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蒙拐騙的大騙子雖然不少, 但大晚上專坑他姐姐的人,這世界上估計也就只有他一個吧?看著她一臉焦急開車的模樣,陽天越想越覺得對不住自己親姐, 打算坦白的他, 簡訊又傳來了一封。
已經(jīng)奔波了一天的她, 此時聽到簡訊異常緊張, 連忙問道:“陽天, 快看看……是不是醫(yī)院那邊傳來什麼消息了?爸爸他究竟怎麼樣了?”
他目光落在簡訊上,整個人當即精神抖擻,他擡頭朝她咧嘴一笑, 順勢將手機放進了口袋裡,“垃圾簡訊而已!姐, 你就別草木皆兵疑神疑鬼的了, 好好開車!剛剛我跟醫(yī)院那邊通過電話了, 說是沒什麼大礙,但還得在醫(yī)院住上一晚。”
一顆吊在嗓子眼兒的心, 總算是落了下來。自她重生以來,似乎就一直與醫(yī)院結(jié)緣,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她奮力地甩甩頭,企圖將這些負面的情緒從腦海裡移除出去。
陽天心疼道:“姐,你也累了一天了, 還是我來開車吧!”
她也不推搡, 姐弟倆迅速地換好位置後, 終於經(jīng)不住一天的疲乏而沉沉地睡去。而她卻也終究錯過了窗外的光景, 因爲外面並不是通往醫(yī)院的道路。
車裡的暖氣開得十足, 許是今天真的是累著了,才讓她睡得這麼安穩(wěn)。鬱曼天打開車門看著睡得有些孩子氣的她, 一顆心都被融化了。
陽天不滿地朝他訓(xùn)斥道:“如果不是我爸最近身體不好,我不想讓他老人家還爲了你勞神,這麼著都不會幹這麼缺德的事!”
鑑於他的認錯態(tài)度良好,陽天才嘟囔著:“好好照顧我姐,挺不容易的。”
臨走前,他還不忘交待,“下次要是再敢惹我姐生氣,我可不會再幫你了!”
此時的她依偎在鬱曼天的懷裡,瘦弱而單薄的身軀,讓他一陣心疼。呼呼作響的寒風(fēng)讓依舊沉浸在睡夢裡的她,冷不丁的打了個哆嗦,鬱曼天將她摟得更緊。穿過客廳的時候,令狐騰沉默地看著她被鬱曼天抱進了臥室,而那扇門直到天亮都未曾打開。
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柔和地灑進房間,披散著長髮躺在牀上熟睡的女子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做了個不錯的美夢。鬱曼天用手肘支著下巴,貪婪地看著她熟睡著的姣好容顏,如果時間能夠靜止在這一刻,他也願意。
她迷濛地睜開惺忪的睡眼,映入眼簾的還是那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容,她一時恍若如夢。
“早安。”
鄭筱再沒了睡意,立馬坐直了身子,眼神就像在審度一個犯人,這讓他很受傷,但是沒關(guān)係,只要她還在他的身邊,一切都還有機會。
他起身刻意跟她拉開了一米以外的距離,這是一個讓她感覺安心的位置。
她挑眉,“我怎麼會在這裡?你教唆陽天一起騙我?”
腦海裡迅速地搜尋著昨晚的信息。
鬱曼天的嘴角緊抿,別過臉去,“爸爸目前身體不大好,陽天不希望我們夫妻之間瑣碎的事情影響他老人家的身體健康。”
聽聞父親是真的身體抱恙,鄭筱臉色發(fā)白立馬從牀上跳了起來,“他怎麼樣了?要不要緊?爲什麼不讓我去醫(yī)院看他?”
“爸爸今早已經(jīng)回家了,特意囑咐陽天不要驚動我們!過兩天,咱一起回去看看他老人家?”
他幾近委曲求全的態(tài)度,讓她強硬的態(tài)度也柔軟了幾分。
見她不說話,他繼續(xù)道:“關(guān)於令狐騰的事情,我不是刻意要瞞著你的。當初得到這條線索時,我也猶豫過要不要告訴你……”
“最終你不也是選擇不告訴我嗎?”
得虧她自己查到了,否則真不知道顧姚要怎麼對付令狐騰。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嘴角不自覺的嘟起,是一種連她都未察覺到的撒嬌和任性。明明清楚如果這件事越少人知道,她就是不能接受。
柔和的陽光打照在他的臉上,連笑容都顯得明媚了起來。
“相信我,一定會找到真相的。”
餐廳裡的令狐騰的視線一直從未從那扇門挪開過,此時喝著豆?jié){的他看到倆人手挽手幸福地朝他走來,即使對這些早有準備,令狐騰也被這一幕狠狠地刺激到了,豆?jié){也不聽話地嗆進了鼻腔,他咳得淚流滿面恰好掩飾了面對這一幕的狼狽不堪。
不待鄭筱開口,鬱曼天快步走了過來,甚是貼心地替他拍背,“這麼大的人了,吃個東西怎麼還毛毛躁躁的!”
隨手在她身邊替他拉開了椅子,關(guān)切道:“曼天,你也趕緊吃些早餐,餓壞了胃可不好。待會我就不去公司了,直接去醫(yī)院,胡叔叔那裡你儘管放心就是。”
聽著她噼裡啪啦的一頓嘮叨,令狐騰聽得胃裡泛酸。鬱曼天則笑道:“今天公司有個要緊的會議,必須要回去,你們兩個先吃!筱筱,照顧好他!”
轉(zhuǎn)頭又跟令狐騰囑咐道:“你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把這裡當自己的家就是。我先走了!你們多吃點!”
令狐騰擠出一抹雲(yún)淡風(fēng)輕的笑容,將那股在體內(nèi)亂竄的氣體強壓了下去,“放心,我不會跟你客氣的!咱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你說呢?”
剛邁開步子的鬱曼天聽得一愣,令狐騰失笑,“隔壁班的小胖狠揍我一頓的時候,那會要不是你出手,我肯定被欺負慘了……”
兩人對視又是一笑,令狐騰道:“我似乎沒長大過,還是那時候的感覺,只是這時候欺負我的人,是我至親的人而已。”
“我們永遠都是好兄弟,在這裡安心住著吧!一切有我呢!”
被這種情緒所感染,鄭筱也道:“還有我呢!令狐騰,你不是一個人……”她指了指鬱曼天,又指了指自己,“你還有我們!”
“別整得這麼煽情,又不是苦情戲!好了……你趕緊去上班吧!我有事肯定會跟你打招呼的!”令狐騰朝他揮了揮手。
“那我走了!筱筱,我估計顧姚這會正在漫天撒網(wǎng)……”
經(jīng)他這麼一提醒,她纔想起秦青,事情都過去幾天了,雖然臨走之前交待她要注意安全,但如今也沒個電話聯(lián)絡(luò),倒是讓她有些不安。
鄭筱一邊喝著豆?jié){一邊打電話給秦青,電話那天一直佔線,也不知道她是在跟誰講電話,無奈之下,鄭筱給她留了語音信息。
“筱筱,這些天……麻煩你了!”令狐騰好看的手指交疊在一起,歉然地看著面前吃著油條的她。
她嫣然一笑,“跟我客氣做什麼?以前你不也幫了我不少忙!”
“顧姚現(xiàn)在正滿世界的找我,你說……我要不要跟她報個平安?”當初知道是她設(shè)計的一切,他似乎對她並沒有什麼恨意,反而希望給她報個平安。
“只要你認爲是可行的,我都無條件支持你!”曾經(jīng)爲了她,令狐騰放棄的那些,是她所不能報答的。如今她只需要待在他身邊,他需要什麼,她便給予什麼。
他定定地看著她,有些失神。
“一定在那裡憋壞了吧?快除夕了,我?guī)愠鋈ス涔洌俊编嶓憬裉煺脹]事,可以帶他出去散散心。
他有些遲疑,“可是……”
她賊兮兮地一笑,從衣帽間拿出了一套衛(wèi)衣,外加一雙雪地靴和一頂白色的毛織帽。
他幾乎不敢相信這是從鬱曼天的衣帽間拿出來的,穿上這個……的確需要很大的勇氣,但又免不了狐疑道:“能穿嗎?”
鄭筱給他套上帽子,輕鬆道:“你跟他海拔體型都差不多,我看這衣服在這裡擱置很久了,反正放著也是浪費,還不如給你喬裝打扮來得好。”
衣服其實是鬱曼天一早就準備好的,如今她不過是借花獻佛而已,即使對鬱曼天仍然有不少成見,但他做事妥帖周到之處,還是讓她感到特別窩心。
隨後鄭筱也換上了同款,讓令狐騰摸著頭上的那頂帽子時的彆扭立即煙消雲(yún)散,他們這個樣子真的很像情侶,這樣的感覺讓冬天也變得明媚起來。
爲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令狐騰還是決定跟她在附近散散步就行。鄭筱也沒扭捏,便應(yīng)了下來。
“這裡的風(fēng)景不錯,看來鬱曼天爲了你的確是煞費苦心了。”一路走來,鮮少有車輛經(jīng)過,有山有水,是個不錯的地方。
如果不是令狐騰的緣故,或許她這輩子也不會在意這沿途的風(fēng)景會是如此之美,各種冰雕也刻畫得惟妙惟肖。被他這麼一說,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其實我一直都沒好好欣賞過這個地方,原來可以美成這樣。”
他們似乎居住在童話的城堡裡,不管是城牆外還是城牆內(nèi),景色都美得不似人間。
令狐疼不知道是心疼還是早晨那碗豆?jié){在作祟,聽到她的讚譽,他卻捂著胸口咳嗽了起來。
“是不是身體還沒復(fù)原?都是我不好,不該拉你出來的!我打電話讓人來接我們回去吧!”她一邊給他順氣一邊徵詢意見。
他擺擺手,面色通紅,“不用了,你別把我想得那麼嬌貴。你放心,我在這裡不會打擾你們太久,很快……我就會回去的。”
一聽這話,鄭筱立馬急了,“是不是覺得委屈了?沒關(guān)係,你想做什麼我都可以陪著你,真的!”
看著她著急的模樣,他不免想逗逗她,索性半認真半開玩笑地道:“如果我說,住在這裡是受不了你們夫妻恩恩愛愛,你儂我儂呢?畢竟……我追了你整整四年。”
那些最純粹的時光,似乎都消散在了記憶裡,再也不會回來。
此話噎得她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她時常在想,如果當初沒有顧姚的那一出,她是不是就真的能跟令狐騰攜手一輩子?
她沉默著的模樣讓他心疼,他曾用生命去愛過的女人,此刻跟別的男人成婚,他心裡的苦楚不是三兩句就能說完的。他只恨那段時光,那個女人卑劣的騙了他,可是……她又何嘗不是呢?
“跟你鬧著玩呢!你還當真了!”
他揶揄道。
她卻沒有信步接上去,不免有些傷感,“男人是越成熟越值錢,女人的青春一旦不在了,是要貶值的。”
令狐騰沒料到她會如此感傷,握拳道:“是不是鬱曼天在外面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告訴我,我?guī)湍愠鰵猓 ?
她“噗嗤”一聲笑得花枝亂顫。
意識到自己被耍的某人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有時候愛是一件很純粹的事情,她笑的時候不管是什麼,你也會跟著樂呵呵的傻笑。
“筱筱,你知道當初我爲什麼喜歡你嗎?”卸掉了所有的僞裝,這一刻他肆無忌憚地討論著他最初的愛戀。
她撇撇嘴,“當初你不就是看不得我屁顛屁顛地跟在姜勝君後面麼?你覺得你的男性尊嚴受到了踐踏唄!”
他卻搖搖頭,“第一次看見你照片的時候,我就被你吸引住了,當時我就在想……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漂亮的女孩兒!”
被人稱讚總是一件悅耳的事情,她沒出聲反駁,放任他繼續(xù)講下去。
“於是我絞盡腦汁地想了個絕招兒!”
她揚眉,表示對那個絕招很好奇。
他不免有些失笑,“我千錯萬錯就是錯在讓姜勝君舉了那塊牌子!”
“你當初不是想讓我出醜嗎?”她詫異。
令狐騰狐疑道:“出什麼醜?”
她嘿嘿一笑,撓了撓後腦勺,“我以爲那時候你是想讓我在全校師生面前出醜,所以弄了那麼大一塊牌子貼我照片。”
聽到這話,令狐騰幾乎是腸子都悔青了,當年因爲這事,他沒少跟姜勝君鬧彆扭。如今更是咬牙切齒,“我說你這姑娘,人長得倒是漂漂亮亮的,怎麼把人盡往壞處想。”
她微微一笑,“誰不知道這是變相相親,難不成當初你還默許這事兒啊!”
她臉上一閃而過的狡黠也沒能逃過他的雙眼,頗無奈道:“相親,那也得看對象是誰不是!你父親跟我父親可是世交,從前就聽聞你長得如花似玉的,能見上面……我還不得好好拾掇拾掇,想盡辦法給你留個好印象嗎?”
她挑了挑眉,壞笑,“咱這算是錯過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