天一起去爬山。”
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年紀大了,運動總是對身體有好處的。”
不知道為什么,她隱隱覺得令狐騰像換了一個人,至于究竟是哪里不一樣了,她也說不上來。郁曼天雖然成天過著三點一線的居家生活,但答應鄭筱的事情并沒含糊過。倆人沉默了半晌,他從兜里掏出一個看起來很卡哇伊的U盤。
她打量著那個阿貍U盤,笑道:“想不到你一個大男人,居然也喜歡這些。”
“看它長得比較有特色,順手就買回來了。”
天知道他那時候是什么想法,站在玻璃櫥窗外愣是挪不開步子,鬼使神差地將這小東西買了回來。
她順手接了過來,壞笑道:“你一大男人拿著這個也不合適,索性我就勉為其難地替你收著了。”
“反正也是給你的,那里面的資料……你看過就會明白的。”郁曼天撓撓頭,指著客房,“今晚我睡那兒,不會打擾你。”
這是他們“新婚”后,頭一次分居。她突然覺得手里握著的小東西沉甸甸的。
回到房間后,打開電腦,插上U盤。強烈的好奇心在此刻并沒有作祟,反而有點抗拒,仿佛里面有許多她承載不了的東西。猶豫了許久,她還是拔出了U盤。此刻,她才意識到,她原來是這么的膽小。
門外是熟悉的腳步聲,她欣喜地拉開房門,卻看到他轉身離開的動作。
他尷尬地轉身,將手里的熱牛奶遞給她,“喝杯牛奶,有助于睡眠。”
她斜倚在門框上,接過他遞過來的杯子,戲謔地看著他,“這么晚了,你就是為了給我送杯牛奶?”
她輕浮的言辭并沒有成功地挑起某人的欲望,反而讓他原本就悠黑的雙眸在昏暗的燈光下更加深邃。她尷尬地別過臉,喝了口牛奶,“送也送了,喝也喝了,這下你該滿意了吧!”
他仿佛一灘望不見底的湖水,讓她難以直視。
郁曼天雙手環胸饒有趣味地看著她,“狀態不錯,繼續保持。”
見他轉身要走,鄭筱卻急紅了眼,不依不饒道:“你U盤里究竟存著什么,什么事情還非得搞得這么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