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自己的小日子尚且過得愜意, 就別有事沒事過來找他的茬。雖然鬱曼天在家從不提公司的事情,但即使她兩耳不聞窗外事,這也並不能代表她完全不知情。安然爲什麼抓著他不放, 不過就是打著愛的名義對過去放不下, 繼而讓鬱曼天的日子也過不舒坦。
“所以, 這就是今晚你約我出來的真正理由?”安然挑眉, 相較於被動, 他還是更加青睞於佔據主導地位。
“也不算完全因爲這個,迄今爲止,鬱曼天在我心裡尚且還達不到這種程度。”此話倒是不假, 如果不是安然一再阻擾鬱曼天的進度,從而影響到她自己的事情, 這淌渾水她是能省則省。
“你倒是痛快, 也不怕他聽著後覺得心裡難受。”她說的斬釘截鐵滿不在乎, 安然擡起頭明晃晃的笑了。她說得沒錯,長時間一直抓著鬱曼天不放的原因, 只是不能對過去釋懷罷了。明明那個東西是自己的,卻無緣無故地成了別人的,他終究跨不過那道檻。
鄭筱斂起笑意正色道:“我今天約你出來,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想讓你幫忙。”
“你說吧……只要是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安然拍著胸脯跟她保證,只要她的心一天不在鬱曼天身上, 他的機會就一直會在。
兩人俯首帖耳了一番後, 安然信誓旦旦地承諾著一定會做到。有時候, 話一旦說開了, 縱使對方沒聽進去, 說的那個人心情也會大好。
這一頓晚餐,兩人都談得盡興。出了雅閣, 外頭一句寒風瑟瑟,安然執意要送她回家,卻被她婉言謝絕了。他心情順暢,也不強求,便獨自駕車先行離開。
她站在路邊準備攔一輛計程車回去,她的對面卻響起了刺耳的鳴笛聲,由不得她頗不悅地朝那邊怒視。
只是她能對峙的時間也太短了些,此刻正垂頭喪氣地坐在鬱曼天旁邊,完全跟之前的她判若兩人。
一路上他並沒做聲,直到回家了,他才丟了一句話:“下次見面,不要單獨一個人。”
別樣的情緒在她的心底暈開,究竟他這算是擔心呢還是責備呢還是關心?一晚上在牀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直到天邊露出了魚肚白,她才沉沉地睡去。
其實她要安然做的事情,無非就是利用他的身份,想一舉奪下這個政府工程而已。此次鬱曼天並沒將重心放置在這塊,反而是令狐騰對這個項目倒是雀雀欲試。
這件事對安然來說,自然不是什麼難事,吩咐殷實跟幾個領導打好了招呼後,他便開始著手準備競選省長。這個職位於他而言,相當重要。連向來纏人的陳可可這會兒也不再鬧騰了,私底下專門拉著一羣官太太串門子逛商場,爲本市經濟添磚添瓦添升值,更重要的是爲她丈夫博得一個好名聲。
投標的事情,鄭筱團隊上上下下無一不爲此加班加點勞累得快要暈厥,但即使已經打點好一切了,此次卻不怎麼樂觀。殷實傳出消息,爲了杜絕走後門之事,此次上面查得比較嚴實,所以程序也就相對複雜了一些。
至於令狐騰那邊,也勢在必得。
連著幾日的加班,賀程的面上也有了倦色,“筱筱,你再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即使證明了他對你並不會手下留情,又能怎樣?”
不是他不支持她,而是鄭筱此次的行動確實魯莽了些,完全憑著直覺去做事,就是對大家的不負責任。
鄭筱卻搖搖頭,“賀程,你不懂。如果哪天你知道的事並不是你所知道的,我相信你也會這樣。放心,我會對大家負責的。今晚不加班,大家通通可以回家休息了!明天等著我的好消息!”
公司裡一頓歡呼,待員工陸陸續續下班後,賀程給她泡了杯咖啡,“事情也忙得差不多了,陽天這兩天也被你折騰得夠嗆,相信我,下次公司裡……即使沒有你,他也能做得很好。”
聞言,鄭筱的目光落在了仍舊亮著燈的總經理辦公室,她點點頭,這一次表面上是跟令狐騰競賽,實質上她是在鍛鍊陽天的抗壓能力。一個公司不可能一輩子都會順風順水,總有躺在風口浪尖而更上一層樓的那一天。“你還是這麼懂我。你還記得當初第一次見到陽天的時候麼?”
如今溫文爾雅的陽天和先前的暴戾相比,實在是很難聯想到一起,可他們卻實實在在是一個人。他又怎麼會忘記?賀程微笑道:“當然記得,這輩子……都忘不了。你這個姐姐,把他照顧得很好。”
地球確實是離了誰都會照樣運轉的星球,她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像只隨時待戰的戰鬥機,只有陽天足夠強大了,鄭氏集團纔不會遭逢噩運,即使她不在家人的身畔,陽天也能夠處理好。
“至於你想知道的,想了解的,昨天我已經替你將這些資料都捋了一遍,你再看看。”賀程將手裡的檔案放置在她的辦公桌前,白色的燈光映襯得她的肌膚愈發蒼白。他暗歎了口氣,“筱筱,你該對自己好點的!”
她回以一個令人安心的笑容,“我知道。你也趕緊回家陪小潔吧,別讓她一個人在家等著急了。”
賀程努努嘴,卻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指了指桌上的東西,“看過之後,記得處理。”
霎時這棟高樓裡的燈光一一地黯淡了下來,鬱曼天的雙手插在褲兜裡,目光依然不曾從那間依然還光亮著的辦公室挪開。
妖媚的聲音卻在他身邊響起,“看不出來,我們的鬱總居然還是個癡情漢呢!”
一層薄霧籠罩在他的眼眶上,他不悅地擡眸,“如果還想在我身上撈點好處的話,奉勸你——最好離我遠點兒!”
對面的人似乎並不領情,反而一步一步地朝他逼近,夜色下的她愈發顯得妖嬈。
撲面而來的脂粉味讓鬱曼天厭惡地蹙起了眉頭,清冷的聲音讓來人不寒而慄。
“宋佳人,見好……你最好是收起來。”
宋佳人的心猛地一抽,她心心念唸的男人——竟然如此絕情。不過她這些年混出的本事也不小,即使此時有人拿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會眨下眼,“曼天,你真是無情,結了婚的男人……果真都是這樣麼?”
她眼峰一轉,妖冶地盯著辦公樓光亮的地方,面上依舊是那份毫不掩飾的嫉妒,“你的寶貝疙瘩……就在那裡面吧?”
“你——最好是不要在再我面前出現,否則——”
他咬牙切齒的模樣讓她愈發地想要激怒他,“否則……你想怎麼樣?”
她的手靈巧地掛在了他的脖子上,從旁觀的角度來看,這無疑是一個熱情相擁的背影。一個黑影迅速地躲在了牆角,黑夜將這座城市徹底地吞噬。
“我們之間的關係徹底結束了,你難道不知道?”
鬱曼天的忍耐已經到了底線,如果面前的女人還有一絲絲悔改的話,他姑且可以考慮不計前嫌。
不過有人發善心,但不代表有人願意接受,一個熱烈的法式熱吻席捲而來,讓他措手不及。只一秒,他奮力地推開了像八爪魚一樣毫無羞恥的女人,“瘋子!”
他驅車馳騁而去的背影,讓宋佳人臉上的笑容更加妖冶,她拿起手機背轉過身子:“拍好了嗎?幹得漂亮!”
……
窗外雪花飛舞,世界慢慢變作了冰雪琉璃,但這逼人的寒意,卻被一室的暖意給妥妥當當地擋在了外頭。
鄭筱慵懶地窩在沙發裡,恣意地享受這份難得的愜意。鬱曼天安靜的坐在她對面,認真地翻閱著手上的報紙。
按照正常的行程,現在的她應該在辦公室與初出茅廬的陽天並肩作戰——今天是鄭氏集團與令狐騰之間正式競爭的日子,只是她臨出門卻被鬱曼天攔了下來。
雖然起初有些不情願,但鬱曼天分析得都在點上。一想到這,鄭筱還是不情願地瞪了鬱曼天一眼,天底下只怕也難得找出一個像他這樣的男人——兵臨城下,在這節骨眼上,他卻告知她的弟弟她染了風寒不能出門。也並不是不贊成他的做法,畢竟放手讓陽天獨自去面對確實是一種不錯的成長方式,只是這種先斬後奏的節奏,還是讓她心裡有些不舒服。
儘管她的確很享受這份愜意。
時鐘敲響,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她漸漸有些不安,這一幕都落在了坐在她對面的鬱曼天的眼裡。
“你要是擔心的話,最好是現在就出門,或許你還能趕得上。”鬱曼天翻著報紙漫不經心地提醒。
她不悅地翻白眼,反駁,“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想出門了!”
“第一時間你絕對能夠得到結果。”他指了指放置在桌上的手機,又指了指他自己的雙眼,“我兩隻眼睛都看到了,不好意思!”
他的雙眸深邃得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卻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刺激著她身體的每一個細胞,她頗不自然地別開了他的雙眼,轉移到另一個話題上,“你給我的線索,都是從哪裡得到的?”
鬱曼天自然明白她轉移話題,不答反問,“看來……你比我想象中還要有好奇心。”